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宜躺在手術(shù)臺上，褲管還沾著血。＞她虛弱地沖我笑：“孩子打掉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盯著同意書簽字欄——“江臨”。

＞那是她高中追了十年的白月光。＞“不好?！蔽姨统鲭x婚協(xié)議，“簽這個，立刻。

”＞后來她跪在我公司樓下哭求復(fù)合。＞我指著大屏幕直播：“看見沒？

江臨正帶著新歡逛婦產(chǎn)科?！保舅蝗化偭税銢_向屏幕：“我要弄死這對狗男女！

”---冰冷的燈光從天花板潑灑下來，空氣里彌漫著那股子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味兒，

鉆進鼻腔，又冷又嗆，活像有人在你喉嚨里塞了塊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抹布。

我站在手術(shù)室門口，看著那道緊閉的、綠幽幽的門，感覺自己像個誤入太平間的**。

門軸發(fā)出一聲干澀的**，開了。護士推著一張活動床出來，上面躺著的，

是我那法律意義上的老婆，蘇晚宜。她臉色慘白，嘴唇灰敗，

像張被揉搓過又勉強攤開的劣質(zhì)宣紙。額前幾縷被冷汗浸透的頭發(fā)黏在皮膚上，

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剛從鬼門關(guān)溜達回來的虛弱勁兒?？善请p眼睛，在看見我的瞬間，

居然亮了一下，像即將熄滅的燭火被強行撥弄了一下芯子?！鞍⒛彼曇粲旨氂诛h，

氣若游絲，卻努力地牽扯著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給我看。那笑容虛弱得讓人心頭發(fā)酸，

如果忽略掉某些事實的話?！昂⒆印虻袅恕彼丝跉?，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才把后面那句驚世駭俗的話說完，“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那聲音輕飄飄的，

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希冀和卑微的討好，砸在我耳膜上，卻比指甲刮過黑板還要刺耳十倍。

重新開始？我腦子里嗡嗡作響，像塞進了一整窩憤怒的馬蜂。護士大概見多了這種場面，

臉上沒什么表情，公事公辦地把一疊紙塞到我手里：“家屬，手術(shù)同意書，簽完字收好。

”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波瀾?！凹覍伲俊蔽液韲道餄L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哼，

像是砂紙摩擦過生銹的鐵皮。目光卻像被強力膠死死粘住，釘在那張薄薄的紙頁上。

手術(shù)同意書。右下角，需要家屬或本人簽字的地方。一個名字，龍飛鳳舞，

帶著一種刻意的瀟灑和張揚，力透紙背——**江臨。**兩個字，像兩把燒紅的烙鐵，

“滋啦”一聲，狠狠地燙在了我的視網(wǎng)膜上，瞬間燒穿了所有試圖維持冷靜的屏障。江臨。

這個名字在我和蘇晚宜的婚姻里，就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幽靈，

一個永遠矗立在陰影里的巨大參照物。蘇晚宜高中整整十年，

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追在他身后，把他奉若神明。哪怕后來神明把她當個可有可無的備胎，

隨意丟棄在角落積灰，哪怕她后來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我林默，這個叫“江臨”的符號，

也從未真正退場過。他永遠是她口中那個帶著夢幻光暈的“白月光”，

是她青春歲月里最濃墨重彩的注腳。而我的存在，似乎只是為了證明，

她蘇晚宜并非無人問津，她也有個老實人愿意接盤?，F(xiàn)在，這個幽靈，這個符號，

就這樣堂而皇之、囂張跋扈地出現(xiàn)在了我本該簽字的地方！

在我妻子墮掉我們孩子的同意書上，簽下了他的名字！

一股腥甜的鐵銹味猛地沖上我的喉嚨口，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攥著那張紙，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紙張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邊緣幾乎要被捏碎。指尖冰冷，

血液似乎瞬間凍結(jié)了，從指尖一直凍到了心臟深處。“家屬？呵…”我再次重復(fù)這個詞，

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硬摳出來的，“這簽字的，算哪門子家屬？

”護士終于抬了下眼皮，眼神里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的無奈，

大概覺得又是一出狗血家庭倫理劇現(xiàn)場直播。她沒接話，推著活動床，

準備把蘇晚宜往旁邊的觀察室送。蘇晚宜躺在那里，那點強撐出來的希冀笑容還僵在臉上，

像一層面具，此刻正因為我冰冷刺骨的反問而寸寸龜裂。

她似乎這才意識到我目光聚焦的地方，眼神慌亂地掃過那張被我捏得變形的同意書，

看到“江臨”那兩個字時，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比身上的床單還要白。

“阿默…你聽我說…”她掙扎著想撐起身體，聲音帶著哭腔，虛弱又急切，

“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臨他…他只是剛好在附近…我…我一個人害怕…我找不到你…”“找不到我？”我打斷她，

聲音平靜得可怕，連我自己都驚訝于這種平靜，

仿佛所有的怒火和痛楚都被壓縮成了密度極高的冰核，沉在深淵。“蘇晚宜，

你手機里我的號碼是擺設(shè)？還是說，只有在你需要個‘老實人’接盤的時候，它才管用？

需要他江臨來給你簽字打掉我們的孩子的時候，它就自動報廢了？”她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嘴唇哆嗦著：“我…我怕你生氣…怕你不同意…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阿默！

我們…我們還沒準備好…江臨他說得對，

現(xiàn)在要孩子壓力太大了…他說他是為我好…”“為我好？還是為他好？”我?guī)缀跻獨庑α耍?/p>

胸腔里那顆被凍成冰坨的心臟，此刻被這荒謬絕倫的辯解砸得裂開一道道縫隙，

滲出刺骨的寒意和劇痛。江臨的話對她而言，就是圣旨綸音。我這個丈夫的意見、感受，

甚至這個孩子的存在本身，在“江臨說得對”面前，都輕如鴻毛，一文不值?！疤K晚宜，

”我俯下身，湊近她那張滿是淚痕、此刻顯得無比虛偽的臉，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進她耳朵里，帶著徹骨的寒意，“你告訴我，躺在里面，

被冰冷的器械攪碎、吸走的，是誰的孩子？是你的？我的？還是他江臨的？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捅進了蘇晚宜最脆弱的地方。她渾身劇震，

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嗦得更加厲害，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被戳破的狼狽?！傲帜?/p>

你怎么能…怎么能說這種話！”她尖叫起來，聲音因為虛弱和激動而變得尖利刺耳。

“我說什么了？”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最后一絲溫度也徹底熄滅，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手術(shù)單上簽的是他江臨的名字，

不是我這個法定丈夫的。在你心里，在你需要為‘我們’的孩子做決定的時候，

能代表你的人，是他，從來就不是我?！蔽疑钗豢跉?，那消毒水的味道嗆得肺管子生疼。

夠了。真的夠了。這場由我單方面付出的、可笑的婚姻鬧劇，該落幕了。

我松開緊攥的同意書，任由它飄落在她蓋著的白色被單上，

那個刺眼的“江臨”正好對著她的臉。然后，我從外套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

掏出了那份早已打印好、被我反復(fù)摩挲過無數(shù)次的、疊得整整齊齊的文件。《離婚協(xié)議書》。

我把它展開，動作平穩(wěn)，沒有一絲顫抖。紙張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在這死寂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昂炦@個?！蔽野褏f(xié)議和一支筆，

一起拍在她蓋著被單的腿上，位置正好在她腹部上方，那個剛剛被強行終止了生命的地方。

“立刻，馬上?！碧K晚宜的目光落在“離婚協(xié)議書”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上，

像被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徹底僵住。眼淚瞬間止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恐慌。她猛地抬起頭，眼神渙散，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這個她以為會永遠包容她、等待她的男人?！安弧?！阿默！

我不要離婚！”她像是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爆發(fā)出凄厲的哭喊，

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去抓我的手臂，動作牽扯到剛手術(shù)完的身體，疼得她齜牙咧嘴，

冷汗涔涔而下，“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鬼迷心竅！是江臨！都是他慫恿我的！

我…拖累我們…他說你現(xiàn)在事業(yè)不行…養(yǎng)不起…他說只要打掉…他就…他就…”她語無倫次，

顛三倒四，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那個她曾經(jīng)奉若神明的男人。

那份急切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卑微，

和她之前躺在手術(shù)臺上、輕飄飄說出“重新開始”時的自以為是，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我看著她涕淚橫流、狼狽不堪的樣子，看著她因為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

心頭那片冰原沒有泛起一絲漣漪。遲來的悔恨比草賤。

當她允許江臨簽下那張同意書的那一刻，

當她親手扼殺了那個屬于“我們”的可能性的那一刻，屬于我和她的所有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

就已經(jīng)被徹底埋葬在這片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里了?！昂炞?，蘇晚宜?！蔽业穆曇粢琅f平靜，

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冷硬，不容置疑，“別讓我說第三遍。簽了字，你和你的江臨，

愛怎樣怎樣，與我再無瓜葛?！彼疵鼡u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死死地攥著被單，

指甲幾乎要摳破布料：“我不簽…我不離！林默…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我再也不見他了…我們會有孩子的…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孩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毫無溫度的笑，“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被你，

和那個叫江臨的，親手殺死的。就在剛才，就在這間屋子里。

”我指了指身后那扇還散發(fā)著冰冷氣息的手術(shù)室門?！艾F(xiàn)在，簽了它。別讓我覺得你更惡心。

”最后那句話，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蘇晚宜的心臟。她渾身劇烈地一顫，哭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壓抑的、破碎的抽噎。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像是終于意識到，

眼前這個男人，那個曾經(jīng)把她捧在手心、對她百依百順的林默，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剩下的，

只有一個被她親手推開的、冰冷而決絕的陌生人。她顫抖著，極其緩慢地伸出手，

拿起了那支筆。手指抖得不成樣子，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墨水滴落下來，

在紙上暈開一小團模糊的黑點，像一顆丑陋的淚痣。她簽了。筆畫歪歪扭扭，力不從心，

全然沒有了江臨簽名時的瀟灑飛揚，只剩下無盡的狼狽和破碎。

看著那個屬于“蘇晚宜”的名字終于落在紙面上，我心中那塊壓了不知多久的巨石，

轟然落地。沒有解脫的輕松，只有一片劫后余生般的、冰冷的疲憊。我一把抽走協(xié)議書，

沒有再看床上那個瞬間像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女人一眼。“后續(xù)手續(xù)，律師會聯(lián)系你。

”丟下這句話，我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皮鞋踩在光滑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清晰而決絕的回響，

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過去三年所有的溫情、隱忍和自欺欺人。身后，

傳來蘇晚宜撕心裂肺的嚎哭，像一只瀕死的野獸。那哭聲追著我的背影，

卻被我毫不猶豫地拋在身后，連同那濃得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

一起關(guān)在了那道象征著結(jié)束的門內(nèi)。走出醫(yī)院大門，外面陽光刺眼。六月的午后，

熱浪撲面而來，裹挾著城市的喧囂和尾氣的味道。我站在灼熱的陽光下，

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身體里仿佛灌滿了醫(yī)院走廊的冷氣。手機在褲兜里震個不停，

嗡嗡作響，像個不知疲倦的催命符。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蘇晚宜，

或者她那個同樣擅長道德綁架的媽。我面無表情地掏出來，

屏幕上果然跳躍著“蘇晚宜”三個字，后面還跟著一連串紅色的未接電話提示。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劃過，拒接。世界瞬間清凈了。緊接著，一個電話無縫銜接地打了進來。

屏幕上跳動著另一個名字——陳胖。我的死黨，大學(xué)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一個體重兩百斤但靈魂無比輕盈的碼農(nóng)。我吸了口氣，接通，把手機放到耳邊?！拔?？默子！

哪兒呢？哥們兒今天提前交工，溜出來了！老地方擼串兒去？冰啤酒管夠！

”陳胖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立刻沖了出來，

帶著燒烤攤特有的煙火氣和一種沒心沒肺的快樂。這熟悉的聲音，像一顆投入冰湖的小石子，

終于讓我僵硬冰冷的感官恢復(fù)了一點知覺。喉嚨有些發(fā)緊，我清了清嗓子，

才發(fā)出聲音：“…行。等著?！薄暗绵希≮s緊的??！先給你點上三十個大腰子補補！

”陳胖樂呵呵地掛了電話。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我站在原地，

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白晃晃的太陽。補補？補什么？補那顆被徹底剜掉的心嗎？我扯了扯嘴角，

攔下一輛出租車?！皫煾担俏?，老劉燒烤?！睙緮偀熿F繚繞，人聲鼎沸。

孜然、辣椒面和烤焦的油脂混合的濃烈氣味霸道地占領(lǐng)了每一寸空氣。

陳胖果然已經(jīng)霸占了角落最“豪華”的塑料桌椅，桌上堆滿了各種串兒，

兩大扎冒著冷氣的冰鎮(zhèn)啤酒像兩個忠誠的衛(wèi)兵矗立著?！澳樱∵@兒！

”陳胖揮著他那粗壯的胳膊，臉上的肉堆在一起，笑得像個彌勒佛。我剛坐下，

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一大扎啤酒推到我面前：“快快快！先走一個！慶祝兄弟我脫離苦海，

項目終于**搞定了！”他端起自己那扎，豪氣干云地碰了一下我的杯子，

金黃的酒液晃蕩出來，濺在油膩的塑料桌布上。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

帶著一股沖勁和苦澀，暫時壓下了胸腔里翻涌的寒意。我沉默地灌了一大口。

陳胖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他那張總是洋溢著沒心沒肺笑容的胖臉慢慢收斂了，

小眼睛透過燒烤的煙霧，仔細地打量著我，帶著小心翼翼的探詢：“咋了兄弟？

你這臉…跟剛從冷庫里扒出來似的？又被你家里那位…作妖了？”我放下酒杯，

杯底磕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輕響。拿起一根烤得焦香的羊肉串，機械地咬了一口，味同嚼蠟。

燒烤攤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膜隔開了，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模糊而遙遠?！半x了。

”我終于開口，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吧锻嬉鈨?？！

”陳胖剛?cè)M嘴里的一大塊板筋差點噴出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離…離了？！**！林默你開玩笑的吧？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鬧別扭了？吵架了？

蘇晚宜又整啥幺蛾子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給他一個“沒什么大不了”的笑，

卻發(fā)現(xiàn)臉部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索性放棄，又灌了一口啤酒，

冰冷的液體似乎也無法澆滅心底那簇冰冷的火焰?！昂⒆?，”我看著酒杯里細密的氣泡，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她打掉了?！薄按颉虻袅?？！

”陳胖徹底懵了，手里的烤串都忘了吃，呆呆地看著我，

“不是…你們…之前不是還挺期待的嗎？啥時候的事兒??？

怎么…怎么突然就…”“就在剛才。我簽完字出來?！蔽掖驍嗨?，抬起頭，

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落在遠處某個虛空點上，“手術(shù)同意書上，家屬簽字欄，

寫的名字是——江臨?！薄敖R？！”陳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碗碟一陣亂跳，

他臉都氣紅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的！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玩意兒？！

蘇晚宜她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嗎？！她讓你這正牌老公靠邊站，

讓那個狗屁白月光去簽打胎同意書？！我…我他媽的…”他氣得語無倫次，

抓起面前的啤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下去大半杯，重重地墩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