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員綁架案(四)
警察局里,丁飛宇小聲問顧輝映:“安隊呢?”
顧輝映把他的頭扳正,讓他對著電腦:“看著點消息,沒你事?!?/p>
那個賬號發(fā)布了一條消息:“你還不肯把該給我的東西給我么?那我再提供一條線索——去年八月十二日晚九點,我們第一次在金華商區(qū)的酒吧里隔著一扇木門見了面。”
袁偉已經(jīng)狀若癲狂,他撲上去對著林臻拳打腳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對小婭蓄意已久,早早的雇了人來害她?!”
柳思佳坐在一邊,咬著蒼白的嘴唇一言不發(fā)。
顧輝映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這三個人,走上前來低聲道:“去年八月十二日晚,你們在做什么?”
“那誰還記得?”袁偉嚷嚷道,“這都過去多久了?”
“我記得……”林臻小聲道,“我去年下半年都在云南拍戲,沒有回過本市,同行的演員們、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可以作證。”
“那么犯人說的雇主想必不是您了。”顧輝映言畢,轉(zhuǎn)頭看向柳思佳和袁偉。
袁偉仍然在嚷嚷:“你們怎么能相信犯人的話?我根本不記得……”
“阿偉?!绷技淹蝗蛔ё×怂氖?,“我記得……是那天。”
袁偉轉(zhuǎn)頭看著她,大概一分鐘過去后,袁偉的臉上驟然出現(xiàn)了恍悟的神色,但緊接著便是巨大的為難。
“怎么?”顧輝映道,“袁先生想起來了?”
袁偉梗起脖子:“沒有?!?/p>
那個賬號突然又發(fā)布了一條消息:“噢,我忘說了,雖然沒有看到臉,不過聽聲音是個男人?!?/p>
袁偉的青筋瞬間暴起:“是林臻!是林臻!你們?nèi)ゲ樗?!他肯定運用了什么詭計悄悄回來過!”
“沒問題,我們會去查林先生的,只不過機票、高鐵票這些東西造假的概率是非常之低的,更別說還有大量的人證,我看林先生的把握好像很高啊?!?/p>
顧輝映溫和地說:“如果我們確定林先生的不在場證明成立,那么可就只剩下袁先生了。您也看到了,犯人那邊提供的證據(jù)指向性非常高,到時候即便您不肯提供口供,法院也是一樣可以判罪的?!?/p>
“阿偉,不要,不要,那就判得太重了,等你從監(jiān)獄里出來,我們都太老了,再沒有機會在一起了?!绷技芽拗ё≡瑐サ男渥樱岸椅衣犝f監(jiān)獄里的人很可怕的,他們會欺負(fù)你、會打你,我一個舅舅的兒子就是在監(jiān)獄里和別的犯人起爭執(zhí),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p>
袁偉顫抖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
“阿偉,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沒事的,只要我給你作證,那事就不算什么啊,我們是你情我愿的。”
袁偉顫抖著回過頭來:“思佳,你當(dāng)真愿意么?”
“是的,我愿意。”柳思佳溫柔地說,“曾經(jīng)是我太傻了,你這么英俊多金,你喜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你要是愿意娶我,我就一直陪著你?!?/p>
“我一定娶你,經(jīng)歷了這件事我也算懂了,佳佳,到頭來你竟然是對我最好的人?!痹瑐ヂ湎聹I來,他啞著嗓子對顧輝映道,“我有視頻記錄。那天晚上我在青格酒店,怎么樣?視頻證據(jù)是不是比林臻這小子的證據(jù)更硬?”
顧輝映對身邊的小刑警道:“去青格酒店調(diào)取記錄?!?/p>
“不在那?!痹瑐サ吐暤溃霸谖壹业谋kU柜里,里面有個U盤——保險柜密碼我寫給你們,U盤里有個加密文件,密碼是保險柜的密碼倒過來。”
顧輝映一句廢話都沒多說,直接接過紙條,叫丁飛宇去了。
二十分鐘后,丁飛宇把電話打回來:“顧副隊,我找到了,初步鑒定視頻沒有任何篡改過的痕跡?!?/p>
顧輝映長舒一口氣,道了聲辛苦,然后掛斷電話,看著袁偉道:“幾段監(jiān)控而已,袁先生搞這么神秘?!?/p>
袁偉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拉過柳思佳的手,在掌心摩梭著,似乎在汲取一點安慰的力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柳思佳面無表情地把手抽了回來,她站起身子,像再也不想看見對方一樣,躲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打開了,安霆和黃桃站在門外,他們身后站著安然無恙的李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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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是怎么回事?”袁偉有些驚慌地說,“小婭……”
“是不是以為我已經(jīng)被對方滅口了?”李婭淡淡地笑起來,艷光四射,“怎么樣袁偉,看到那段視頻的時候恐懼嗎?”
她往前走了幾步,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中還拿著一個自拍桿,此刻她把自拍桿舉了起來,調(diào)試了幾下,那個不知名的賬號立刻顯示出了直播狀態(tài)。
早已經(jīng)明白真相的安霆和黃桃默默讓開,把鏡頭讓給李婭。
“對不起大家,今夜讓你們擔(dān)心了,現(xiàn)在我好好地回來了。同時,我要向大家道歉——并沒有什么犯人,此事是我自導(dǎo)自演的——不,并不是為了宣傳《贖罪》這部電影,而是為了揭開一樁罪惡?!?/p>
去年的八月,彼時有正牌男友的柳思佳在聚會上被袁偉看中,袁偉用酒灌醉了柳思佳,帶到了青格酒店,對其進(jìn)行了強暴。
柳思佳試圖起訴袁偉,然而卻得知沒有足夠的證據(jù)立案——青格酒店是袁偉自家的產(chǎn)業(yè),袁偉很輕松地就把監(jiān)控刪掉,讓酒店人員稱“監(jiān)控在當(dāng)天剛好壞了”,而工作人員在其指示下紛紛證明柳思佳進(jìn)入時是清醒的,柳思佳完全百口莫辯。
因此,在柳思佳被證明意識清醒、而房間里又沒有掙扎痕跡、本人身體上也沒有傷痕的情況下,柳思佳沒有辦法證明發(fā)生性行為不是自己所愿,便不能構(gòu)成立案,最終只得取消了起訴。
在這件事發(fā)生之后,柳思佳的男友也拋棄了她,父母非但沒有安慰女兒,反而責(zé)怪她是不是穿得太暴露——不然人家怎么就偏偏找你不找別的小姑娘呢?
黑暗籠罩了這個年輕的女生,她原本是個演員,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不敢面對鏡頭,她每日地責(zé)怪自己,把頭發(fā)剪成了小男孩般的短發(fā),穿著把自己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衣褲,只求讓自己看上去“正經(jīng)”一點。
李婭那時原本在外地拍戲,回來后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不對勁——她決心為了朋友復(fù)仇。
她以柳思佳朋友的身份接近了袁偉,然后“撬掉了閨蜜的男友”,在接觸中她確定,以袁偉的性格,他不會將監(jiān)控完全刪掉,一定會留下來自己一個人在夜深人靜時當(dāng)作戰(zhàn)利品細(xì)細(xì)欣賞。
她要曝光這個男人的罪行——于是她策劃了這起綁架案。
借助《贖罪》的熱度,視頻很快火了起來。之前給她錄像的都是思佳,思佳去警局誘導(dǎo)袁偉后,她便自己操控電腦,裝成與雇主不合的樣子不斷拋出信息,只為往袁偉身上誘導(dǎo)。
她本想的是袁偉在看到自己打扮成思佳的模樣遭受迫害時的畫面,就會聯(lián)想到有仇人在向他打擊報復(fù),出于害怕而把往事供出來,沒想到袁偉的無恥遠(yuǎn)超她的想象。就在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時,黃桃和安霆到來了。
就在她以為計劃面臨失敗時,黃桃對安霆說:“幫幫她吧?!?/p>
她犯的錯已經(jīng)無可更改,但最起碼要完成她的心愿,讓更罪大惡極者付出代價。
于是最后那幾句話——是安霆發(fā)的。
“你還不肯把該給我的東西給我么?那我再提供一條線索——去年8月12日晚九點,我們第一次在金華商區(qū)的酒吧里隔著一扇木門見了面?!?/p>
他查到林臻八月在外地拍戲,那么在面對機票這樣的鐵證時,人證必然顯得蒼白,袁偉要證明自己并非“雇主”,必須拿出比機票更造不了假的證據(jù)——監(jiān)控視頻。
就這樣,終于逼迫袁偉交出了強奸柳思佳的證據(jù)。
顧輝映押著瘋狂咆哮的袁偉走了,李婭也結(jié)束了直播,她靜靜地站在原地。
安霆和黃桃一起走上前去,黃桃輕聲道:“為了朋友,給自己錄那樣的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作為一個女生,我很敬佩你?!?/p>
李婭笑了:“那不算什么,我是個演員嘛,演什么樣的戲都是應(yīng)該的。”
這個十八線的小演員輕聲笑了起來:“這真是我演得最值的一場戲了?!?/p>
安霆沉默良久,終于低聲開口道:“李小姐,你和柳小姐涉嫌虛假報警、浪費警力等多項罪名,將對你們采取相應(yīng)的拘留和罰款?!?/p>
李婭微微地笑了,她彎下腰,對安霆鞠了一躬:“多謝。”
她對著黃桃也鞠了個躬:“多謝。”
黃桃連忙跟著彎下腰。
兩名女警走上前來,向李婭比了個手勢,李婭順從地跟了上去。
她的身后,一直捂住臉默默哭泣的柳思佳突然站了起來,她走到李婭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二人對視了一眼,李婭在微笑,柳思佳在哭泣,然而她們的手拉得緊緊的,怎么也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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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黃桃從睡夢中醒來,她走到桌前,看到桌上有一幅畫。
畫上是兩個女孩并肩站在陽光下,一個美艷,一個清麗,陽光灑在她們的臉上,兩人都有一副明媚美好的面容。
黃桃拿起這幅畫,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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