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紅燭高照,喜樂喧天。姜青若頂著繡金鳳的紅蓋頭,眼前只有一片朦朧的紅色。
耳邊是喜娘高亢的贊禮聲,鼻尖縈繞著檀香與酒氣混雜的味道。她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
疼痛提醒她這不是夢——她真的重活了一次,回到了三年前的大婚之日。
"一拜天地——"司儀的聲音穿透耳膜,姜青若僵硬地轉(zhuǎn)身,與身旁男子一同朝堂外跪拜。
透過蓋頭下方的縫隙,她看到那雙熟悉的玄色錦靴,針腳細密,
靴面上繡著暗紋麒麟——那是她前世一針一線為他縫制的。謝景宸。這個名字在舌尖滾過,
帶起一陣血腥氣。前世洞房花燭夜的溫柔細語,三年間的舉案齊眉,
到最后卻是他親手端來那碗毒藥,任她七竅流血而死。"二拜高堂——"姜青若咬緊牙關(guān),
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恨意。她記得前世今日,自己是如何滿心歡喜地嫁入鎮(zhèn)北侯府,
又是如何一步步踏入那對狗男女精心編織的陷阱。老天既然讓她重生回來,這一世,
她定要叫謝景宸和柳如煙血債血償。"夫妻對拜——"轉(zhuǎn)身相對時,姜青若故意慢了半拍。
紅綢另一端傳來輕微的拉扯感,謝景宸似乎頓了頓,才配合她的動作俯身。
兩人額頭幾乎相碰,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與記憶中分毫不差。禮成,送入洞房。
喜房內(nèi),姜青若端坐在鋪滿紅棗花生的喜床上,聽著賓客們嬉笑著退出房間。隨著門扉輕合,
室內(nèi)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龍鳳喜燭燃燒的細微聲響。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面前。
金秤桿挑起蓋頭的那一刻,姜青若迅速垂下眼簾,掩飾眸中翻騰的恨意。"娘子。
"謝景宸的聲音低沉溫柔,與前世如出一轍。姜青若抬眸,撞入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
燭光下,他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大紅喜服襯得面如冠玉,俊美得令人心顫。就是這副皮囊,
騙了她一世真心。"世子。"她輕喚,聲音刻意放柔,指尖卻掐得更深。
謝景宸似乎有些微醺,眼角泛著紅,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他拿起合巹酒,遞來一杯:"娘子,
請飲合歡酒。"姜青若盯著杯中晃動的液體,前世記憶如潮水涌來——就是這杯酒里,
摻了令她三年不孕的藥物。她佯裝羞澀地接過,卻在舉杯時"不慎"打翻。"啊呀!
"她低呼一聲,酒液潑灑在喜服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謝景宸愣了一下,
隨即笑道:"無妨,換一杯便是。""不必了。"姜青若輕撫額頭,"妾身有些頭暈,
怕是..."話未說完,她身子一歪,恰到好處地倒在床榻上。謝景宸連忙扶住她,
溫?zé)崾终瀑N在她后背,熟悉的溫度讓姜青若胃部一陣抽搐。"可是累著了?
"他聲音里帶著關(guān)切,"我去叫人煮醒酒湯。""不必麻煩。"姜青若虛弱地搖頭,
"世子今日也飲了不少酒,不如早些歇息。"謝景宸凝視她片刻,終于點頭:"也好。
"待他轉(zhuǎn)身去屏風(fēng)后更衣,姜青若迅速從枕下摸出一枚銀針,探入酒壺。針尖未變黑,
她蹙眉——難道這一世的合巹酒沒有下藥?還是謝景宸改了手段?正思索間,
謝景宸已換好寢衣出來。姜青若立刻恢復(fù)虛弱模樣,和衣而臥。謝景宸吹滅大部分蠟燭,
只留一對喜燭,在她身側(cè)躺下。紅帳內(nèi),兩人各懷心思,同床異夢。姜青若背對著他,
聽著身后均勻的呼吸聲,徹夜未眠。前世今夜,謝景宸百般溫柔,與她共赴巫山。而今生,
他竟真就這般老實睡去?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天光微亮?xí)r,謝景宸被召入宮中議事。
姜青若立刻起身,喚來陪嫁丫鬟白芷。"去查查,世子書房可有暗格。"她低聲吩咐,
"尤其是與柳家有關(guān)的物件。"白芷是她從將軍府帶來的心腹,聞言立刻會意。
不過一個時辰,便捧回一個錦盒。"**,在書架后的暗格里找到的。"姜青若打開盒子,
里面靜靜躺著一枚碧玉簪,簪頭雕著并蒂蓮——正是前世柳如煙常戴的那支。
簪下壓著一封信,字跡娟秀:"宸哥哥,見簪如見如煙。此心不渝,靜候佳期。
"好一個此心不渝!姜青若冷笑,前世她直到死前才知這對狗男女早有私情。如今證據(jù)在手,
豈能不善加利用?"備轎。"她攏了攏鬢發(fā),眼中寒光凜冽,"去給老夫人請安。
"第二章晨曦微露,鎮(zhèn)北侯府的正廳內(nèi)已是一片肅殺。
姜青若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紫檀木椅上,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廳內(nèi)鴉雀無聲,
只有老夫人手中佛珠碰撞的清脆聲響。那串烏木佛珠每過一顆,姜青若的心就沉一分。
"去請世子來。"老夫人終于開口,聲音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不過片刻,
謝景宸大步走入廳內(nèi)。他一身靛青色錦袍,腰間玉帶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看到姜青若也在座,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祖母。"他行禮道,
目光掃過姜青若面前案幾上的錦盒,瞳孔驟然緊縮。姜青若捕捉到這一瞬的變化,
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老夫人將佛珠重重拍在案上,錦盒應(yīng)聲而開,
碧玉簪在晨光中泛著幽幽冷光。"景宸,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謝景宸面色不變,只道:"孫兒不知此物為何會在青若手中。"姜青若聞言,眼中寒光一閃。
好一個不知!她輕撫衣袖,故作遲疑道:"世子當(dāng)真不知?這簪子與信箋,
可是白芷從您書房暗格中尋得的。"廳內(nèi)溫度驟降。謝景宸轉(zhuǎn)向姜青若,
目光復(fù)雜:"你派人搜我書房?""妾身不敢。"姜青若垂眸,
聲音恰到好處地帶上一絲哽咽,"只是整理嫁妝時,
偶然發(fā)現(xiàn)書房書架后有暗格...""夠了!"老夫人厲聲打斷,"景宸,你可知錯?
"謝景宸下頜線條繃緊,沉默片刻后,竟撩袍跪下:"孫兒知錯。"姜青若心頭一跳。
前世謝景宸何等驕傲,從不輕易低頭。如今竟為了一支簪子認錯?她原以為他會矢口否認,
甚至反咬一口。"青若剛過門,你就做出這等事來!"老夫人拍案而起,"柳家那丫頭,
我早說過不是良配。如今你既已娶了姜家嫡女,就該收心!"謝景宸低頭不語,
額前垂下的一縷發(fā)絲遮住了他的表情。老夫人轉(zhuǎn)向姜青若,語氣緩和:"青若,
此事是景宸對不住你。你想如何處置?"姜青若知道這是老夫人在試探她的態(tài)度。
她故作沉思,片刻后輕聲道:"妾身初來乍到,不敢妄言。只是..."她頓了頓,
眼中泛起水光,"妾身既已嫁入謝家,自當(dāng)以家族聲譽為重。
此事若傳出去..."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會意:"不錯。柳家丫頭不能再留了。
"她看向謝景宸,"你親自去柳家,就說我作主,為如煙許了南陵太守的嫡子,擇日完婚。
"謝景宸猛地抬頭:"祖母!""怎么?"老夫人瞇起眼睛,"你有異議?
"姜青若冷眼旁觀,心中冷笑。前世柳如煙一直以表妹身份住在侯府,
直到她死前一個月才被謝景宸納為貴妾。如今她倒要看看,謝景宸能如何選擇。
謝景宸的目光在姜青若臉上停留片刻,終于垂下眼簾:"孫兒遵命。"姜青若微微挑眉。
這么輕易就妥協(xié)了?不像謝景宸的作風(fēng)。老夫人滿意地點頭,
又對姜青若道:"你既已嫁入侯府,也該學(xué)著料理家務(wù)了。從今日起,府中賬目由你接管。
"姜青若心中一動。前世她花了半年時間才接觸到侯府賬目,如今竟唾手可得。
她連忙起身行禮:"妾身定當(dāng)盡心。"離開正廳時,謝景宸突然攔住她:"為何這么做?
"姜青若故作不解:"世子何意?""那簪子..."謝景宸聲音低沉,"我早已收起來,
從未想過要送給如煙。"姜青若心頭一震。他竟直接承認了?她強自鎮(zhèn)定,
淡淡道:"世子既已收心,為何還要珍藏他人信物?"謝景宸深深看她一眼:"你變了。
"這三個字如利箭刺入姜青若心臟。她強撐住面上平靜:"人總是會變的。
"謝景宸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姜青若盯著他的背影,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察覺了什么?不,不可能。重生之事太過荒謬,任誰也不會想到。
回到棲霞苑,姜青若立刻命白芷喚來府中管事。"把近三年的賬冊都搬來。"她吩咐道,
又補充一句,"尤其是與軍餉有關(guān)的。"不過半個時辰,案幾上已堆滿賬冊。
姜青若翻開最上面的一本,指尖順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滑下。前世她花了三個月才發(fā)現(xiàn)的問題,
如今有了前車之鑒,不過半個時辰就找到了蛛絲馬跡。"這里。"她點著一處記錄,
對白芷道,"去查查這筆三千兩的銀子,說是采買冬衣,卻無具體去向。"白芷領(lǐng)命而去。
姜青若繼續(xù)翻閱,又找出幾處可疑之處。這些銀子最終都流向了同一個方向——謝家二房。
前世直到死前,她才知謝景宸的二叔謝遠山暗中克扣軍餉,最終導(dǎo)致邊關(guān)將士缺衣少食。
而謝景宸明知此事,卻縱容包庇。"**。"白芷匆匆回來,低聲道,"奴婢打聽到,
那筆銀子確實沒買冬衣,而是...去了柳家。"姜青若瞳孔一縮:"柳家?
""說是給表**置辦嫁妝..."姜青若冷笑出聲。好一個謝景宸!當(dāng)眾答應(yīng)遠嫁柳如煙,
背地里卻用軍餉給她添妝!她沉思片刻,故意在賬冊上留下翻閱的痕跡,
又將幾處可疑之處用指甲輕輕掐了印子。既然要引蛇出洞,總得給蛇留個縫隙。傍晚時分,
謝景宸派人來請她去書房。姜青若整理好情緒,緩步前往。推門而入時,謝景宸正站在窗前,
夕陽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世子找我?"她站在門口,不肯再進一步。謝景宸轉(zhuǎn)身,
手中捧著一個木盒:"這個給你。"姜青若警惕地看著他:"何物?""打開看看。
"她遲疑地接過,掀開盒蓋。里面是一支白玉簪,簪頭雕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玉質(zhì)溫潤,
雕工精細。"這是...""賠罪之禮。"謝景宸聲音低沉,"今日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姜青若心頭涌起一陣荒謬感。前世她多么渴望他的一絲溫情,如今卻只覺得虛偽。
她合上盒蓋,淡淡道:"世子言重了。妾身不敢當(dāng)。"謝景宸忽然上前一步,
姜青若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門框。"為何怕我?"謝景宸低頭看她,
眼中是她讀不懂的情緒,"你我已是夫妻。"姜青若強自鎮(zhèn)定:"世子多慮了。
妾身只是...不習(xí)慣與人親近。"謝景宸凝視她許久,忽然道:"你從前最愛喝云霧茶,
如今卻只飲白水。"姜青若心頭劇震。她確實刻意改變了飲茶習(xí)慣,因為前世那碗毒藥,
正是摻在她最愛的云霧茶中。"人口味會變。"她勉強笑道,"世子若無他事,
妾身先告退了。"謝景宸讓開一步,卻在擦肩而過時低聲道:"明日我要去柳家,
你可要同往?"姜青若腳步一頓。這是試探?她轉(zhuǎn)身,面上已恢復(fù)平靜:"妾身就不去了。
世子代我問表妹好。"謝景宸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輕輕點頭。回到房中,
姜青若立刻喚來另一心腹墨竹:"去盯著柳家,特別是柳如煙的一舉一動。"墨竹領(lǐng)命而去。
姜青若坐在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這張臉還年輕,沒有前世的憔悴與絕望,
但眼中的冰冷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她拿起謝景宸送的白玉簪,在燭光下細細端詳。突然,
她發(fā)現(xiàn)簪尾刻著兩個極小的字——"青宸"。青若與景宸。姜青若手一抖,簪子差點落地。
前世謝景宸從未送過她這樣的禮物。這一世,為何一切都不同了?正當(dāng)她出神之際,
白芷匆匆進來:"**,宮里來人了,說邊關(guān)告急,皇上急召老爺和世子入宮議事!
"姜青若手中的簪子終于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記起來了——前世就是這場戰(zhàn)役,
謝景宸立下大功,奠定了他在朝中的地位。而現(xiàn)在,機會來了。"備筆墨。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給父親的老部下寫封信。
"第三章將軍府的朱漆大門近在眼前,姜青若掀開車簾,熟悉的門楣讓她眼眶一熱。
前世自從嫁入侯府,她再未踏足過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到了。"白芷輕聲提醒。
姜青若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今日回府省親,表面上是新婦歸寧,
實則是為了見父親的老部下——如今掌管兵部軍情司的趙將軍。馬車剛停穩(wěn),
一個熟悉的身影便飛奔而來。"姐姐!"姜青若還未下車,就被少年撲了個滿懷。
她弟弟姜青臨,今年剛滿十四,臉上還帶著稚氣,卻已有了將門虎子的英氣。"臨兒長高了。
"姜青若揉了揉弟弟的發(fā)頂,喉頭一陣發(fā)緊。前世她死時,青臨正在邊關(guān),
聽聞她的死訊連夜趕回,卻遭"山匪"截殺,尸骨無存。"姐姐怎么哭了?"青臨仰起臉,
手足無措地抹去她眼角的淚。姜青若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落了淚,
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風(fēng)大迷了眼。"將軍府內(nèi)一切如舊。穿過熟悉的回廊,
姜青若徑直去了父親的書房。推開門,一股熟悉的墨香撲面而來,
案幾上攤開的兵書還是她出嫁前的模樣,仿佛時間在這里靜止。"**,趙將軍已經(jīng)到了,
在西廂房等您。"管家低聲稟報。姜青若點頭,對青臨道:"你先去陪母親說說話,
姐姐有事要辦。"西廂房內(nèi),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背對著門看墻上的地圖。
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臉上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傷疤格外醒目。"趙叔。
"姜青若行禮。趙將軍連忙扶住她:"**折煞末將了。"他警惕地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
"**信中說的可是真的?您懷疑謝家..."姜青若示意白芷守在門口,
輕聲道:"趙叔可還記得三年前北境那場戰(zhàn)役?父親就是那時中的埋伏。
"趙將軍面色驟變:"**如何知道?那件事朝廷早已...""掩蓋了?"姜青若冷笑,
"父親不是死于敵軍之手,而是被自己人出賣。趙叔,我需要這次邊關(guān)之戰(zhàn)的真實軍情。
"趙將軍猶豫片刻,
終于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函:"三日后會有一支敵軍從黑風(fēng)谷偷襲我軍后方。
兵部已經(jīng)下令調(diào)離那里的守軍..."姜青若展開密函,瞳孔驟然收縮。黑風(fēng)谷!
前世謝景宸正是在那里立下奇功,殲敵三千。如今看來,那根本就是設(shè)好的局!
"誰下的調(diào)令?"她聲音發(fā)緊。"謝..."趙將軍突然噤聲,警惕地看了眼四周,"**,
謝家不簡單。老將軍出事前,也曾懷疑...""我明白了。"姜青若將密函折好藏入袖中,
"趙叔可有信得過的人在黑風(fēng)谷附近?""有。**需要多少人?""不必多,但要精銳。
"姜青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還有,此事不要告訴青臨。"離開將軍府時,
姜青若的袖中多了兩樣?xùn)|西——密函和一小包藥粉。
趙將軍說那是北境蠻族用來對付戰(zhàn)馬的毒藥,沾膚即潰,無色無味?;睾罡鸟R車上,
白芷憂心忡忡:"**真要那么做?若是世子發(fā)現(xiàn)...""他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
"姜青若冷笑,"比起他對我做的,這點報復(fù)算什么?"剛踏入棲霞苑,
墨竹就匆匆迎上來:"**,柳家表**來了,在花廳等您。"姜青若挑眉:"她來做什么?
""說是來向您辭行。"墨竹壓低聲音,"奴婢看她神色不對,怕是沒安好心。
"姜青若唇角微勾:"來得正好。"花廳內(nèi),柳如煙一襲素白紗裙,襯得腰肢盈盈一握。
見姜青若進來,她立刻起身行禮,動作如弱柳扶風(fēng)。"表嫂。"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姜青若強忍惡心,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表妹快坐。聽說老夫人為你定了親事,南陵雖遠,
但太守公子前途無量,表妹好福氣。
"柳如煙眼圈一紅:"如煙不想嫁那么遠..."她偷瞄姜青若,"表嫂,
如煙與宸哥哥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那簪子是他送我的生辰禮..."姜青若心中冷笑,
面上卻越發(fā)溫和:"傻丫頭,我怎會誤會?你宸哥哥都解釋清楚了。"她親手為柳如煙斟茶,
"他明日就要出征,我還擔(dān)心沒人陪他說話解悶?zāi)亍?柳如煙眼睛一亮:"宸哥哥要去哪里?
如煙想去送行...""好像是往黑風(fēng)谷方向。"姜青若故作不經(jīng)意,"具體的軍事機密,
我也不太清楚。"柳如煙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幾滴茶水濺在裙擺上。她很快掩飾過去,
又與姜青若閑話家常片刻,便借口家中有事匆匆離去。姜青若盯著她遠去的背影,
眼中寒光閃爍。前世柳如煙就是通過她套取謝景宸的行軍路線,然后通風(fēng)報信。這一世,
她倒要看看,這出戲會如何上演。傍晚,姜青若親自去了謝景宸的書房。
"聽說世子明日就要出征?"她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個包袱。謝景宸正在擦拭佩劍,
聞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關(guān)心這個?"姜青若將包袱放在案上,
解開露出里面的軟甲:"我為世子準(zhǔn)備了些行裝。這件金絲軟甲是父親所贈,刀槍不入。
"謝景宸的目光在軟甲上停留片刻,又移到姜青若臉上:"為何突然...""世子說笑了。
"姜青若打斷他,"妻子為夫君準(zhǔn)備行裝,不是天經(jīng)地義么?"她拿起軟甲,
手指在內(nèi)襯上不著痕跡地撫過,那包藥粉已悄然融入金絲縫隙。
謝景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青若,你到底..."姜青若心頭一跳,
強自鎮(zhèn)定:"世子這是做什么?"謝景宸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什么:"你變了。
自從大婚那日起,你就仿佛換了個人。"姜青若掙開他的手,后退一步:"人總會變的。
世子若不喜歡現(xiàn)在的我,大可直說。""不,我不是..."謝景宸話未說完,
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的通報聲,說有軍情急報。姜青若趁機告退:"不打擾世子處理軍務(wù)了。
"回到房中,姜青若立刻命人準(zhǔn)備熱水,反復(fù)凈手。那藥粉雖不會通過接觸生效,
但她仍覺得手上沾了毒似的,怎么洗都不干凈。夜深人靜時,
姜青若正對燈查看趙將軍給的密函,忽聽窗外一聲輕響。她迅速吹滅蠟燭,抽出枕下短劍。
"是我。"謝景宸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姜青若握劍的手緊了緊:"世子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窗扇被輕輕推開,謝景宸的身影逆著月光立在窗前。他沒有進來的意思,
只是遞過一個物件:"這個給你。"姜青若警惕地接過,借著月光一看,竟是半塊玉佩,
上面刻著一個"宸"字。"這是家傳玉佩,能辟邪保平安。"謝景宸的聲音低沉,
"我留一半,給你一半。"姜青若腦中轟然作響。這玉佩她太熟悉了!
前世謝景宸將它送給柳如煙時,她曾躲在屏風(fēng)后,親眼看見柳如煙欣喜若狂地將它掛在頸間。
而現(xiàn)在,謝景宸竟要將它給她?"不必了。"姜青若聲音冷得像冰,"世子還是自己留著吧。
"謝景宸似乎沒料到她會拒絕,愣在原地:"青若...""我累了,世子請回吧。
"姜青若轉(zhuǎn)身就要關(guān)窗。謝景宸突然伸手擋住窗扇:"明日我就要出征,
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姜青若停下動作,
月光下她的側(cè)臉如冰雕般冷峻:"祝世子旗開得勝。"謝景宸的手慢慢垂下。
就在窗扇即將合上的剎那,他突然道:"你不問我去哪里?"姜青若心頭一跳,
面上不顯:"軍事機密,妾身不敢過問。""黑風(fēng)谷。"謝景宸卻主動說了出來,
"有情報說敵軍會從那里偷襲。"姜青若猛地抬頭。他竟直接告訴她了?
前世他對此諱莫如深!"世子小心。"她最終只吐出這四個字,然后堅決地關(guān)上了窗。
背靠著窗欞,姜青若死死攥著那半塊玉佩,胸口劇烈起伏。不對,一切都不對。
謝景宸的行為與前世截然不同,難道...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燈前,
仔細檢查那半塊玉佩。前世柳如煙那塊上刻的是"宸"字,而現(xiàn)在她手中這塊,
刻的竟是"青"字!姜青若手一抖,玉佩掉在地上,碎成幾瓣。窗外,
謝景宸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姜青若蹲下身,看著地上泛著冷光的碎片,
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她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不管謝景宸這一世如何反常,
都改變不了前世他負她的事實。明日之后,那件浸了毒藥的軟甲會讓他嘗到苦頭。
而柳如煙...姜青若冷笑一聲,拾起一塊鋒利的碎片。她會讓那對狗男女,
一點一點償還前世的債。第四章謝景宸出征后的第七日,姜青若站在侯府賬房內(nèi),
指尖劃過一冊泛黃的賬簿。窗外雨聲淅瀝,將初夏的悶熱稍稍驅(qū)散。
"二老爺上個月又支了五百兩?"她頭也不抬地問道。賬房先生擦擦額頭的汗:"回世子妃,
二老爺說是給邊關(guān)將士添置冬衣...""冬衣?"姜青若冷笑一聲,翻到下一頁,
"五月天買冬衣?"賬房先生支支吾吾不敢答話。姜青若合上賬簿,
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把近兩年二房支取的所有銀兩列個單子,明日送到棲霞苑。
"走出賬房,姜青若深吸一口潮濕的空氣。前世直到死前,
她才知曉謝家二房貪墨軍餉的勾當(dāng)。這一世,她要親手將這些蛀蟲揪出來。"**,
老夫人請您過去。"白芷撐著油紙傘匆匆走來,低聲道,"說是邊關(guān)來信了。
"姜青若心頭一跳。算算日子,謝景宸若按原計劃行軍,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抵達黑風(fēng)谷。
那件浸了毒藥的軟甲,想必已經(jīng)...壽安堂內(nèi),老夫人滿面紅光,手中捏著一封信箋。
"青若快來!景宸打了勝仗!"老夫人招手喚她,"在黑風(fēng)谷全殲敵軍三千,皇上龍顏大悅,
要重賞呢!"姜青若接過信箋,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信上寥寥數(shù)語,
說謝景宸率軍伏擊成功,己方傷亡甚微。她盯著"傷亡甚微"四個字,腦中嗡嗡作響。
怎么可能?那毒藥沾膚即潰,謝景宸若穿了那件軟甲,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世子可有受傷?
"她強自鎮(zhèn)定地問道。老夫人笑道:"信上說一切安好。這孩子,從小就福大命大。
"姜青若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心中卻翻江倒海。謝景宸沒穿那件軟甲?
還是說...他發(fā)現(xiàn)了?回到棲霞苑,姜青若立刻喚來墨竹:"去打聽打聽,
世子出征那日穿的什么鎧甲。"等待回音的時間里,姜青若坐立難安。
她取出趙將軍給的密函反復(fù)查看,確認黑風(fēng)谷確實是敵軍計劃偷襲的地點。
謝景宸能提前設(shè)伏,說明情報無誤??伤麨楹螞]中毒?傍晚時分,墨竹匆匆回來:"**,
打聽清楚了。世子出征那日確實穿了您給的金絲軟甲,但第二日就換下來了。""為何?
""聽說是世子嫌那軟甲太厚重,行動不便,就換成了普通的鎖子甲。"姜青若瞇起眼睛。
謝景宸從小習(xí)武,怎會嫌金絲軟甲厚重?這分明是托詞。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還有一事..."墨竹欲言又止,"柳家表**今日收到一封密信,看完就哭了,
說是世子受了重傷..."姜青若猛地站起身:"什么?"這不合理。老夫人剛收到捷報,
柳如煙卻說謝景宸重傷?除非...有人故意給柳如煙假消息。"備轎,去柳家。
"姜青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要親自問問表妹,這消息從何而來。"柳府花廳內(nèi),
柳如煙雙眼紅腫,見姜青若進來,慌忙將一封信塞入袖中。
"表嫂怎么來了..."她聲音哽咽。姜青若故作關(guān)切:"聽說表妹收到邊關(guān)來信,
說世子受傷了?老夫人剛收到捷報,說世子一切安好,
這..."柳如煙急忙道:"宸哥哥確實受傷了!他...他在黑風(fēng)谷中了埋伏,
胸前被砍了一刀,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姜青若心中冷笑。謝景宸若真在黑風(fēng)谷中伏,
怎會同時有捷報傳回?柳如煙這謊撒得拙劣。"天?。?姜青若捂住嘴,眼中瞬間噙滿淚水,
"這可如何是好...表妹,信是誰寫的?可有說世子現(xiàn)在何處?"柳如煙見她信了,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是宸哥哥的副將寫的。說...說是在黑水城養(yǎng)傷。"黑水城?
姜青若心頭一震。那根本不是謝景宸原定的行軍路線!他為何改變計劃?"表妹,
這信可否給我一看?"姜青若伸出手,"我好派人去接應(yīng)。
"柳如煙卻將信捂得更緊:"不...不行。副將說了,此事機密,不可外傳。
"姜青若突然變了臉色,一把抓住柳如煙的手腕:"表妹,你好大的膽子!
"柳如煙嚇得一哆嗦:"表嫂...你...""世子明明在黑風(fēng)谷大捷,你卻咒他受傷,
是何居心?"姜青若聲音陡然提高,"還是說,你根本就知道黑風(fēng)谷有埋伏?
"柳如煙臉色刷白:"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姜青若冷笑,
突然伸手從柳如煙袖中抽出那封信,"那這是什么?"柳如煙尖叫一聲撲上來搶奪,
姜青若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匆匆掃了一眼信紙,
她心中了然——這字跡根本不是軍中之人所寫,倒像是..."如煙!
"柳夫人的呵斥聲從門口傳來,"成何體統(tǒng)!"姜青若立刻收起厲色,
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柳夫人,您來得正好。表妹不知從哪得來假消息,說世子重傷。
我怕她憂思過度傷了身子,特來勸慰..."柳夫人狐疑地看向女兒。柳如煙此刻披頭散發(fā),
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信..."柳夫人接過信紙,看了幾行便臉色大變,
"胡鬧!這分明是偽造的!如煙,誰給你的?"柳如煙癱坐在地,
淚如雨下:"是...是...""是表妹太思念世子了。"姜青若突然打斷她,溫聲道,
"想必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見她憂思過度,故意編了這謊話哄她開心。柳夫人不必責(zé)怪。
"柳如煙震驚地抬頭,不明白姜青若為何突然為她開脫。姜青若俯身扶起柳如煙,
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次我饒了你。下次再敢耍花樣,
我就把你與敵國通信的事公之于眾。"柳如煙渾身一顫,眼中閃過驚恐。離開柳府,
姜青若立刻吩咐墨竹:"去查查黑水城。世子為何改變行軍路線,我要知道原因。
"夜深人靜時,姜青若獨自來到謝家祠堂。祠堂內(nèi)燭火長明,先祖牌位森然排列。
她跪在蒲團上假意祭拜,實則觀察四周。前世她偶然聽謝景宸提過,祠堂內(nèi)有暗格,
存放家族機密。借著燭光,她仔細檢查每一塊磚石,
終于在供奉謝家始祖的牌位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縫隙。輕輕一推,暗格應(yīng)聲而開。
里面是一疊信箋,最上面那封赫然蓋著北境狼族的印璽!姜青若屏住呼吸,展開信箋。
信中內(nèi)容讓她手指發(fā)冷——這竟是謝家二老爺謝遠山與敵國往來的密信!
信中提及"黑風(fēng)谷計劃"和"調(diào)虎離山之計",
字里行間透露出一個驚人的事實:三年前她父親遇伏,竟是謝遠山一手策劃!
"原來如此..."姜青若喃喃自語。謝景宸知道嗎?他若知道,
便是她的殺父仇人;若不知道,為何改變行軍路線?她迅速抄錄了幾封關(guān)鍵信件,
將原信放回暗格。正要離開,突然聽到門外腳步聲。姜青若吹滅蠟燭,閃身躲到供桌下。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徑直來到暗格前。借著月光,
姜青若認出那是二房的管家謝忠。謝忠取出信件查看片刻,突然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
姜青若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外面?zhèn)鱽硪魂囏埥?,謝忠這才放松警惕,
放回信件離開了。姜青若又等了一刻鐘才敢出來,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悄悄回到棲霞苑,
將抄錄的信件藏入妝奩夾層。躺在床上,姜青若輾轉(zhuǎn)難眠。謝遠山是殺父仇人,
這點確鑿無疑??芍x景宸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改變行軍路線,是發(fā)現(xiàn)了二叔的陰謀,
還是...另有所圖?窗外,雨聲漸歇,一輪殘月從云層中透出。姜青若望著那抹冷光,
心中五味雜陳。若謝景宸與二叔同流合污,她定要他們血債血償;若他也是被蒙蔽...不,
不可能。姜青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前世他親手端來毒藥,那眼神中的冷漠做不得假。
這一世無論他如何反常,都改變不了他負她的事實。翌日清晨,白芷匆匆進來:"**,
邊關(guān)又來信了!這次是世子親筆!"姜青若接過信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一切安好,
勿念。黑水城有異,已處置。府中諸事,煩卿費心。"字跡確實是謝景宸的,
可這語氣...姜青若皺眉。前世謝景宸從不會對她用"煩卿費心"這樣的客套話,
更不會主動告知軍情。她翻來覆去檢查信紙,突然在邊緣處發(fā)現(xiàn)一個極小的墨點。
對著陽光一看,那竟是一個隱藏的"毒"字!姜青若手一抖,信紙飄落在地。謝景宸發(fā)現(xiàn)了!
他不僅發(fā)現(xiàn)軟甲有毒,還用這種方式告訴她!"**?"白芷擔(dān)憂地看著她。
姜青若強自鎮(zhèn)定:"沒事。去告訴老夫人,就說我想整頓府中內(nèi)務(wù),
請二夫人將庫房鑰匙交出來。"既然謝景宸已經(jīng)察覺她的動作,那她也不必再慢慢周旋。
是時候直接對二房出手了。第五章黑水城外軍營,謝景宸立于沙盤前,
指尖劃過代表山脈的木質(zhì)浮雕。燭光將他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卻照不進那雙幽深的眼眸。
"將軍,京城又來信了。"副將趙銳雙手呈上一封家書。謝景宸拆開火漆,
掃了一眼便皺起眉頭。這字跡雖極力模仿姜青若的筆法,卻少了那份獨有的凌厲。
府中果然有變。"將軍,可是府上有事?"趙銳小心翼翼地問道。謝景宸將信紙湊近燭火,
看著它化為灰燼:"傳令下去,明日寅時拔營,急行軍回京。
""可朝廷命我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謝景宸聲音冷峻,"黑水城已平,
余下殘寇不足為懼。你帶三千人馬繼續(xù)清掃,我率精銳先行回京。"待趙銳退下,
謝景宸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與給姜青若那半塊本是一對。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宸"字,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前世他凱旋時,姜青若已病入膏肓。她死前那絕望的眼神,
至今仍在他夢中浮現(xiàn)。這一世,他定要查明真相。"青若,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低語消散在夜風(fēng)中。三日后,鎮(zhèn)北侯府花園內(nèi)衣香鬢影。
姜青若舉辦的賞花宴正到酣處,貴女們?nèi)齼蓛删墼谀档策?,不時發(fā)出嬌笑聲。
"世子妃這牡丹培育得真好,比御花園的也不差呢。"禮部尚書之女周**奉承道。
姜青若淺笑:"周**過獎了。不過是托老夫人的福,得了些稀罕品種。
"她目光掃過角落里的柳如煙,故意提高聲音,"說來慚愧,我初來乍到,府中事務(wù)繁雜,
前幾日查賬才發(fā)現(xiàn),竟有人貪墨軍餉中飽私囊。"貴女們頓時豎起耳朵。
這等內(nèi)宅秘事最是引人好奇。"竟有此事?"太仆寺卿夫人驚訝道,"誰這么大膽?
"姜青若嘆息:"說來丟人,是二房的一個管事。好在發(fā)現(xiàn)得早,已交給老夫人處置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諸位夫人**若有適齡的妹妹,不妨考慮我們二房的景明少爺,人品貴重,
最是體貼。"貴女們交換眼色。誰不知謝家二房少爺是個紈绔?世子妃這話,
分明是在給二房難堪。柳如煙突然起身,聲音柔柔弱弱:"表嫂,如煙身子不適,先告退了。
"姜青若故作關(guān)切:"表妹臉色確實不好。要不要請?zhí)t(yī)看看?"她上前攙扶,
在柳如煙耳邊低語,"怎么,聽不得二房倒霉?別忘了,你給敵國通風(fēng)報信的事,
我還沒說出去呢。"柳如煙身子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卻強撐著行禮離去。賞花宴散后,
姜青若回到棲霞苑,立刻喚來墨竹:"二老爺那邊可有動靜?""回**,
二老爺今早秘密見了幾個北境來的商人,奴婢已派人跟著了。"姜青若點頭。
自從在祠堂發(fā)現(xiàn)那些密信,她就派人盯緊了二房。只等謝景宸回京,她便將證據(jù)呈上,
看他如何處置自己的親叔叔。想到謝景宸,姜青若胸口一陣發(fā)悶。那封帶著"毒"字的回信,
明確表示他已發(fā)現(xiàn)軟甲有問題。他為何不揭穿她?是顧及侯府顏面,還是...另有打算?
"**,要備水沐浴嗎?"白芷輕聲問道。姜青若搖頭:"你們都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待丫鬟們退下,她取出妝奩夾層中的密信抄本,在燈下反復(fù)研讀。
這些信雖能證明謝遠山通敵,卻找不到與謝景宸的直接關(guān)聯(lián)。難道他真的不知情?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姜青若警覺地抬頭,只見一個黑影翻窗而入!
她迅速抽出枕下匕首,卻聽來人低聲道:"是我。"燭光映出來人面容——竟是謝景宸!
他一身夜行衣,風(fēng)塵仆仆,顯然剛回京就來了她這里。"世子不是還在邊關(guān)?
"姜青若握緊匕首,聲音冰冷。謝景宸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密信上,
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什么?"姜青若后退一步,
與他保持距離,"知道二叔通敵,還是知道你包庇他?
"謝景宸眉頭緊鎖:"你當(dāng)真以為我與二叔同流合污?"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那你為何要在軟甲上下毒?"姜青若心跳如鼓,卻強自鎮(zhèn)定:"世子說什么,我聽不懂。
""聽不懂?"謝景宸冷笑,"前世你最愛喝云霧茶,今生卻滴茶不沾;前世你溫柔似水,
今生卻處處針對我;前世你..."他聲音突然低下來,"前世你死在我懷里時,
說若有來世,定要我血債血償。"姜青若如遭雷擊,匕首當(dāng)啷一聲落地。
他怎么會知道...難道..."你...你也重生了?"她聲音發(fā)顫。
謝景宸松開她的手腕,眼中滿是痛色:"是。前世你死后,我查出是二叔和柳如煙聯(lián)手害你,
便設(shè)計讓他們血債血償,然后..."他頓了頓,"然后我在你靈前自盡,
再睜眼就回到了大婚當(dāng)日。"姜青若腦中轟鳴,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謝景宸端來的毒藥,
他冷漠的眼神,柳如煙得意的笑容...可如果他也是重生者,為何行為與前世截然不同?
"你以為我會信?"她強撐鎮(zhèn)定,"前世你親手...""我沒有!"謝景宸突然提高聲音,
又立刻壓低,"那碗毒藥是柳如煙調(diào)包的。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他雙手握拳,指節(jié)發(fā)白,
"青若,前世我負你良多,但害你性命這種事,我死也不會做。"姜青若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想從中找出一絲虛偽。可那雙眼睛里只有深不見底的痛苦與悔恨。"證明給我看。
"她終于開口,"如果你真是重生者,就該知道我們洞房那夜...""你借口頭暈,
打翻了合巹酒。"謝景宸不假思索,"因為前世那酒被下了藥,導(dǎo)致你三年不孕。
"他上前一步,"還有,你左肩有一道疤,是十二歲那年為我擋箭留下的。
"姜青若呼吸一滯。這些細節(jié),外人絕無可能知曉。"那你為何..."她聲音哽咽,
"前世為何對我日漸冷淡?為何最后..."謝景宸突然單膝跪地,
握住她的手:"因為我蠢!二叔和柳如煙設(shè)計讓我以為你與太子有染,
我竟信了..."他聲音顫抖,"直到你死后,我才從柳如煙的丫鬟口中得知真相。
"姜青若眼前浮現(xiàn)前世種種。謝景宸的疏遠始于那次秋獵,他與太子密談后,
看她的眼神就變了。原來如此..."起來。"她抽回手,"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
"她轉(zhuǎn)身背對他,"前世傷害已經(jīng)造成,這一世我..."話未說完,
謝景宸突然從身后抱住她。熟悉的沉水香包圍過來,姜青若渾身僵硬。"這一世,
我愿用一切彌補。"他在她耳邊低語,溫?zé)岷粑鬟^頸側(cè),"青若,給我一個機會。
"姜青若閉上眼,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她心亂如麻。理智告訴她不該相信,
可心底某個角落卻因他的擁抱而顫抖。"你先放開我。"她最終說道。謝景宸松開手,
卻仍站在近處:"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二叔已察覺我們在查他,
近日必有動作。"姜青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這次提前回京,
就是為了這個?""嗯。"謝景宸點頭,"我在軍中已安排好,只等二叔露出馬腳。
"他頓了頓,"青若,無論你信不信我,這次請與我聯(lián)手。為了姜將軍,也為了大周江山。
"提到父親,姜青若眼神一凜。是啊,當(dāng)務(wù)之急是為父報仇,查明真相。
個人恩怨可以暫且放下。"好。"她終于點頭,"但有個條件——柳如煙交給我處置。
"謝景宸毫不猶豫:"隨你。"窗外突然傳來打更聲,已是三更天。
謝景宸看了眼天色:"我得走了。明日我會正式回府,你一切如常即可。"他走到窗邊,
又回頭道,"對了,那個金絲軟甲...我確實穿了。
"姜青若瞳孔一縮:"那你...""毒性發(fā)作時,
我正好在黑水城外截獲二叔給敵國的密信。"謝景宸苦笑,"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你為何恨我至此。"說完,他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姜青若呆立原地,
心潮起伏。若他所言非虛,前世種種悲劇竟是二叔與柳如煙一手策劃?
可如果他撒謊...她彎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指尖輕撫鋒刃。無論如何,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而這一次,她不會再任人宰割。窗外,東方已現(xiàn)魚肚白。姜青若吹滅蠟燭,和衣躺下。
明日謝景宸正式回府,好戲才剛開始。第六章晨光透過窗紗灑入棲霞苑,姜青若坐在妝臺前,
看著銅鏡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謝景宸那番話仍在她腦中回蕩,讓她輾轉(zhuǎn)難眠。
"**,世子已到府門外了!"白芷匆匆進來稟報,"全府的人都去迎接了。
"姜青若指尖一頓,將最后一支金釵插入發(fā)髻:"備好茶水和傷藥。"白芷疑惑:"傷藥?
""世子長途跋涉,難免有傷。"姜青若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今日天氣。
府門外人聲鼎沸。姜青若站在老夫人身側(cè),看著謝景宸一身戎裝策馬而來。
陽光在他鎧甲上跳躍,勾勒出挺拔輪廓。他翻身下馬的動作干凈利落,絲毫看不出曾中過毒。
"孫兒給祖母請安。"謝景宸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老夫人喜極而泣,
連忙扶起他:"快起來!讓祖母好好看看。"她摸著孫兒的臉,"瘦了,也黑了。
"謝景宸微笑,目光越過老夫人落在姜青若身上。四目相對,姜青若迅速垂下眼簾,
屈膝行禮:"恭迎世子凱旋。""夫人請起。"謝景宸虛扶一把,
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手背,溫?zé)嵊|感轉(zhuǎn)瞬即逝。眾人簇擁著謝景宸入府,
姜青若故意落后幾步。昨夜他說柳如煙是敵國細作,二叔謝遠山才是真正的主謀。若真如此,
前世種種便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離間計..."在想什么?"謝景宸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側(cè)。
姜青若回神:"在想世子傷勢如何。"謝景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隨即低聲道:"皮肉傷而已。那毒...確實厲害,若非發(fā)現(xiàn)得早...""妾身備了藥。
"姜青若打斷他,"世子先去給老夫人講講邊關(guān)戰(zhàn)事吧。"謝景宸深深看她一眼,點頭離去。
姜青若回到棲霞苑,立刻喚來墨竹:"去查查柳如煙。我要知道她近三年來的所有行蹤,
書友評價
《侯府嫡女重生親手燒了夫君的婚書》是一部非常不錯的小說,作者硯星痕在敘事上具有無與倫比的功力,懸念設(shè)置具有極強的邏輯性,細節(jié)處理得當(dāng),值得大家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