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把最后一件羊絨衫塞進26寸行李箱。拉鏈卡到一半。臥室門突然被推開。
沈修硯站在門口。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那塊我送他的表。三年前買的。打折款。
他目光落在我攤開的行李箱上,里面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皽啬睿阍诟墒裁??
”聲音不高。帶著他慣有的、那種掌控一切的冷調。我沒抬頭,用力把拉鏈扯到底。
咔噠一聲。“收拾東西?!蔽伊嗥鹣渥樱悬c沉,輪子在地板上拖出悶響,“林晚意回來了,
我給她騰地方。”空氣凝滯了幾秒。沈修硯沒動,依舊堵在門口。
走廊暖黃的光給他側臉鍍了層邊,顯得下頜線更鋒利?!拔彝饽阕吡耍俊彼麊?。
這話差點讓我笑出來。我抬頭,第一次沒在他面前掩飾眼里的疲憊和厭倦?!吧蚩?,
合同到期了。白月光本尊駕到,我這替身還不識相點滾蛋?”“難道要等您親自開口趕人?
”“那多難看?!鄙蛐蕹幍拿碱^蹙了一下。很輕微。他大概不習慣我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過去三年,我溫順得像他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他喜歡林晚意那種清冷掛的。
我就學著穿素色長裙,留黑長直,噴清冽的雪松香水。他胃不好。
我守著砂鍋熬幾個小時養(yǎng)胃粥,再坐兩小時車送到他公司。他偶爾深夜帶著酒氣回來。
我會默默起身,放好洗澡水,準備好解酒茶。扮演一個影子。一個贗品。
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F(xiàn)在,正主回來了。我這個高仿A貨,該下架了。
沈修硯往前一步。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混著淡淡煙草味,瞬間侵占了我周圍的空氣。
壓迫感十足。他抬手,似乎想碰我的臉。我下意識偏頭躲開。他的手頓在半空。
“鬧什么脾氣?”他聲音沉了點,“晚意剛回來,身體還沒養(yǎng)好,住酒店不方便。
我只是讓她暫時住客房?!笨头??我扯了扯嘴角。林晚意昨天下午的航班落地。晚上八點,
沈修硯的助理就給我打電話?!皽?*,沈總吩咐,請您暫時搬去次臥。
主臥需要徹底清潔消毒,林**對灰塵過敏?!睆氐浊鍧嵪??我在那個主臥睡了三年。
他大概覺得我臟。配不上林晚意即將躺上去的床?!拔覜]鬧脾氣。
”我拉著箱子想從他旁邊擠過去,“主臥、客房、保姆房……隨便她住哪,都跟我沒關系了。
”“沈修硯,我們結束了。”手腕猛地被他攥住。力道很大。骨頭生疼?!敖Y束?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事,黑沉沉的眼盯著我,“溫念,誰準你單方面說結束?
”“當初簽的協(xié)議是三年?!薄艾F(xiàn)在時間到了?!蔽矣昧ο氤榛厥?,紋絲不動。
“我沒說結束,它就沒結束?!彼Z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喙的專橫。這就是沈修硯。
習慣了掌控一切。包括我。他大概覺得,我就該永遠安靜地待在他畫好的圈里。召之即來,
揮之即去。可惜。“沈總,”我抬眼,迎上他審視的目光,一字一句,“我膩了。”“膩了?
”他重復一遍,眼神陡然變冷。“對,膩了?!蔽矣哪抗?,努力不讓聲音發(fā)抖,
“膩了當別人的影子,膩了被你呼來喝去,膩了這三年…像個笑話?!薄艾F(xiàn)在正主回來了,
我這替身也演累了?!薄胺盼易撸袉??”最后三個字,帶上了自己都沒察覺的哀求。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一瞬。沈修硯看著我,眼神復雜。像在審視一件突然脫離掌控的物品。
“溫念,”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別耍性子。晚意她…只是暫時住一段時間。
”“她身體不好?!庇謥砹?。林晚意身體不好。她是玻璃做的。我是路邊石頭??牟粔模?/p>
砸不爛。所以活該被忽視,被犧牲?!八眢w好不好,跟我沒關系?!蔽矣昧Τ榛厥?,
皮膚上留下清晰的指痕,“你愛照顧她是你的事。”“別扯上我?!薄拔业臇|西不多,
都收拾好了。這三年你給的卡、首飾、包,我一樣沒動,全在衣帽間抽屜里。
”“我們兩清了?!蔽依鹣渥?,繞過他。這一次,他沒再攔。脊背挺得筆直。
我能感覺到他冰冷的視線釘在我背上。像刀子。走到玄關。換鞋。開門。外面是沉沉的夜色。
初夏的風吹進來,帶著點涼意?!皽啬睢!彼穆曇魪谋澈髠鱽?。不高。卻像冰錐,
穿透空氣?!澳憬裉熳叱鲞@個門?!薄熬蛣e指望我會去找你?!毙目诿偷匾淮?。
密密麻麻的疼蔓延開。我攥緊了行李箱拉桿。指節(jié)發(fā)白。沒回頭?!胺判模甭曇粲悬c啞,
但還算平穩(wěn),“沈總,我沒那么不識趣?!遍T在身后輕輕合上。
隔絕了那棟住了三年的、冰冷華麗的牢籠。也隔絕了他。站在路邊等車。夜風一吹。
臉上冰涼一片。伸手一摸。全是水。真沒出息。我在心里罵自己。溫念,哭什么?
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這三年,就像一個偷來的夢?,F(xiàn)在,夢醒了。我拖著箱子,
去了大學死黨周窈家。周窈開門看到我,還有我腳邊的大箱子,愣了兩秒。隨即破口大罵。
“操!沈修硯那個王八蛋真把你趕出來了?就為了林晚意那個綠茶精?”她一把將我拽進屋。
“快進來!媽的,老娘這就找人套他麻袋!”周窈是我高中同學,鐵瓷。性子火爆,護短。
三年前我鬼迷心竅跟了沈修硯,她差點跟我絕交。后來看我死心塌地,才捏著鼻子認了。
但沒少罵我戀愛腦?,F(xiàn)在,一語成讖。我癱在她家軟乎乎的布藝沙發(fā)上,像條脫水的魚。
周窈給我倒了杯熱牛奶。“說說,怎么回事?真到期被退貨了?”我捧著溫熱的杯子,
把今晚的事簡單說了。包括沈修硯最后那句“別指望我去找你”。周窈氣得原地爆炸。
“他算個什么東西?!真當自己是皇帝選妃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念念你等著,
我哥在律所,明天就幫你起草離婚協(xié)議!讓他凈身出戶!”我扯了扯嘴角?!拔覀儧]結婚。
”周窈更氣了:“沒結婚?!那你給他當三年免費保姆?貼身管家?還**替身?
溫念你腦子里是水嗎?!”是啊。我腦子里大概都是水。沈修硯從來沒提過結婚。他給我錢,
給我優(yōu)渥的生活,給我沈太太的虛名。但唯獨,沒給我一個法律承認的身份。他大概覺得,
我不配。或者說,那個位置,他始終留給林晚意。“算了?!蔽液攘丝谂D蹋?/p>
甜膩的味道壓不住喉嚨里的苦澀,“都過去了。我搬出來,就是不想再摻和?!敝荞嚎粗?,
眼神從憤怒變成心疼。她坐過來,摟住我的肩?!靶?,不提那個晦氣玩意兒!
就在姐這兒住著,想住多久住多久!”“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改天姐給你介紹小鮮肉,腹肌能當搓衣板那種!”我被她逗得想笑。一笑。眼淚又掉下來。
在周窈家昏天黑地睡了兩天。第三天下午,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起。
“喂?”“溫**嗎?”一個有點耳熟的女聲,溫溫柔柔的,“我是林晚意。
”我的手指瞬間掐進掌心?!坝惺拢俊薄笆沁@樣的,”林晚意的聲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歉意,
“我搬進來才發(fā)現(xiàn),有幾件修硯的襯衫,袖扣好像掉了一顆。
我記得…那些襯衫一直是你在打理?”“想問問你放哪里了?”她語氣自然。
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tài)。在向我這個前任保姆詢問物品歸置。心口像被細針扎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安磺宄?。你問沈修硯吧?!薄芭丁彼坪跤行┦S即又輕輕笑了,
“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再給他買新的?!薄皽?*,謝謝你之前照顧修硯。
”“以后就不麻煩你了?!彪娫拻鞌?。嘟嘟的忙音。像嘲諷。周窈湊過來:“誰?。?/p>
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薄傲滞硪?。”“操!她還有臉給你打電話?!”周窈一把搶過手機,
“號碼給我!老娘罵死她!”“算了?!蔽夷没厥謾C,“逞口舌之快,沒意思。
”周窈恨鐵不成鋼地瞪我:“溫念!你能不能支棱起來?她這擺明了是**!
騎你頭上拉屎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林晚意是在宣示**。用最溫柔的方式,
捅最狠的刀?!半S她吧。”我起身,走到窗邊。周窈家樓層不高。樓下花壇邊,
停著一輛眼熟的黑色賓利。沈修硯的車。他靠在車門邊抽煙。側影挺拔。指間一點猩紅明滅。
不知道來了多久。他抬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窗后的我。隔著幾層樓的距離。
視線在空中撞上。他眼神很深。像不見底的寒潭。我猛地拉上窗簾。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來干什么?看我笑話?還是替他的林晚意興師問罪?“怎么了?”周窈問。
“沈修硯在樓下?!敝荞簺_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了一眼,立刻炸毛?!翱?!還敢來?
等著!我下去潑他一臉卸妝水!”“別去!”我拉住她,“別理他?!薄皯{什么?
他——”“就當沒看見?!蔽掖驍嗨曇粲悬c抖,“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周窈看著我蒼白的臉,咬了咬牙?!靶?!便宜他了!”那輛賓利在樓下停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走了。可掀開窗簾一角。他還在。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亮了。他指間的煙,
換了一支又一支。周窈點了外賣。麻辣香鍋。紅油赤醬,香氣撲鼻。我卻食不知味。
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一些碎片。三年前那個雨夜。我渾身濕透,狼狽地撞進他懷里。
他脫下昂貴的手工西裝,裹住瑟瑟發(fā)抖的我。“別怕?!钡统恋穆曇簟е娈惖陌矒崃α?。
還有一次。他胃病犯了,疼得冷汗涔涔。我守了一夜,用熱毛巾給他擦汗。
他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喊的卻是:“晚意…”當時心口那種尖銳的疼。到現(xiàn)在還記得。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沈修硯。我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像看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周窈一把搶過去,直接按掉?!皯T的他!”幾秒后。一條短信進來。【下來。
】命令式的語氣。我盯著那兩個字。沒回。緊接著,第二條?!緶啬睿瑒e讓我上去請你。
】**裸的威脅。周窈也看到了。“操!他以為他是誰?!老娘報警告他騷擾信不信?
”我按住暴走的周窈?!拔蚁氯ァ!薄澳惘偭??!”“躲不過的?!蔽页冻鲆粋€難看的笑,
“他是什么人,你清楚。今天不見,明天他照樣有辦法?!敝荞恨植贿^我。
只能罵罵咧咧地送我下樓。“有事就喊!我拎著搟面杖沖下去!”初夏的夜風有點涼。
我裹緊身上的薄外套。走到那輛賓利前。沈修硯掐滅煙。站直身體。
路燈的光暈染開他冷硬的輪廓。“有事?”我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不想靠近。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臉上。像在審視?!棒[夠了?”又是這句。我心底涌起一股煩躁。
“沈總,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結束了。”“結束?”他嗤笑一聲,往前逼近一步。
熟悉的雪松煙草味瞬間將我包圍。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溫念,我什么時候說過結束?
”“你單方面宣布無效?!彼康锰N蚁乱庾R后退。脊背抵上冰冷的車身。退無可退。
“沈修硯,有意思嗎?”我抬眼,直視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林晚意都住進去了,
你還在這里跟我糾纏什么?”“讓我回去繼續(xù)當她的替身?”“還是覺得,
左擁右抱的感覺不錯?”他臉色陡然一沉?!巴硪庵皇菚鹤?!她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
”“她身體不好?”我笑了,眼底卻發(fā)澀,“沈修硯,
你知不知道我上個月發(fā)燒到39度給你打電話,你在哪?”“你在陪林晚意視頻!
因為她半夜睡不著!”“我胃疼得進醫(yī)院,你在哪?”“你在國外,陪林晚意復查!
”“現(xiàn)在你告訴我她只是暫?。克枰o養(yǎng)?”“那我呢?”“我這三年算什么?!
”情緒突然失控。積壓的委屈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噴發(fā)。聲音都在抖。沈修硯看著我。
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歇斯底里。他大概習慣了逆來順受的我。
空氣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有些啞?!澳切┦隆俏沂韬?。
”“以后不會了?!薄案一厝?。”他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曾經(jīng)我無比渴望被它握住。
現(xiàn)在只覺得諷刺?!盎厝??”我看著他懸在半空的手,像看一個笑話,“回哪去?次臥?
還是保姆房?”“沈修硯,我不是狗?!薄澳闳痈穷^,我就得搖著尾巴跟你回去。
”我推開他。用盡全力。“別再找我了。”“給彼此留點體面。”轉身的瞬間。
手腕再次被他攥住。力道大得驚人?!皽啬睿 彼曇魩е鴫阂值呐?,“你別不識好歹!
”“我不識好歹?”我回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滾下來,“沈修硯,這三年,我掏心掏肺對你,
換來什么?”“換來你一句‘她身體不好’!換來你為了她讓我騰地方!
”“現(xiàn)在正主回來了,我這贗品自動消失,不好嗎?”“你還要怎樣?!
”他看著我臉上的淚。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攥著我手腕的力道,松了些。
“我沒想讓你消失?!彼曇舻拖氯?,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疲憊的語調。
“晚意她…情況特殊?!薄八荒苁?*?!薄澳憔彤攷臀覀€忙,行嗎?”幫忙。
原來我存在的價值。就是幫他安撫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心徹底冷了。我一根一根,
掰開他的手指。“沈修硯。”“這個忙,我?guī)筒涣恕!薄耙病幌霂土恕!彼氖纸K于松開。
我轉身??觳阶哌M單元門。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心軟。就會犯賤。
就會再次跳進那個名為“沈修硯”的深淵。周窈在樓梯口等我。一把抱住我。“沒事了,
念念,沒事了…”**在她肩上。渾身脫力。眼淚無聲地往下淌。
沈修硯的車在樓下停了很久。直到深夜才離開。第二天,周窈強行把我拖出門。
美其名曰“掃除晦氣,重新做人”。她帶我去了市中心新開的網(wǎng)紅商場?!敖裉旖愦蟪鲅?!
看上什么隨便拿!刷我的卡!”我興致缺缺。直到路過一家珠寶店。巨大的落地櫥窗里。
模特脖子上戴著一枚鉆石雪花吊墜。在射燈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我的腳步頓住了。
像被釘在原地。“怎么了?”周窈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喜歡那個?走!進去試試!
”她拉著我往里走。我像木偶一樣被她拽進去。店員熱情地迎上來。“兩位**想看點什么?
我們店剛到一批新品…”周窈指著櫥窗:“那個雪花項鏈,拿出來看看。
”“**您真有眼光!”店員眼睛一亮,“這是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冬日戀歌’,主鉆一克拉,
VVS凈度,切工完美…”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項鏈。冰涼的鉆石落在掌心。很小。
卻很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澳钅?,試試?”周窈拿起項鏈,想往我脖子上戴。
我猛地后退一步。像被燙到?!安挥昧耍 甭曇艏饫?。店員和周窈都嚇了一跳?!霸趺戳??
”周窈不解。我看著那枚小小的雪花。眼前閃過三年前那個冬夜。
沈修硯把同樣一枚鉆石雪花吊墜放在我掌心?!吧湛鞓??!彼敃r喝了點酒。
眼神比平時柔和。指尖拂過我鎖骨。帶著薄繭。有點癢。他說:“溫念,你戴這個,很好看。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他的禮物。不是卡。不是包。是一件…似乎帶著點溫度的禮物。
我珍之重之。戴了整整三年。洗澡睡覺都不曾摘下。直到一個月前。林晚意回國前夕。
沈修硯看著我脖子上的項鏈,眉頭微蹙?!巴硪獠惶矚g別人戴和她一樣的東西。
”“摘了吧?!陛p描淡寫。就判了它的死刑。也判了我的。原來,連這點施舍的溫柔。
都是沾了林晚意的光。因為林晚意喜歡雪花。所以他送了我同樣的吊墜。
因為林晚意不喜歡和別人一樣。所以我連戴的資格都沒有。“**?”店員疑惑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塞?!氨福幌矚g。”拉著周窈,幾乎是逃出了那家店。
周窈追出來。“念念,到底怎么了?那項鏈…”“那是林晚意喜歡的款式。”我扯了扯嘴角,
“沈修硯送過我一條一模一樣的?!敝荞核查g明白了。氣得臉都紅了?!巴醢说?!惡心誰呢?
!”“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她掏出手機,“我得罵醒那個眼瞎心盲的狗東西!
”我攔住她:“別打?!薄盀槭裁矗?!”“沒意義了?!蔽铱粗虉鲴讽斁薮蟮牟A炷唬?/p>
陽光刺得眼睛發(fā)疼。“他選林晚意?!薄皬膩聿皇且驗槭裁错楁湣!薄岸且驗?,
她是林晚意?!眱H此而已。周窈最終還是沒打電話。她怕我難受。拉著我去頂樓吃火鍋。
紅油翻滾。熱氣騰騰。我卻食不知味。吃到一半。周窈去洗手間。我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著樓下熙攘的人流。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沈修硯。還有林晚意。
就在樓下奢侈品店門口。林晚意穿著一身米白色羊絨連衣裙。長發(fā)披肩。弱不禁風的樣子。
她正拿起一條絲巾,笑著往沈修硯脖子上比劃。沈修硯微微低頭。配合著她的動作。
側臉線條似乎…柔和了些。隔著遙遠的距離。我仿佛都能看到林晚意臉上幸福的光暈。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無法呼吸。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只是他的溫柔,
從來吝嗇于我。我猛地收回視線。端起手邊的冰水灌了一大口。冷意從喉嚨一直凍到胃里。
“念念,看什么呢?”周窈回來。順著我剛才的視線往下看。她也看到了?!安?!
陰魂不散??!”她氣得差點掀桌子,“故意的吧?知道我們在附近?”“不行!
老娘咽不下這口氣!”她掏出手機,對著樓下咔咔拍了幾張?!澳愀陕??”我問?!傲糇C據(jù)!
”周窈咬牙切齒,“以后他再敢糾纏你,我就把這些照片甩他臉上!
讓他看看自己是怎么一邊吊著你,一邊陪白月光逛街的!”我按住她的手?!皠h了吧。
”“為什么?”“沒必要?!蔽掖瓜卵郏⒅伬锓瓭L的紅油,“他們怎么樣,
都跟我沒關系了。”周窈看著我。眼神復雜?!皽啬睿恪娣畔铝??”放下?
心口傳來鈍痛。我扯了扯嘴角?!胺挪幌乱驳梅拧!薄翱偛荒堋惠呑赢攤€笑話。
”周窈最終還是刪了照片。她摟住我的肩?!靶校∨f的不去新的不來!姐給你介紹更好的!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總裁多得是!”我被她逗得想笑。卻比哭還難看。
那晚之后。日子似乎平靜下來。沈修硯沒再出現(xiàn)。也沒再聯(lián)系。
大概終于接受了我的“不識好歹”。也好。我在周窈的慫恿下,開始找工作。
大學學的是珠寶設計?;膹U了三年。簡歷投出去石沉大海。最后,
一家小工作室給了我面試機會。工作室叫“拾光”。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叫蘇禾。
短發(fā),干練。她翻著我的作品集。“功底不錯,就是風格…有點舊了?!薄叭隂]碰筆?
”我有些窘迫:“嗯。”“為什么?”我猶豫了一下:“…個人原因?!碧K禾沒追問。
她合上作品集。“試用期三個月,薪水不高。能接受嗎?”我眼睛一亮:“能!
”“明天能來上班?”“能!”走出工作室。陽光有些刺眼。我卻覺得,
心頭壓了三年的陰霾,似乎裂開了一道縫。終于。有了一點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請周窈吃了頓大餐。慶祝自己重獲新生。日子開始變得忙碌而充實。工作室活兒雜。
畫圖、跑工廠、跟客戶溝通…累,但踏實。蘇禾人不錯。知道我經(jīng)驗生疏,但沒苛責。
反而耐心指點?!皽啬睿愫苡徐`氣,別浪費了?!彼f。我鼻子有點酸。
很久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了。在沈修硯身邊。我只是一個漂亮的擺件。一個溫順的影子。
沒人關心我有沒有靈氣。甚至沒人關心我是不是活著。只要我安靜地待著。
扮演好“林晚意”就行。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做回“溫念”。這天。
我抱著一大摞設計稿從工廠回來。剛進工作室。前臺小妹就沖我擠眉弄眼。“念念姐,
有帥哥找哦!在會客室等好久了!”帥哥?我以為是客戶。推開會客室的門。
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抬起頭。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長腿交疊。姿態(tài)矜貴。是沈修硯。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澳阍趺磥砹耍俊彼酒鹕?。目光掃過我懷里沉重的文件夾。
眉頭微蹙。“你就在這種地方上班?”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心頭的火苗蹭地竄起。
“這種地方怎么了?沈總,這是我的工作?!彼耙徊?。高大的身影帶來壓迫感。
“跟我回去?!庇质沁@句。我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吧蚩偅以谏习?。沒事的話,請回吧。
”“溫念!”他聲音沉下去,“別跟我鬧了行不行?”“晚意已經(jīng)搬走了。”我愣了一下。
搬走了?林晚意身體“不好”,不是需要靜養(yǎng)嗎?“所以呢?”我看著他,“她搬走了,
我就該感恩戴德地回去?”“沈修硯,我不是你養(yǎng)的寵物?!彼鄣组W過一絲煩躁。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回去?”“你說?!薄爸灰夷茏龅??!边@話聽著真耳熟。
像霸總小說里的臺詞??上АS缅e了地方。“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我把設計稿放在桌上,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拔抑磺竽阋患?。”“離我遠點。”“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沈修硯的臉色徹底沉下去。像覆了一層寒冰?!皽啬?,你確定要這樣?”“確定。
”他盯著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昂?。”“你別后悔?!彼D身。摔門而去。
巨大的聲響震得墻壁都在顫。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蘇禾聞聲過來。“沒事吧?
剛才那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蔽页读顺蹲旖?,“蘇姐,對不起,打擾大家了。
”蘇禾拍了拍我的肩?!皼]事。需要幫忙就說。”“謝謝蘇姐?!蔽疑钗豢跉?。
拿起桌上的設計稿。繼續(xù)工作。沒什么大不了的。沈修硯。不過是我人生路上的一道坎。
跨過去。就好了。我以為沈修硯的“別后悔”只是氣話。沒想到。報復來得這么快。一周后。
蘇禾臉色難看地把我叫進辦公室?!澳钅?,我們和‘云頂’的合作…黃了。
”“云頂”是本地一家高端商場。我們工作室費了很大力氣,
才爭取到在他們新開的珠寶區(qū)設專柜的機會。
前期設計、打樣、投入…幾乎押上了工作室大半資金?,F(xiàn)在突然黃了?“為什么?
”我心頭涌起不好的預感。蘇禾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霸祈斈沁呎f,
我們的設計理念不符合他們的高端定位。”“放屁!”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們的方案他們之前明明很滿意!合同都快簽了!”蘇禾嘆了口氣?!拔彝腥舜蚵犃艘幌?。
”“是沈氏集團那邊…遞了話?!鄙蚴稀I蛐蕹?。果然是他。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疤K姐,
對不起…”我喉嚨發(fā)緊,“是我連累了工作室。”蘇禾擺擺手。“不怪你。
沈氏…我們確實惹不起?!薄皩9竦氖拢以傧胂朕k法。實在不行…只能放棄了。
”她語氣里的沉重和無奈,像石頭一樣壓在我心上。放棄?
意味著工作室前期所有投入打水漂。可能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來。就因為沈修硯一句話。
他要讓我知道。離開他,我什么都不是。他要逼我回去。像以前一樣。乖乖做他的金絲雀。
一股強烈的憤怒和無力感席卷了我。憑什么?
憑什么他一句話就能輕易碾碎別人辛苦經(jīng)營的一切?就因為他有錢有勢?我沖出工作室。
打車直奔沈氏集團。前臺認識我。以前我常來給沈修硯送湯送文件?!皽?*?
”她有些驚訝?!拔艺疑蛐蕹??!蔽衣曇舭l(fā)冷?!吧蚩傇陂_會,您…”“我等他。
”我直接走到總裁專用電梯前。前臺想攔。又不敢。誰都知道,我曾經(jīng)是沈修硯的女人。
哪怕只是個替身。我在電梯旁的休息區(qū)坐下。無視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等。
等了快兩個小時。電梯門開了。沈修硯在一群高管的簇擁下走出來。黑色西裝。氣勢迫人。
他看到我。腳步頓住。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訝異,隨即被冷漠覆蓋?!吧蚩偂!蔽艺酒鹕?。
他揮揮手。身后的人立刻識趣地散開。“有事?”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
“云頂專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我開門見山。他挑眉?!笆怯秩绾??”承認得干脆利落。
連掩飾都懶得。“為什么?”“為什么?”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皽啬?,我說過?!薄半x開我,你什么都不是?!薄艾F(xiàn)在信了?
”我看著他眼底的嘲弄和掌控一切的篤定。心一點點沉下去?!熬鸵驗槲也豢匣厝??
”“你就用這種下作手段?”“下作?”他眼神陡然變冷,“溫念,這是現(xiàn)實。
”“你以為憑你那點本事,能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沒有我,
你連站在這里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刻薄的話語像刀子。一刀刀凌遲著我殘存的自尊。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陷進掌心。疼痛讓我保持清醒?!吧蛐蕹帲蔽姨а郏?/p>
直視他冰冷的眸子。“你除了用權勢壓人,還會什么?”“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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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喜歡《總裁的白月光是假,我才是真》中的主角沈修硯林晚意周窈了,簡直就是著魔了,作者爺不喜歡畫餅筆下的人物活靈活現(xiàn),讓讀者很輕易的便投入了感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