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天,我買了水果禮品,去了一趟我十二年前居住的破舊城區(qū)。
這里似乎被人遺忘,一年不如一年。
隔壁的老婆婆在之前幫過我許多地方。
我將東西放在她家門前。
轉身離開之際,一道年邁的聲音傳來:
“姑娘,你這是……”
我身子一僵。
老婆婆緩緩走來,看見我的臉之后,有些驚訝。
“你不是白家那女兒嗎?”
我:“婆婆你認錯人了?!?/p>
她思索又搖搖頭,“怎么會認錯人呢……”
我拉住她的手,“婆婆,我給你帶了點水果和禮品,你不要舍不得吃。”
又轉頭,看見李、梁警官站在不遠處。
“以后的話,可能就沒有機會再來看你了。”
我松開她的手,朝遠處走去。
李隊掏出證件及逮捕令,擺在我面前。
神情嚴肅:“白嬰粟,經(jīng)多方證據(jù)搜查,確定你為魏偉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現(xiàn)依法對你進行拒捕?!?/p>
我微笑:“不多不少,正好七天?!?/p>
伸出雙手,任由梁警官為我套上手銬。
“速度還算不錯?!?/p>
梁警官皺眉:“你現(xiàn)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p>
我笑得更加燦爛。
又來到了審訊室。
只不過這次我?guī)狭耸咒D,身份也從普通人轉變?yōu)閮礆傅姆缸锵右扇恕?/p>
李隊:“白嬰粟,接下來的審訊請你如實回答我的所有問題?!?/p>
我點了點頭。
李隊:“魏偉死亡當天,你是否出過門?”
我:“沒有。”
男人并不詫異,他從物證袋里掏出一疊照片,抽出其中一些遞給我。
有陽臺臺面上面的腳印,以及空調外機上的腳印。
我認出其中一個陽臺是我家的。
另一個應該是魏偉的。
李隊:“前一天晚上魏偉猥褻你,你氣急攻心最后轉化為強烈的殺機,而你們兩戶的陽臺相隔又不超過一米,所以在第二天凌晨你踩著空調外機翻進了魏偉家中,將其殺害并分尸?!?/p>
“所以你的確算不上是出過門,以上內容是否屬實?”
我挑眉:“你們調查七天,只調查到了這些?”
男人皺眉,臉色嚴肅凝重。
“白嬰粟,這不是兒戲,請你認真對待?!?/p>
“請回答我的問題?!?/p>
我聳聳肩:“只對了不到30%。”
“我還是之前那句話,魏偉對我強奸未遂,但罪不至死。”
“不過,”我話鋒一轉:“我的確是通過陽臺進入魏偉家中的,但并不是魏偉死亡當天。”
做筆錄的梁警官也不由皺起眉。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一絲遲疑。
我微笑:“我所言皆屬實?!?/p>
李隊:“你們小區(qū)每幢樓棟的墻面都安裝了鐵制梯子,從一樓通向天臺,發(fā)生緊急情況時多了一條逃生通道,這個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
“上面的血,你沒擦干凈?!?/p>
我依舊微笑,不做反應。
李隊:“通過化驗,發(fā)現(xiàn)與你的血液高度吻合,難道是白小姐在運送魏偉尸體的過程中,不小心劃傷了留下來的血?”
聽著這話,我只覺好笑。
“李隊,那是我的血,不是魏偉的?!?/p>
潛臺詞就是只要上面沒同時出現(xiàn)我和魏偉的血,我就算是在梯子上蹦迪,都不犯法。
男人顯然是預料到我的回答。
他又遞了兩張照片給我。
李隊:“那這個十二年前在箱包店買的黑色行李袋呢?”
“箱包店的老板,你還記得吧?!?/p>
我看著照片,神情有些緩滯。
李隊見我如此反應,顯然松了口氣。
“裝運魏偉的黑色行李袋早已沒有在市面上銷售,走遍了城市的箱包店,最終在一家快要倒閉的箱包店里問出了線索?!?/p>
“老板說這種行李袋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沒有售賣了,但是他為什么會印象這么深刻呢,因為十二年前,有個小姑娘在他店里將這款行李袋的所有存貨都買了?!?/p>
李隊沉著氣:“白嬰粟,是你買的嗎?”
我盯著照片,沉默不語。
半晌,搖了搖頭。
一時審訊室里的氛圍都壓抑了些。
男人厲聲反駁:“我拿了你十多年前的照片給老板看,老板指著照片說是你。”
李隊大手一拍桌子。
“白嬰粟,你還要狡辯!”
我呼出一口氣。
“是白水仙?!?/p>
聽到我這話,男人眉頭緊鎖。
“經(jīng)過調查,白水仙在十二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你家里的客廳也掛著她的遺像,這個你怎么說?”
我聽著,嘴角漸漸勾起。
低聲道:“死了?怎么會呢。”
“她不就在你們面前嗎?”
14.
我是白嬰粟。
哦不對,我應該是——
白水仙。
我有一個姐姐叫白嬰粟,我倆長相十分相似,唯一區(qū)別就是姐姐的鼻尖有一顆痣。
十二年前,我13歲,姐姐15歲。
繼父總是會在深夜偷偷進入我們的臥室,然后脫掉我們的衣服。
沒過多久,繼兄也加入了進來。
我當時雖然還小,但也明白了他們?yōu)槭裁磿业纳眢w。
我還知道姐姐每天會主動進入他們的房間。
不到半個小時,就會出來。
只不過慘白著一張臉,褲子上有血。
而且那之后,我也不會再被脫掉衣服。
后來繼父開始賭博,不斷地輸錢不斷地賭。
繼兄也輟了學,經(jīng)常待在家里。
他的臥室里,每天都會傳來姐姐痛不欲生的慘叫。
等那個喝得爛醉的繼父回來,姐姐又會開始進入第二輪的痛不欲生。
我問過姐姐,為什么不報警。
姐姐當時只是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頭。
“小水仙,沒有人會管我們的,警察也不會?!?/p>
我明白了。
她怎么沒報過警呢?
相反,她報過無數(shù)次?。?/p>
可是沒有警察會愿意攤上這么個事。
這兩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臭名昭著,就連警察都不愿意惹上一身騷。
后來我又想帶姐姐逃走。
那個晚上,我們一起跑了好遠好遠。
我記得我鞋子都磨爛了。
我說我累了,姐姐就背著我繼續(xù)走。
那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亮,姐姐和我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格外的長。
我躺在她的背上,漸漸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卻又回到那個可怕的房子里。
我以為我在做噩夢,沒想到接下來的才是噩夢。
姐姐被繼父當著我的面打斷了一條腿。
我記不清那天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我只記得骨頭碎裂的聲音,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
太陽每天都會升起。
但卻絲毫不愿意施舍我們一絲光。
直到繼父將錢輸?shù)镁?,就連房子都拿去抵債,都還不起。
所以他將算盤打到我和姐姐身上。
債主是當?shù)赜忻暮趧萘Ω导摇?/p>
當天,繼父將我和姐姐鎖在家里。
后來沒過多久,兩個歲數(shù)不大的男人被他帶進了家。
“小傅少爺,小魏少爺,聽說你們最近就好這口,所以我特意把我家這兩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送給你們?!?/p>
男人一臉諂媚,臉上的淫笑令人作嘔。
姐姐對繼父的行為不可置信,她沒想到這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但日復一日的黑暗生活,窺不見一絲光亮。
她沒有反抗。
只是將我鎖在了衣柜里。
我害怕,又不安。
我看著姐姐的模樣,死死抓住她的袖子。
她沖我笑了笑。
“小水仙,姐姐的腿不利索,所以不能帶你逃走了,你要乖乖地待在衣柜里面,不管待會兒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發(fā)出聲音?!?/p>
“小水仙,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真的很愛你?!?/p>
姐姐像之前一樣,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掉落。
我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
“姐姐,不要…不要……”
她替我擦去眼淚。
“你乖乖的,噓——”
我拽不住她。
后來,房間里沒過多久就開始發(fā)出慘烈的叫聲。
我親眼看見那兩個男人用牙簽,用叉子,用啤酒瓶……
血腥味越來越濃。
我被嚇得渾身發(fā)抖。
睜著眼睛看了整個過程。
我才知道,原來悲痛到了極致,是根本哭不出聲音的。
姐姐從一開始的慘叫,到后面聲音逐漸減弱。
直到她不再有絲毫的起伏。
姐姐死之前,面朝著我的方向。
她瞪大著一只眼睛。
而另一只眼睛被掏出來了。
她臉上全是血。
全是血啊。
“沒意思,這才玩多久就死了?!?/p>
“你急什么啊傅庭,下次魏哥帶你玩?zhèn)€更有意思的?!?/p>
我不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沒有姐姐了。
我沒有姐姐了。
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
書友評價
小說《半夜的敲門聲》是我讀過最好的小說了,很喜歡小說里的主角李隊白小姐,他們的愛情很感人,不知道讓我為他們流了多少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