此夜天空無星無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張巡站在城頭,雙目炯炯有神,手指微微摩挲著城磚,一邊觀察敵軍動向,一邊思考著糧草問題。
這時,城外的河邊傳來了動靜,他立刻叫來親兵查看。過了片刻,親兵急匆匆地趕回來,報告道:“大人,有數(shù)百艘叛軍的運(yùn)糧船剛剛??吭诤舆?,尚未卸糧!”
張巡的眼睛猛地一亮,思索了片刻,便立即集結(jié)軍隊,做出夜襲出戰(zhàn)的姿態(tài),引令狐潮來對陣。
很快,城南的巡軍開始整齊劃一地集結(jié),火光映亮了半邊天。令狐潮見狀,不敢怠慢,立刻調(diào)集軍隊前來防守。
令狐潮得意地跟手下講:“看看,我說得沒錯吧,缺兵缺糧,張巡他撐不住了,猜到了他這幾天必會突圍,傳我軍令,所有精銳往城南集結(jié),看到了他的人就圍起來殲滅!”
見令狐潮被自己的疑兵吸引了,趁著夜色,張巡派出一隊勇士悄悄潛至河邊,趁著守備松懈,他們輕手輕腳地登上叛軍的運(yùn)糧船,將船上的糧食盜走數(shù)千斛,之后點燃了剩下的糧草,熊熊大火頓時在河岸邊燃起。叛軍猝不及防,等發(fā)現(xiàn)時,糧草已經(jīng)被燒得干干凈凈。
令狐潮正跟張巡的“誘餌”打得有來有回的時候,突然得知糧草被燒之后大怒,立刻下令調(diào)轉(zhuǎn)兵力全力攻城,但此時張巡早就已經(jīng)帶著主力回到了城中重新布放了。
令狐潮因糧草盡毀,沒了之前的定力,連續(xù)幾日進(jìn)行猛烈的攻勢,使得張巡的守軍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箭矢早已用盡。士兵們望著空空的箭壺,逐漸陷入了絕望。
副將闖了進(jìn)來:“張大人,叛軍進(jìn)攻勢頭猛烈,如果城中的工坊缺乏材料,無法供應(yīng)足夠的箭矢,如果再得不到補(bǔ)充,明日他們可能就會攻上城頭,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張巡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這時強(qiáng)打起精神,看著面黃肌瘦,灰頭土臉的副將思索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計,“既然工匠們沒有材料制作箭矢,做一些稻草人總歸可以的吧?”
副將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大人要此物做什么用?”
“有了稻草人,咱們的箭就有了?!睆堁残α诵?,繼續(xù)低頭處理文件。
到了晚上,趁著夜色下,叛軍隱隱約約看見成百上千個身影順著城墻爬下,頓時驚慌失措,誤以為是唐軍偷襲,連忙向令狐潮報告。
令狐潮斷定這是張巡的突襲,立刻下令全軍向城墻猛烈放箭。
箭如雨下,夜色中殺聲震天。叛軍士兵一個接一個地射出手中的箭矢,直到天剛剛破曉,叛軍才終于發(fā)現(xiàn),城墻上掛著的全是套上了黑衣的稻草人,而這些稻草人身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總計得箭數(shù)十萬只!”副將激動地匯報。
《三國演義》里諸葛丞相的草船借箭是羅貫中演繹的,但張巡草人借箭確實真的,不但如此,張巡還來了一個升級版。
張巡找來了副將,“這最近你辛苦一下,每隔五至七日,放一次稻草人。”
副將愣了一下,“張大人,叛軍雖然戰(zhàn)力不及我們,但不見得沒有腦子,應(yīng)該不會再傻乎乎地給我們送箭嗎?”
“你照做就是了,反正那些稻草人都做出來了,不多用幾次豈不是浪費了?!?/p>
“是,大人。”
之后數(shù)次“草人借箭”,敵人果然不再上當(dāng)了,于是張巡連忙下令,用繩索放下了真人。
叛軍的士兵看著張巡的“行為藝術(shù)”,不由笑道,“這位張大人也真的是黔驢技窮了,這些日子天天放稻草人,還以為我們會弓箭伺候嗎?”
“你懂什么,這是張大人怕咱們軍中無聊,給咱們助助興呢,哈哈哈哈?!迸衍姷脑掃€沒有說完,眼睜睜地看著一把短刀從后心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頓時叛軍營中大亂,相互踩踏者無數(shù)。張巡來了一招“大變活人”,這次直接把真人從城中投了下去,趁著他們松懈,直接夜襲了營帳,再次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次的夜襲足足讓令狐潮修整了一個月,沒有主動進(jìn)攻,但一座孤城淪陷是早晚的事情了。
最后這次圍攻,令狐潮把睢陽城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住了,堅持了幾個月,張巡手下的士兵每天每人只能分到一勺米,樹皮和紙什么都吃,瘦弱得連弓都拉不開了,派出求援多次也沒有回音。
張巡向西叩拜,紅著眼睛道:“我守城的各種方法都用盡了,但看此情形睢陽不能保全了,臣活著不能報答陛下,死也一定變成鬼來殺賊!”
就當(dāng)叛軍沖擊著城門之際,叛軍身后突然傳來了廝殺聲。
張巡一時之間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援軍?”令狐潮聞言大驚,隨即皺眉道,“哪里來的援軍?唐軍的賀蘭進(jìn)明、許叔冀、尚衡我都派人盯著呢,他們都沒有來救睢陽之圍??!”
探子喘著氣說道:“探明是唐軍的先鋒部隊,軍旗上寫著‘郭’,應(yīng)該是郭子儀的軍隊,他們已經(jīng)在十里外與我軍交戰(zhàn)了,看來是準(zhǔn)備與城中守軍里應(yīng)外合!”
令狐潮頓時臉色大變。郭子儀之名,早已如雷貫耳,他不僅兵力強(qiáng)悍,且善用謀略,如果讓他與張巡匯合,自己必將陷入被動。于是他立刻下令:“馬上集結(jié)全軍,半個時辰之內(nèi)務(wù)必一舉攻破睢陽城,外圍的將士頂住唐軍,不要讓他們接近軍營!”
看到叛軍玩命的進(jìn)攻,張巡猜出了援軍到了,雖然不知道是哪一路,但城中的殘兵重新燃起了希望。
叛軍用云梯爬城,張巡就用鉤桿將云梯頂翻,從城上投火焚燒云梯;叛軍又用鉤車、木馬攻城,又被城上投下的石塊砸得七零八落。
僵持了幾個回合,睢陽依舊未被拿下。
而郭子儀趁著令狐潮攻城的時候,親率六百親兵繞到叛軍身后的部隊,現(xiàn)在直接從兩翼殺了出來,頓時沖垮了叛軍的陣型……
書友評價
喜歡子斐君很久了,他的這部小說《安史之亂,我竟然成了唐明皇》也是我的菜,在該小說中,子斐君對故事的駕馭能力令人嘆為觀止,不得不說,子斐君的確是小說界的一名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