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昭昭被她父親帶走的時(shí)候，還是趴在我膝頭要糖吃的孩子。

送回來的時(shí)候就成了一具面色青白的尸體。

我摟著她已經(jīng)涼透了的身體，哭嚎著質(zhì)問丈夫李云廷：“我的昭昭乖巧懂事，你怎舍得把她打死!”

李云廷厲聲呵斥：“都說是她刁蠻任性，沖撞了芷柔，我一時(shí)情急才打了她一巴掌，哪曉得她后腦勺撞在石頭角上就死了呢?”

徐芷柔抱著李云廷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夫人，都是我的錯(cuò)，與夫君并無關(guān)系，你若是有氣，就打死我吧。”

可她又說：“興許是大小姐命小福薄，承不住您和將軍的好福氣，才去了的。您與將軍福祉深厚，日后定還會有子孫的。”

他們兩人生的孩子從角落里探出身，沖我比一個(gè)鬼臉。

他們一家三口和睦，親親熱熱，我的女兒躺在我懷里沒了呼吸。

好，既然我女兒死了，那你們一個(gè)也別想活!

哪怕昭昭的尸體就在我懷里，我還是不相信我的女兒沒了。

我抱著昭昭的尸體，輕輕拍著她白里泛青的臉頰：“昭昭，我的寶兒，你快點(diǎn)醒醒，不要睡了，再睡的話，你最喜歡的酥糖就要被老鼠吃光了?！?/p>

我晃著她冰冷的身體：“昭昭，你快點(diǎn)起來呀，再不起來，阿娘就不陪你玩了?！?/p>

我摸她僵硬的小手：“昭昭，不要裝睡了，不要逗娘親了，你快起來呀，娘親要被你嚇哭了。昭昭這么愛娘親，怎么舍得娘親哭呢?”

李云廷站在一邊十分不耐煩：“周墨君，孩子已經(jīng)死了，你別騙自己了!這大熱的天，你再抱著都要臭了!”

他邊說邊伸出手，要從我懷里把孩子搶走。

我打掉他的手，泣血質(zhì)問：“昭昭為什么會死?”

李云廷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不是說了嗎?我不過是輕輕打了她一下，哪曉得她摔倒在地，后腦勺磕到地上摔死了?！?/p>

徐芷柔撲騰一聲跪在我面前，哭哭啼啼道：“夫人莫要怪罪將軍，全是妾身的錯(cuò)。是妾身惹大小姐生氣，才釀成今天這件事的?！?/p>

李云廷濃眉倒豎：“說起來這也得怪你。若不是你教女無方，若不是昭昭對柔兒口出不遜，我哪里會打她呢?”

“小女孩怎么會說出這種話，還不是你這個(gè)母親口無遮攔?”

他說罷，一腳踢向我的膝蓋，我痛呼一聲抱著我的昭昭跪下來。而他一把把哭哭啼啼的徐芷柔抱進(jìn)懷里。

徐芷柔在李云廷懷里不勝嬌羞，可是眼神俯視我，眼神萬分得意，眼里猶含淚水，可是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兩個(gè)人抱在一起，當(dāng)真是夫妻恩愛。

兩人生的兒子李朗，躲在他們身后，沖著我吐舌頭，扮鬼臉。

我望著我懷里的昭昭，沒了生息，她再也不會喊我娘親，再也不會鉆進(jìn)我的懷里要我抱她睡覺。

我的昭昭，沒了。

她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和我說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