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傅晏同樣也沒有寵幸過我。

他和對待其他替身一樣，即使來我的宮殿也只是盯著我的臉發(fā)呆。

或許他是在看著我的臉?biāo)寄罱憬恪?/p>

可若早知道有今日，為什么不在她在的時候?qū)λ命c？

現(xiàn)在作出這幅深情的樣子，還真是令人作嘔。

我一邊應(yīng)付著傅晏，一邊在暗中盤算。

那個能瞞著皇上把姐姐的家信放在她的宮殿里被我找到的人，究竟是誰？

若是能夠找出來，說不定能幫助我。

德妃李美人還有齊嬪經(jīng)常來我宮里串門，我不動聲色地從她們嘴里問出了些東西。

德妃進宮最早，家世也很好，很多事情她知道得最多，就連宮闈秘事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從她口中知曉，傅晏并非是先皇欽定的太子人選，也并非是皇后所生。

當(dāng)時的先皇更屬意皇后的嫡長子，卻未曾想到嫡長子會英年早逝。

痛失愛子，先皇悲痛不已，朝堂卻對空懸的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在皇后的建議下，皇上改立了傅晏為太子。

「說來也是奇怪，太后娘娘當(dāng)時，為什么會極力舉薦同自己沒有血緣的皇子為太子呢？她明明還有一個兒子的?！?/p>

德妃正歡快地嗑著瓜子，嘴上一直沒閑著。

「你說，太后娘娘還有一個兒子？」

「就是當(dāng)今的淮王殿下。」李美人剝橘子剝到一半，接過話茬「皇上即位后，便把他封了淮王。」

淮王殿下啊……

她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了自己的大皇子是怎么沒的，于是想要自己的另一個皇子遠(yuǎn)離危險吧。

作為一個母親，她只想確保自己的孩子平安。

我接過李美人剝好的橘子，塞到嘴里。

江喻給我遞了消息。

我不知他是怎么躲過傅晏的眼皮子下做到的，但我隱約能夠猜到，江喻一定在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

他讓我小心下周的宮宴。

下周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傅晏一定會舉辦宴會。

我漠然把紙條燒掉。

據(jù)德妃所說，各宮嬪妃都在計劃著在宴會上博得皇上一笑。

「我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皇上只喜歡看我跳舞，我就偏不跳給他看。」

德妃憤憤不平地繼續(xù)罵傅晏，其余人都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無奈地笑了笑。

這后宮從未缺過人，卻無人像姐姐那樣盛寵。

但傅晏的寵愛，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呢。

13

宮宴那日，我見到了進宮覲見的淮王傅宣。

他和傅晏生得很是相像，只是眉宇間更加柔和。

太后娘娘慈愛地看著他送上生辰禮。

坐在一旁的傅晏面無表情地喝著酒。

也對，他和太后娘娘只是名義上的母子，人家是親生母子。

望著傅晏的表情變得低落，我心里不知為什么，總有種勝利的快感。

我出現(xiàn)在宮宴時的那刻就已經(jīng)招來了不少探尋的目光，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上這是又找了個替身呢。

酒過三巡，傅宣含笑朝著我的方向舉杯。

「臣弟近日太忙，還未曾來拜見新皇嫂呢?！?/p>

我有些意外。

我只是個小小的麗妃，傅宣為何要用皇嫂來稱呼我？

就因為我是先皇后的親生妹妹？

我面露惶恐地回禮「淮王殿下說笑了?！?/p>

傅宣笑意更濃「皇嫂果然如同傳言那樣美艷動人?！?/p>

傅晏懶懶地開口「再美艷動人也是你的皇嫂。五弟，你也該早早娶個王妃了?！?/p>

寥寥幾句話，卻包含著威脅。

傅宣毫不在意「皇弟只不過開個玩笑而已，皇兄便惱了？看了皇兄當(dāng)真是喜歡新皇嫂呢?！?/p>

傅晏臉色沉了沉，沒再說話。

14

事情發(fā)生得突然。

舞姬里有人試圖行刺，在一片混亂中，我被人捂住了口鼻，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見著堂上坐著笑盈盈的淮王殿下，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淮王殿下將我綁來這里是做什么？」

「皇嫂真是好生無情，虧我還派人故意把皇后娘娘的家信故意留給你。」

我猛地抬頭。

「是你？」

傅宣的手居然能伸這么長，想必已是知曉我進宮的目的，才會故意留下那封信。

傅宣搖著扇子踱步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皇嫂，要不要考慮跟我合作？」

「淮王殿下是想要皇位嗎？」我平靜地回問他，卻絲毫不意外。

「可妾聽聞，當(dāng)初太后娘娘扶持當(dāng)今皇上上位，就是為了保全殿下你?！?/p>

傅宣的眼里閃過陰翳「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不過你一定不曾知曉，我的皇兄是被傅晏所害吧？」

并不意外。

聽完德妃的講述開始，我就料想到會是這樣。

「我并非想要爭奪皇位，只是想替我皇兄報仇?！?/p>

傅宣神色恢復(fù)如初，用毫不掩飾地的尋目光看著我。

「故意留信給你，是本王偶然得知，皇后娘娘的死沒那么簡單。我想皇嫂你是個聰明人，或許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

他把手里的扇子一合。

「跟我合作，只要能逼傅晏退位，你就可以隨意處置他?！?/p>

15

我答應(yīng)了。

只我一人在后宮里對付傅晏，自然是如履薄冰。

若是有淮王的幫助，很多事情都能得心應(yīng)手。

作為交換，他要我利用麗妃的身份去打探消息。

我這才得知，皇宮里原來有那么多淮王的眼線。

看來是他早已蟄伏多年，鐵了心要報仇。

我把平日里探聽到的消息都遞給了他在宮里的探子們，白天就和宮里的其他嬪妃們聊天。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好相處的，便都來喜歡和我聊天，我打聽到的消息便能更多些。

當(dāng)今皇上沒有子嗣，皇后逝去后便不再臨幸過其他人，很是惹人非議。

我喝了口茶，心底冷笑。

傅晏今年已二十有余，若還不快點生下一兒半女，怕是太后娘娘也會頗有微詞。

傅晏本不是太后親生，二人之間也生疏的很。

除了從前的姐姐，傅晏身邊根本沒有什么交心的人。

姐姐在初入太子府時，雖說是不情愿的，但依舊以禮相待，像對待夫君一般服侍他。

我垂下眼。

姐姐生性善良，卻也不是應(yīng)該被如此對待的理由。

16

傅晏在朝堂上做事心狠手辣，雖稱不上昏君，但也結(jié)了不少仇。

他并未學(xué)過如此籠絡(luò)重臣，只知道拿皇上的身份壓他們，殊不知他們心里早就對傅晏有了怨氣。

傅宣從小就被太后養(yǎng)在身邊，心思自然更多些，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看起來更適合做皇上。

和皇上同輩的親王，便只有傅宣最成器。

傅晏近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是得空要來她宮里看看。

「皇上如此疲憊，就不用來看臣妾了?！?/p>

我坐在傅晏身旁幫他按摩，他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仿佛這樣就能壓下眼角的疲憊。

「無妨，朕就是想看看你?！?/p>

是想看看我這張臉吧。

我在心底嗤笑一聲。

姐姐寧愿去死，也如此毅然決然地離開他。

想必對他打擊不小。

「清淺啊。」他啞聲出口。

「臣妾在?！?/p>

「你和皇后真的很像，就連按摩的力道，喜歡的菜肴都一樣?！顾?/p>

「你說要是皇后還在，看到朕這樣，她會心疼嗎？」

我回話「姐姐定是不想看到陛下這樣?！?/p>

傅晏大笑幾聲，已然是臉色慘淡「她巴不得我生不如死?！?/p>

我拿過他手里的酒盞「陛下，您醉了?！?/p>

他醉意朦朧地抬眼看我「清柔，你為什么要離我而去……我這么愛你……為什么……」

我一聲不吭地把酒盞收好。

你的清柔早就回答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