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將坤寧宮映得如同白晝。我被斷裂的橫梁壓住腿,滾滾濃煙嗆得我?guī)子柝省?/p>
宮門外,我傾盡家族之力扶上皇位的夫君——新帝蕭澈,正緊緊抱著他的表妹柳如眉。
他看著我在火海中掙扎,眼神冰冷如鐵,沒有半分動容?!鞍⒊?,
救救姐姐……”柳如眉在他懷里“梨花帶雨”。蕭澈卻輕撫她的背,
聲音清晰地穿透烈火的噼啪聲,刺入我的耳膜:“一個活著的皇后,
如何比得上一位為國殉節(jié)、名留青史的元后?阿妤,你沈家滿門忠烈,就用你的命,
為朕的江山添上最后一筆光輝吧?!蔽宜浪蓝⒅?,恨意燒穿了我的五臟六腑。
濃煙吞噬我之前,我看到忠仆青竹瘋了一樣撲進(jìn)火場。蕭澈,柳如眉。你們洗干凈脖子等著。
我沈妤,定會從地獄爬回來,索你們的命,奪你們的江山。1火,無盡的火。
灼燒皮肉的劇痛和濃煙窒息的痛苦,是我對那晚最后的記憶。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再次睜開眼時,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刺鼻的草藥味混雜著血腥氣,我動了動手指,
全身都像被拆散了重組一樣疼?!?*!您醒了!”一張被煙熏得漆黑的臉湊了過來,
是青竹。她喜極而泣,眼淚混著臉上的黑灰,劃出兩道可笑的溝壑。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得像要冒煙,發(fā)出的聲音嘶啞難聽:“我……沒死?”“沒死!老天有眼,沒讓您死!
”青竹哽咽著,“火場房梁砸下來時,奴婢拼死把您拖了出來,從宮里的狗洞爬了出來。
**,我們逃出來了!”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青竹連忙扶住我,眼圈紅得嚇人:“**您別動,您傷得很重,尤其是臉……”她欲言又止。
我抬起顫抖的手,摸向自己的臉。入手處,不是熟悉的滑膩,
而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粗糙的、硬邦邦的疤痕。從左邊額角一直蔓延到下頜,半張臉都?xì)Я恕?/p>
鏡子,我需要鏡子。屋里沒有鏡子,只有一盆水。我掙扎著爬過去,借著渾濁的水面倒影,
看清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一半是曾經(jīng)冠絕京城的沈妤,一半是猙獰可怖的惡鬼。
我看著水里那張陌生的臉,沒有尖叫,沒有哭泣,只是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凄厲,
最后笑出了眼淚?!昂?,好得很?!边@張臉,配我這顆淬了毒的心,正好。
“**……”青竹不安地看著我。我止住笑,眼神冷得像數(shù)九寒冬的冰:“青竹,
京城現(xiàn)在是什么光景?”青竹低下頭,聲音艱澀:“陛下……蕭澈昭告天下,
皇后沈妤深明大義,為國祈福,不幸葬身火海,以身殉國。追封您為‘昭烈元后’,
下令全國哀悼三月?!薄八€下旨,說……說沈家功高蓋主,意圖謀反,
是沈家自己縱火燒了坤寧宮,畏罪自焚。如今,沈家上下三百余口……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昭烈元后?滿門抄斬?”我一字一句地咀嚼著這八個字,血腥味從喉嚨里泛上來。我爹,
戎馬一生,為他蕭氏打下半壁江山。我大哥,鎮(zhèn)守北疆,保他邊境十年安寧。我沈家,
將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蕭澈身上,助他從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
到頭來,他卻用我沈家滿門的鮮血,來穩(wěn)固他的皇位,用我的“死”,
來博一個深情帝王的好名聲!好一個蕭澈!好一個薄情寡義的白眼狼!
“噗——”一口黑血噴涌而出,染紅了眼前的地面?!?*!”青竹嚇得魂飛魄散。
我擺擺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眼中燃燒著比坤寧宮那場大火更炙熱的火焰。“我沒事。
”我死不了。在親手把蕭澈從龍椅上拽下來之前,在讓他和柳如眉血債血償之前,
我絕不會死。2養(yǎng)傷的日子是漫長而痛苦的。青竹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的土方子,
每日用草藥給我敷臉,**辣的疼,卻也讓潰爛的傷口慢慢結(jié)了痂。我從最初的無法動彈,
到能下地走路,再到可以自己劈柴燒水。活下去的意志,是最好的良藥。這期間,
我們東躲**,靠著青竹做些針線活勉強度日。我得知,蕭澈為了斬草除根,
還在暗中派人搜尋沈家是否有余孽。大晏國,是待不下去了?!扒嘀?,我們?nèi)ケ彼贰?/p>
”在一個月色清冷的夜晚,我對青竹說。北朔國與大晏國隔著一道天塹山脈,常年積雪,
兩國雖有摩擦,但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停了許多年。最重要的是,
我大哥曾與北朔的一位將軍有過命的交情。當(dāng)年大哥凱旋,曾帶回一枚北朔的蒼鷹玉佩,
說若有朝一日遇上大難,可去北朔尋‘赫連將軍’庇護(hù)。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青竹沒有絲毫猶豫:“奴婢聽**的?!蔽覀冏冑u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換了兩身粗布衣裳和一些干糧,扮作逃難的尋常母女,踏上了去往北朔的路。
路途遙遠(yuǎn)且艱險。我們翻山越嶺,風(fēng)餐露宿,躲避著大晏的關(guān)卡和搜捕的官兵。
我臉上的傷疤成了最好的掩護(hù),
沒人會把這個面目丑陋的“農(nóng)婦”和那位“為國殉節(jié)”的昭烈元后聯(lián)系在一起。兩個月后,
當(dāng)我們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地站在北朔邊境的雄關(guān)之下時,幾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守城的北朔士兵見我們形跡可疑,立刻將我們圍了起來?!澳銈兪鞘裁慈??從哪里來?
”我強撐著站直身體,從懷里掏出那枚溫?zé)岬纳n鷹玉佩,舉到他們面前,
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們從大晏而來,求見赫連將軍?!笔勘鴤兛吹接衽?,臉色微變,
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頭目接過玉佩仔細(xì)端詳,隨即態(tài)度恭敬了許多:“請二位稍等,
我立刻去通報將軍?!蔽液颓嘀癖粠У揭惶幤У臓I帳里,終于喝上了一口熱水。沒過多久,
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中年將領(lǐng)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他身披鎧甲,氣勢迫人,
正是北朔鎮(zhèn)北大將軍,赫連峰。他看到我,先是皺眉,隨即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玉佩上,
眼神一震?!斑@玉佩……你是沈驍?shù)氖裁慈??”他口中的沈驍,正是我大哥的字?/p>
我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道:“我是他唯一的妹妹,沈妤?!焙者B峰的瞳孔猛地一縮。
3赫連峰顯然不信?!吧蚣掖?*沈妤,三年前已是新帝蕭澈的皇后,一年前,坤寧宮大火,
皇后為國殉節(jié),天下皆知。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警惕。
我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我沒有急著辯解,而是平靜地敘述了一件事?!笆昵?,
北疆風(fēng)雪夜,大哥在巡營時遇襲,身中三箭,其中一箭淬了毒,是北朔一種罕見的雪蛛之毒,
無藥可解。危急時刻,是你割開自己的手腕,用你的血為他引出毒素,救了他一命。
因為你的部族,天生對雪蛛之毒免疫?!薄笆潞?,大哥問你為何救他這個敵人。你說,
你敬他是條漢子,戰(zhàn)場上各為其主,戰(zhàn)場下,英雄惜英雄。作為回報,
大哥將我沈家不外傳的‘七星陣法’圖贈予了你?!蔽艺f完,靜靜地看著他。這些細(xì)節(jié),
除了我大哥和他本人,只有當(dāng)時在場的我爹和通過家書得知的我知道。
赫連峰臉上的懷疑和警惕,一點點變成了震驚和駭然。他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要在我這張毀容的臉上,找出當(dāng)年那個京城明珠的影子?!澳恪惝?dāng)真是沈妤?
”他的聲音都在發(fā)顫。我點了點頭,眼眶有些發(fā)熱:“赫連將軍,我沈家……沒了。
”一句話,讓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眼圈也紅了?!吧蝌敗莻€好兄弟!
”赫連峰一拳砸在桌子上,虎目含淚,“蕭澈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早就說過,
他非池中之物,野心太大,不可信!沈驍他……他就是太重情義了!”確認(rèn)了我的身份,
赫連峰將我們安置在了他將軍府的后院,對外只說是他遠(yuǎn)房的親戚。在這里,
我終于有了一個可以暫時喘息的地方。赫連峰給了我最好的傷藥,請了最好的大夫,
但我臉上的傷是舊傷,又是被火燒的,已經(jīng)無法復(fù)原。我不在乎。這張臉,
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背負(fù)著怎樣的血海深仇。在將軍府,我通過赫連峰,
開始瘋狂地了解北朔的一切。北朔的政局,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老皇帝三年前駕崩,
留下年僅八歲的小皇帝楚昀繼位。朝政大權(quán),被把持在攝政王,
也就是小皇帝的親叔叔——楚驍?shù)氖种?。楚驍野心勃勃,早已不滿足于攝政王之位,
處心積慮地想取而代之。而赫連峰,則是忠于小皇帝的?;逝芍辛黜浦?。
兩派在朝中明爭暗斗,勢同水火?!皵z政王權(quán)傾朝野,黨羽眾多。小皇帝雖然聰慧,
但畢竟年幼,身邊可用之人太少。我一個武將,在朝堂上玩不過他們那些文官的心眼子。
”赫連峰說起這些,一臉愁容。我聽著,心中卻漸漸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一個足以讓我擁有復(fù)仇資本的計劃?!昂者B將軍,”我看著他,目光灼灼,“你想不想,
讓小皇帝真正親政?”赫連峰一愣:“想,做夢都想!可……談何容易?”我微微一笑,
笑容牽動了臉上的疤痕,顯得有些詭異?!拔?,可以幫你?!?赫連峰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一個毀了容、無權(quán)無勢的異國孤女,說要幫他扳倒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
這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我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向他提了一個要求?!皩④?,
我需要見小皇帝一面?!焙者B峰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他知道,
以我沈家女兒的智謀,絕不會說空話。三天后,我被秘密帶進(jìn)了北朔的皇宮。
為了不驚動攝政王,我被打扮成了一個送餐食的普通宮女,臉上蒙著厚厚的面紗。在御書房,
我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小皇帝,楚昀。他比我想象中還要瘦小,穿著寬大的龍袍,
坐在高高的書桌后,臉色蒼白,眉宇間帶著一絲不屬于他這個年紀(jì)的憂郁。
赫連峰找了個借口支開了旁人,御書房里只剩下我們?nèi)??!氨菹?,這位是穆瑤姑娘,
是臣的……故人之女?!焙者B峰介紹道。穆瑤,是我為自己取的新名字。楚昀抬起頭,
一雙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我。我摘下面紗,露出了那半張可怖的臉。楚昀嚇了一跳,
小小的身子往后縮了縮,但很快,他就鎮(zhèn)定了下來,眼中沒有厭惡,只有一絲同情:“姐姐,
你的臉……”光是這份心性,就遠(yuǎn)超同齡人。我跪倒在地,行了一個大禮:“罪女穆瑤,
見過陛下?!薄敖憬憧煺埰??!背肋B忙道,“你不是罪女,赫連將軍的朋友,
就是朕的朋友?!蔽覜]有起身,而是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陛下,
您想不想拿回屬于您的權(quán)力,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赫連峰臉色大變,楚昀更是小臉煞白,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周,
緊張地壓低聲音:“你……你胡說什么!”我笑了?!氨菹?,您不必害怕。
我知道您名為天子,實為傀儡。我知道攝政王處處掣肘于您,朝中大臣陽奉陰違。
我知道您過得不開心,活得不像個皇帝?!薄拔腋?,您不甘心?!蔽业拿恳痪湓?,
都像一記重錘,敲在楚昀的心上。他的嘴唇緊緊抿著,小手攥成了拳頭,
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許久,他才用嘶啞的聲音問:“你……能幫朕?”“能。
”我的回答,斬釘截鐵?!澳阆胍裁??”他又問?!拔蚁胍?,陛下現(xiàn)在給不了。但將來,
當(dāng)您君臨天下之時,我自會向您討要?!蔽铱粗?,一字一句道,“我現(xiàn)在,
只需要陛下的一樣?xùn)|西?!薄笆裁矗俊薄靶湃??!?楚昀沉默了。一個八歲的孩子,
讓他去信任一個第一次見面、來歷不明的毀容女子,這無疑是一場豪賭。賭贏了,
他或許能奪回皇權(quán)。賭輸了,他可能連現(xiàn)在的傀儡皇帝都做不成。
赫連峰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生怕我這番話會給小皇帝招來殺身之禍。但出乎意料的是,
楚昀在良久的沉默后,忽然笑了。那笑容驅(qū)散了他眉宇間的憂郁,
像一縷陽光照進(jìn)了陰暗的御書房?!昂?,朕信你?!彼酒鹕?,走到我面前,親自將我扶起,
“從今天起,你就是朕的……老師?!崩蠋煛_@個稱呼,讓我和赫連峰都愣住了?!氨菹?,
萬萬不可!”赫連峰急道,“讓一個女子,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當(dāng)?shù)蹘煟?/p>
若是讓攝政王知道了,定會借題發(fā)揮!”“無妨?!背罃[了擺手,
小小的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朕意已決。穆老師,
以后你就扮作朕身邊新來的教習(xí)女官,負(fù)責(zé)教朕讀書寫字?!蔽铱粗宄憾鴪远ǖ难垌?,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沈妤,何其有幸,在眾叛親離之后,
還能遇到這樣一份毫無保留的信任?!俺?,遵旨。”我再次跪下,這一次,是心甘情愿。
從那天起,我便以“穆瑤”的身份,留在了北朔皇宮。我成了小皇帝楚昀的秘密老師。白天,
我是教他讀書寫字的女官。晚上,當(dāng)所有人都退下后,我教他的,卻是帝王之術(shù)。
我教他如何分析奏折,如何洞察人心,如何平衡朝中各方勢力。
我將我從父親和兄長那里學(xué)來的一切,將我在大晏后宮親身經(jīng)歷的一切,
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了他。楚昀是個極度聰明的孩子,他像一塊海綿,
瘋狂地吸收著我教給他的知識。他的進(jìn)步,一日千里。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從最初的君臣,
變成了亦師亦友的親人。他會在我因為傷口疼痛而失眠的夜晚,笨拙地為我端來一杯熱茶。
我也會在他因為思念亡母而哭泣時,輕輕地將他攬入懷中。在這座冰冷的皇宮里,
我們兩個孤獨的靈魂,相互取暖,相互扶持。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jìn)行的。
在攝政王楚驍?shù)难壑?,我只是一個容貌丑陋、安分守己的普通女官。他從未將我放在眼里。
他不知道,他未來的掘墓人,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磨利爪牙。6時間一晃,
就是兩年。楚昀已經(jīng)十歲了。兩年的帝王之學(xué),讓他褪去了孩童的稚氣,舉手投足間,
已經(jīng)有了幾分君主的威嚴(yán)。而我,也在這兩年里,完成了我的布局。
我利用沈家曾經(jīng)遍布天下的商路和暗中培養(yǎng)的勢力,重新建立起了我的情報網(wǎng)和財富帝國。
當(dāng)年沈家被抄,父親早有預(yù)料,將大部分家產(chǎn)都化整為零,藏匿于民間。如今,這些財富,
都成了我復(fù)仇的資本。我用這些錢,在北朔扶持忠于小皇帝的官員,收買攝政王身邊的眼線,
甚至……暗中訓(xùn)練了一支只聽命于我一人的“幽靈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而這股東風(fēng),
很快就來了。北朔南部三州,突發(fā)百年一遇的大旱,顆粒無收,餓殍遍野。
攝政王楚驍主張以武力鎮(zhèn)壓,防止災(zāi)民暴動。朝堂之上,他言辭鑿鑿:“區(qū)區(qū)災(zāi)民,
不過是螻蟻之輩。若敢生亂,派大軍碾過去便是!國庫空虛,哪有閑錢去賑災(zāi)?
”他手下的黨羽紛紛附和。?;逝傻墓賳T們雖然心急如焚,卻苦于拿不出解決辦法,
只能干瞪眼。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皇帝楚昀,突然開口了?!盎适宕搜圆钜?。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攝政王楚驍。這兩年,
楚昀在朝堂上一直是個安靜的背景板,今天居然敢公然反駁他?楚驍瞇起了眼睛,
冷笑道:“哦?那依陛下之見,該當(dāng)如何?”楚昀站起身,小小的身軀挺得筆直,
目光掃過殿下所有大臣?!八茌d舟,亦能覆舟。災(zāi)民亦是朕的子民,豈能隨意舍棄?
朕以為,當(dāng)立刻開倉放糧,減免賦稅,并派欽差大臣前往災(zāi)區(qū),安撫民心,組織抗旱。
”他的聲音擲地有地,條理清晰,完全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楚驍嗤笑一聲:“陛下說得輕巧!開倉放糧?國庫里有多少糧食,陛下心里沒數(shù)嗎?
那點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至于錢,更是沒有!”“誰說沒有錢?”一個清冷的聲音,
從大殿的角落里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是我。
7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震驚、疑惑和不解。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官,
竟敢在朝堂之上,當(dāng)著攝政王的面,說出這樣的話?楚驍?shù)哪樕查g陰沉下來:“你是何人?
竟敢在此大放厥詞!來人,給本王拖下去!”“慢著!”楚昀立刻出聲制止,
“穆老師是朕的教習(xí)女官,不是什么閑雜人等?;适?,先聽聽穆老師怎么說。
”有小皇帝撐腰,楚驍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只能冷哼一聲,用毒蛇般的眼神盯著我:“好,
本王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么花來!”我無視他殺人般的目光,平靜地走到大殿中央。
“回稟陛下,回稟攝政王。臣女不才,早年曾隨家父經(jīng)商,略懂一些生財之道。
臣女愿立下軍令狀,一月之內(nèi),為國庫籌集到足夠的賑災(zāi)銀兩和糧食?!贝搜砸怀?,
滿堂嘩然。一個月?籌集夠三個州的賑災(zāi)款?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哈哈哈!
”楚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黃口小兒,信口雌黃!你要是能籌到錢,
本王就把這朝堂上的柱子給吃了!”我微微一笑:“王爺不必吃柱子。臣女只有一個條件。
”“說?!薄拔倚枰菹潞屯鯛敼餐谟璧臍J差之權(quán),可以全權(quán)處理此次賑災(zāi)事宜。另外,
我需要戶部、工部、兵部全力配合?!背斞壑橐晦D(zhuǎn),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在他看來,
我不過是想借機攬權(quán),一個女人,能懂什么經(jīng)濟?這差事辦砸了,
正好可以借機連同我身后的小皇帝和赫連峰一并打壓?!昂?!本王答應(yīng)你!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應(yīng)了下來,“本王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后,
你拿不出錢來,休怪本王治你一個欺君罔上之罪!”“君無戲言。”我平靜地回答。
這場朝會,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收場。我,穆瑤,一個毀容的女官,
成了北朔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欽差大臣。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赫連峰更是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穆姑娘,你太沖動了!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楚驍那老狐貍就等著看你笑話呢!
”我卻胸有成竹?!皩④姺判?,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眲e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北朔南部三州,雖然大旱,地下卻蘊藏著一種東西——鹽。不是普通的井鹽,
而是品質(zhì)極高的雪花鹽。在前世,我曾看過一本古籍,記載了北朔南部有鹽礦,
但位置極其隱秘。這兩年,我派人暗中查探,終于確定了鹽礦的位置。楚驍以為我是去送死,
卻不知,我是去給他送上一份“大禮”。8我?guī)е鴼J差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前往南部災(zāi)區(qū)。
同行的,除了赫連峰派來保護(hù)我的三千精兵,還有攝政王安**來,名為“協(xié)助”,
實為監(jiān)視的戶部侍郎,張謙。張謙是楚驍?shù)男母?,一路上對我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穆大人,這都走了十天了,賑災(zāi)的銀子還沒影呢。您該不會是想靠嘴,說服老天爺下雨吧?
”我懶得理他。到了災(zāi)區(qū),眼前的景象比我想象中還要凄慘。土地龜裂,餓殍遍地,
幸存的災(zāi)民也是面黃肌瘦,眼神麻木。我沒有立刻去開采鹽礦,而是做了三件事。第一,
開倉放糧。我將隨行帶來的軍糧分發(fā)給災(zāi)民,雖然不多,但至少能讓他們暫時活下去。第二,
以工代賑。我宣布,官府要修建水利,所有愿意來做工的災(zāi)民,
每天都可以領(lǐng)到糧食和微薄的工錢。第三,嚴(yán)懲貪官。我當(dāng)著所有災(zāi)民的面,
將幾個趁機發(fā)國難財?shù)漠?dāng)?shù)毓賳T就地正法,將他們貪污的糧食和銀兩全部分給了百姓。
這三把火燒下來,原本死氣沉沉的災(zāi)區(qū),瞬間就活了過來。災(zāi)民們看到了希望,
對我感恩戴德,紛紛稱我為“活菩薩”。張謙看得目瞪口呆,卻又找不到錯處?!澳麓笕?,
你這是在收買人心!你把軍糧都分了,我們吃什么?修水利?錢從哪來?”他質(zhì)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皬埓笕?,安撫災(zāi)民,是賑災(zāi)的第一步。人心穩(wěn)了,
書友評價
作者極道無界寫的這部小說《假死歸來,夫君的江山是我的了》,個人感覺是同類題材古代言情小說中的典范,如果說還有比這部小說更好的,那應(yīng)該是極道無界同部小說的續(xù)集吧!純屬個人觀點,不支持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