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夕夜，我的妻子把我灌醉，替代她不愿意去支教的竹馬前往深山。

我在深山被鄉(xiāng)民打得吐血的時候，她攙著竹馬的胳膊把我的功勞送給他。

他們在聚光燈下被贊美為神仙眷侶。

而我卻在鄉(xiāng)民豬圈里跟狗搶食，被打得瞎了一只眼。

我拼死從深山里逃跑，拖著殘廢的軀體。

要成為她竹馬榮升教授的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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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駕駛位上的小陳臉色難看。

“褚老師，你說你好好地跑什么，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會愿意送我離開鄉(xiāng)村。

車載收音機里放著陸雪跟江舟的采訪。

“聽說陸女士的前夫也去支教卻不幸犧牲?！?/p>

“陸女士覺得對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陸雪帶著笑意。

“他啊，死前一定很滿足，他是一個甘于奉獻的人?！?/p>

“不過他的性格太孤僻，去支教也能讓他融入社會?！?/p>

我蜷縮在后座，緩緩搖頭。

不是的。

鎖子村因為某種疾病的原因，男人們早就死干凈了。

我支教第一晚，就被女人們下了藥。

被鎖在豬圈里不停成為播種的工具人。

冰冷的鐐銬，女人們隨意的羞辱。

還有因為反抗被打斷的雙腿以及被戳瞎的眼睛。

這不是融入社會，而是虐待。

陸雪的聲音里帶著愉快跟虛假的哀傷。

“我前夫是我跟江舟共同的好友?！?/p>

“當(dāng)年在大學(xué)，我跟江舟是一對，后來因為某些因素不得不分開?！?/p>

“我的丈夫為了讓我們終成眷屬，迎娶我多年也沒有碰我?！?/p>

我捏緊拳頭。

當(dāng)初江舟因為他父親貪污受賄，前程斷了。

陸雪為了不受牽連，祈求我跟她結(jié)婚。

但結(jié)婚后又以身體不好為借口，從不讓我碰她。

“聽說對方是在結(jié)婚紀念日當(dāng)天……”

記者的話還在繼續(xù)。

我想起那天，還是因憤怒而全身發(fā)顫。

那天是我跟陸雪結(jié)婚紀念日。

當(dāng)天晚上，她卻把渾身狼狽的江舟帶回來。

“老公，江舟再怎么也是我們之前的朋友?！?/p>

“他這幾年過得不好，明天又要去支教了，今晚給他吃一頓送別飯吧。”

我提前半年準備的結(jié)婚紀念日。

就這樣變成江舟陸雪這對狗男女訴衷腸的背景。

當(dāng)天晚上，陸雪難得對我有好臉色，向我勸酒。

然而那杯紅酒下肚之后，我就像個植物人一樣。

意識清醒地被她用頭巾蓋住臉送到要去支教的火車上。

“這就是江舟，你們把他帶走吧?！?/p>

抵達鎖子村后，我嘗試解釋，卻毫無作用。

對那些女人來說，不管是誰，只要能配種就足夠。

“我很懷念我的前夫，但人死不能復(fù)生?！?/p>

“參加支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p>

“只是他運氣不好，被分到了更辛苦的鎖子村?！?/p>

不，原本被分配到鎖子村的人是江舟，而我只是在H市附近的一個縣城。

陸雪動情的聲音還在回響。

“他對我體貼入微，我也很舍不得他……”

“好了，小雪，我想褚大哥也不會愿意看見你傷心的?！?/p>

江舟在安慰陸雪，小陳不耐煩地把電臺關(guān)閉。

“褚老師，說好了啊，拿了這部手機，咱們就沒關(guān)系了?！?/p>

小陳在路口不耐煩地丟給我一只智能手機，揚長而去。

而我用還能活動的手，打通了電話。

2

“你回來干什么？”

陸雪掩著鼻子滿臉嫌棄。

我躺在病床上，茍延殘喘。

“……你跟江舟終成眷屬，不管怎樣，我都該來祝福你們?！?/p>

我看著陸雪。

她臉上一點內(nèi)疚都沒有，反而透出濃濃的厭惡。

仿佛她為了江舟而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看著她，恍惚想起江舟回國的第一年。

那時候我母親生病，我學(xué)校的事情抽不開身。

我特地為我母親的心臟請了專家。

但我母親的病情并未好轉(zhuǎn)，反而在半個月后不治身亡。

她的心臟疾病算不上嚴重，有痊愈的可能。

事后我才知道，是江舟同時心律不齊。

陸雪以我妻子的名義，將專家請走，為江舟治療。

這才導(dǎo)致我母親的死亡。

當(dāng)時的陸雪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在我身上。

指責(zé)是我太忙所以專家才會這么容易被她請走。

從那之后，我就不太親近陸雪。

結(jié)婚紀念日回去，也是她拿著我媽的骨灰做要挾。

“你放心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殘疾人，不能再跟江舟爭什么?！?/p>

陸雪抿了一下嘴。

“阿舟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鎖子村是那個情況?！?/p>

“你也清楚，他出身好，沒吃過苦，只是怕吃苦才讓你過去?！?/p>

她看向我身上的傷，眼神有些憐憫。

“你先好好休息，我會請護工還有醫(yī)生過來?！?/p>

陸雪轉(zhuǎn)身離開，而她前腳剛走，后腳我的手機就亮了起來。

“聽小雪說你回來了？”

“褚志成，鎖子村的人可是我特地打過招呼的，把你照顧得怎樣？”

江舟得意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

我抓著手機的手都在發(fā)抖。

鎖子村那些人猙獰丑陋面孔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

江舟的話還在繼續(xù)。

他早就跟陸雪舊情復(fù)燃，也是故意在陸雪面前示意陸雪讓我替代他。

“忘了告訴你，從你跟陸雪結(jié)婚開始，陸雪就在跟我廝混?！?/p>

“她肚子里現(xiàn)在有我的孩子，不然她還真舍不得把你這么好的保姆送走?！?/p>

江舟似乎已經(jīng)覺得我沒有威脅。

肆無忌憚地對著我宣泄惡意，等到他掛斷電話后。

我收到了一條彩信。

是陸雪跟江舟的好友圈截圖。

內(nèi)容是他們兩人滿臉幸福地捧著孕檢單子。

配文是：

【八年長跑，終得幸福。】

我咬著嘴唇，嘗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陸雪又打了電話來。

她說她已經(jīng)跟江舟商量好。

明天就會送我去療養(yǎng)院。

“那是你母親住過的療養(yǎng)院。”

“你過去住著，也算彌補了當(dāng)年你忙著工作的失職?！?/p>

說完這句話，陸雪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陸雪請來的護工就粗暴地把我塞進車廂里。

這個中年男人身上衣服破舊，眼神不耐。

我觀察片刻后，輕聲開口。

3

“大哥，江舟慶功宴那天，你能把我送過去嗎？”

轎車猛地剎住，鏡子里男人的臉色驚恐慌亂。

我知道為什么。

他衣服破舊，如果是專業(yè)護工出身，工資不至于養(yǎng)不活自己。

要么是陸雪敷衍，隨便找了個路人來應(yīng)付我。

要么是他家里有什么需要大量金錢的問題。

不管是哪種，他都缺錢。

只是當(dāng)初陸雪母親生病的時候。

我用每月兩萬的月薪聘請最好的護工，還經(jīng)常親力親為地照顧。

可是現(xiàn)在，淪落到這種地步。

正在我暗自神傷的時候，手機又收到一條彩信，還有一段錄音文件。

是我那岳母跟江舟的聊天。

江舟似乎把岳母哄得眉開眼笑。

而陸雪依偎在江舟懷里，含羞帶怯。

三人看起來其樂融融。

我忽然想起當(dāng)初我剛跟陸雪結(jié)婚的時候，跟著她回家拜年。

雖然我給岳母包了紅包，也精心挑選禮物。

但岳母仍舊看不上我，甚至當(dāng)著我的面打電話把剛回國的江舟叫來。

飯桌上，他們?nèi)齻€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而我始終像一個外人。

“還是小舟貼心，那個褚志成書呆子一個，根本照顧不好小雪?！?/p>

“當(dāng)初他給我請的護工啊，我看狗屁不是?！?/p>

岳母輕蔑的聲音響起，正在開車的大哥憐憫看了我一眼。

車在療養(yǎng)院門口停下，大哥抱著我下車。

剛進療養(yǎng)院，來照顧的護士看見我，臉色一變。

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褚、褚先生，您母親的事情?！?/p>

她話還沒說完，在她邊上的護士長用手肘捅了捅她。

那個護士才意識到我現(xiàn)在這個落魄的樣子。

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風(fēng)頭正盛的褚教授了。

她撇撇嘴，跟著護士長一起把我送進病床。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突然開口。

“我給你十萬塊，你幫我查一下，我母親當(dāng)初是怎么死的?！?/p>

躺在我床邊的護工大哥沒動靜，我報了一個卡號跟一個密碼。

讓他明天自己去取錢。

我知道對方可能會拿了錢不認人，但那張卡。

原本是當(dāng)初我為我跟陸雪以后的孩子準備的教育基金。

里面足足有七位數(shù)，而一旦一天內(nèi)流水超過十萬。

銀行會自動報警。

當(dāng)時我準備這張卡的時候。

陸雪已經(jīng)開始照顧江舟。

而我設(shè)置這個觸發(fā)機制，也是擔(dān)心她把錢全給江舟。

當(dāng)時暢想未來想著有個孩子時，我有多幸福。

現(xiàn)在就有多痛苦。

第二天下午，護工大哥回來。

他有點猶豫看了我一眼。

片刻后把我母親當(dāng)初去世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從那十萬塊里撥了一部分去收買小護士。

很快就讓我知道了真相。

當(dāng)時我母親的心臟確實沒什么大事。

只要不動急怒，就能慢慢治好。

但是就在我給她預(yù)約好專家的那天下午。

一直等不到專家來的母親，自己去找專家。

“那些護士說，當(dāng)時你母親走進會診室。”

“正好看見陸小姐跟一個男人接吻。”

“當(dāng)場就發(fā)病昏迷了?！?/p>

4

護工大哥說他叫趙剛。

我盯著趙剛，本能覺得不對。

“這里是療養(yǎng)院，到處都有護士跟醫(yī)生，我母親只要得到及時救治，不會死?！?/p>

“是陸小姐攔住，不讓人救你母親。”

趙剛閉了閉眼，把殘酷的事實說出口。

我像是被人用刀子戳進心口把心臟捅爛一樣。

痛得喘不過氣。

淚眼蒙眬，我只覺得這么多年我對陸雪的照顧喂了狗。

陸雪的家境不算好，她是貧困生，但長了一張很好的臉。

讀書也很刻苦，上高中的時候我跟江舟都因為陸雪的堅韌愛上她。

我曾經(jīng)雨夜把她從會家暴的父親手里帶出來。

也曾經(jīng)為了讓陸雪多吃一些葷菜而自己甘心受餓。

結(jié)婚后，因為陸雪母親常年經(jīng)受家暴身體不好的原因。

我更是放下身段四處求人。

可是換來的，卻是陸雪對著我母親的見死不救。

因為當(dāng)時的江舟剛回國，一窮二白。

如果我不能看在陸雪的份上幫襯江舟，那么江舟一無是處。

所以陸雪當(dāng)然不能讓我媽活下來。

否則我知道了她出軌的真相。

就根本不會再資助幫扶江舟。

我的喉嚨里溢出野獸般的嘶吼，眼淚打濕床單。

趙剛伸手拍拍我的背，好像想讓我節(jié)哀順變。

我卻只是抓住他的手，眼睛猩紅。

“之前采訪陸雪跟江舟的記者。”

“你幫我聯(lián)系，我會再給你十萬塊錢！”

既然江舟跟陸雪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不義！

趙剛眼神有些猶豫，卻還是答應(yīng)下來。

然而第二天，陸雪親自過來了。

她坐在我床邊看著我，語氣溫柔。

“阿舟有一個實驗要做，缺了一部分的數(shù)據(jù)?！?/p>

“看在我?guī)湍阏埩俗o工的份上，你幫幫我？”

“只要你愿意幫我，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任何事情?！?/p>

話落，陸雪起身，她脫掉了大衣，露出圓滾滾的肚子，內(nèi)里穿著很性感的戰(zhàn)袍：

“孕婦，其實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