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p>
面對著三姨的斥責(zé),我趕忙解釋道:“我只是來不及準(zhǔn)備,出馬先生對我而言,未免……”
“沒有人生來就是為這個身份準(zhǔn)備的?!?/p>
三姨放松了不少,她從口袋里拿出了一些東西,擺在了我面前。
“這是神調(diào),幫兵決,請仙的時候能用得上?!?/p>
一本小冊子映入眼簾,接下來是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這是這些年來我應(yīng)對各種各樣問題時做出的總結(jié),你要用心研究?!?/p>
緊接著,是一些零碎的物品,第一樣就是巴掌大的小鼓。
“文王鼓,請仙兒,問路,喊鬼,很多情況都用得到,慢慢你就能掌握?!?/p>
“還有一些符紙,朱砂筆,家里的倉房也有一些,你隨用隨取。”
一時間,我還是難以接受身份的轉(zhuǎn)變。
要知道,我在外面待了十二年,可不是為了成為一個出馬先生。
我有自己的工作,雖然是一家小公司,但那也是我應(yīng)有的道路,可現(xiàn)在,我卻要成為一個出馬先生。
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三姨,我……”
我試探性的看著她,問道:“要這么急嗎?你能不能讓我準(zhǔn)備一下?”
“不能。”
三姨干脆利落的說道:“我可以給你很多時間,但黃大仙兒們不會?!?/p>
“如果你答應(yīng)成為出馬先生,現(xiàn)在就立堂口!”
“現(xiàn)在?立堂口?”
我渾然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跪下?!?/p>
三姨讓我跪在牌位前,而他則是唱起了神調(diào)。
速度之快,反應(yīng)不及。
可在他的聲音下,我卻覺得肩膀一陣沉重,就好像什么東西壓在了上面。
而三姨還在唱歌不聽,隨著神調(diào)的繼續(xù),那種壓迫感也越發(fā)的強(qiáng)大。
緊接著,我看到了一道虛無縹緲的身影。
那倒身影很模糊,像是一個老婆婆,她就好像農(nóng)家老人坐在炕頭,叼著煙袋鍋?zhàn)?,審視著我這個后生。
“她,他是……”
“咱們堂口的太奶?!?/p>
三姨解釋道:“一個堂口是一家,一家老小全在冊,幫兵需要自身硬,少的不行老的幫?!?/p>
“太爺太奶高堂坐,左文右武大殿排,聞惡斷事胡家本,陰德功勛廟堂升。”
“李秋,你記得,胡家是咱們本家仙,以后多聽大仙兒的意見,你這條路要走很久,道路很長,北方馬家這一脈,招搖撞騙比有本領(lǐng)的還要多,咱們以助人為本,也是償還胡家的恩德。”
“以后你遇見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你這條命來之不易,好好珍惜,切莫折在了路上?!?/p>
“想必你也看到了咱們本家仙,以后遇事兒的時候請仙就可以了,但凡初一十五,供奉不能落下,你自己撐起了堂口,這后山?jīng)]工夫的時候就不必回來,若是有心,回來看看的話,仙家也能念你一份孝心?!?/p>
三姨這一套打得我可謂是措手不及。
什么啊,我就成為了出馬弟子,這么突然的嗎?
再說了,這幫兵決,九腔十八調(diào)的,豈是我一時間能掌握的?
“三姨,這是不是太玩笑了一些?”
三姨依舊很嚴(yán)苛的瞪著我,她沒有說什么,但卻似千言萬語。
“幫兵決不用刻意的去記,去背誦,該用得著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接下來了的事情有些麻煩,需要你處理?!?/p>
還有麻煩事兒?
我真的是絕望至極,這一站又一站的,可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你至少留在黑溝子一年,之后你想要出去,去哪里,只要不放棄出馬先生的行當(dāng),我不過問,也不插手。”
“但現(xiàn)在,黑溝子的麻煩你必須去解決。”
“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當(dāng)初要不是因?yàn)槟?,黑溝子也不會遭受這種劫難,如今,黃家勢大,村民們?yōu)榱吮H谶@十幾年來都供奉著黃家,但那些黃皮子可不會和咱們家大仙兒一樣庇護(hù)著黑溝子。”
“這一趟你回來,他們肯定要報(bào)仇,同時,這個村里的所有人,黃家都不會放過,別以為我是在說笑,如果失敗了,你不會看到整個村的人都陪葬,但后果,絕對比大家都死了更加嚴(yán)重?!?/p>
三姨指著門外問道:“你看到你大舅還有小妹了吧?!?/p>
“他們死了都不得安寧,黃皮子一日不除,亡魂們一天都不得安寧,如果你死了,下場也是一樣?!?/p>
“接下來的七天,我要徹底的解決此事,給你給我的時間都不多,你明白了嗎?”
只有七天嗎?
時間還真是緊迫,尤其是對我這個初學(xué)者門外漢而言。
“第一,你……”
三姨停頓了片刻:“你父親的葬禮,將他好生安葬,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恕罪,村里人不待見咱們,但也不至于仇人見面,該出面的還會出面,入土為安才為重要?!?/p>
“完成你父親的葬禮之后,你應(yīng)該會明白很多,到時候便和黃家去談,咱們馬家看事兒第一種方式永遠(yuǎn)是談,老仙們修行不易,折了陰德,折了壽命,掉了道行丟了命都得不償失,能談的情況下不要大動干戈?!?/p>
“如果能和黃家坦誠條件固然是好,談不成,老仙兒會給你出謀劃策,還是那句話,多聽老仙兒的。”
“成功了之后,留在黑溝子一年,這十里八村的村民們都知道咱們家,能幫上一把算一把,一方面是鍛煉你的能力,一方面也是給咱們家,給你積攢點(diǎn)陰德,大事小情,勤快一點(diǎn)總是沒錯。”
“在那之后,你的道路屬于自己,我沒辦法左右,記住我的話了嗎?”
“記住了。”
我深嘆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舊不情愿的我也只能被迫接受。
畢竟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是我說的算的了。
結(jié)合著這么多年來的一切,我完全清楚,三姨不是開玩笑,若是我做的不好,或者是一個不小心的話……
那么,我真的會死,而且死的很難看!
“那你呢三姨。”
三姨飽含溫柔的看著我,揉了揉我的腦袋,這一刻,就好像回到了我的小時候,還沒有發(fā)生那件事之前。
“我自有我的打算?!?/p>
“孩子,這些年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對不住你?!?/p>
三姨哽咽抽泣,但依舊沒有哭出來。
“一路奔波,你也累了,睡吧,我守著你。”
我的確累了,這一整天發(fā)生的事情比我十二年來都要刺激,驚恐。
三姨讓我躺在她的腿上,就這樣,我沉睡了過去。
很踏實(shí),很安寧,直至醒來。
我不知道,三姨看了我一整夜,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去了哪里。
早上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木屋外傳來了一個有些拘謹(jǐn)?shù)穆曇簟?/p>
“李秋,你在嗎?”
我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只見門外站著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子。
“你是……”
“我是常賀,你二哥?!?/p>
我媽排行老三,被很多人叫做三姨,我有三個舅舅,分別是大舅,二舅以及小舅也就是四舅。
除了四舅家里之外,大舅和二舅家只有一個男孩,分別是我大哥,二哥,而我同樣排行第三。
我父親那里就比較單薄了,老哥自己,無依無靠,據(jù)說當(dāng)年是流離失所到黑溝子的。
看到二哥,我匆忙起身,但無論我怎么找,都沒有看到三姨。
“我三姨呢?”
聽到我這么問,常賀微微一愣,緊接著,他臉色蒼白如紙,岔開話題說道:“先去靈堂吧?!?/p>
“嗯?!?/p>
我也沒有多問什么,以為三姨先前一步回了村里。
昨晚的事情還沒被我徹底消化,我也不想考慮那么多。
就這樣,我跟著二哥回到了村里,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他們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嘀咕了一些什么。
但在我看來,只要他們沒拿著砍刀沖上來就已經(jīng)是對我最大的溫柔了。
十多分鐘,我和二哥來到了我家,這里和十幾年前差不多,偌大的院子已經(jīng)搭好了靈堂。
看到我的到來,有不少人上前噓寒問暖,俗話說,死者為大,我爸再怎么不好,當(dāng)初也帶著一群獵人養(yǎng)活了整個村莊,如今他已經(jīng)過世了,能放下的自然也就放下了。
可就在我剛放松的同時,一個一瘸一拐向我走來的男人,再一次的將我嚇破了膽。
沒錯,他就是我爸。
如果說昨晚的我爸是黃皮子搞的鬼,那么朗朗乾坤之下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那么,靈堂內(nèi)的棺材里,躺著的又是誰!
書友評價
拜讀了小說《我當(dāng)出馬先生那些年》,才知道什么是經(jīng)典!作者子時三刻構(gòu)思精巧,主題新穎別致,情感發(fā)展含蓄曲折,主角李秋胡清兒兩條不同人生軸線平行、交錯并互文。在此,瘋狂為子時三刻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