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馬奔騰,煙塵滾滾。
一路駛來,墨平生已路過了大大小小城邦二十余座,如今一行三人到了軒轅國的中心城市太極城,距離墨平生的目標(biāo)北極荒原已過了一半的路程。
相傳太極城的無極道觀中有一塊兩儀石,這塊兩儀石象征著整片大陸的最中心。
“過了這座山,就是太極城,公子咱們在何處落腳?”連日來長途跋涉的趕路,小秦雖然疲憊但是以前那贅肉橫生的身體如今已健碩了許多,身上的倦怠之氣一掃而空,卻多了幾分精明干練。
同時墨平生也讓小秦開始修煉家傳的金剛不滅法,墨家如今只剩下自己的二叔和弟弟還掌握著金剛不滅法,可二叔下路不明,弟弟又是這般摸樣。為了不使這門精妙的功法失傳,墨平生決定廢除金剛法不外傳的家規(guī),將那玉牌交給了小秦,讓他獨自琢磨學(xué)習(xí)。
“那中原萬馬會是不是就在太極城舉行?”墨平生問道。
小秦點了點頭回答道:“不錯,萬馬會定在臘月初一,于城東的千里平原上舉行,適時軒轅國大軍與萬馬堂群馬匯合,想必定是一場壯觀的閱兵?!?/p>
“皇族這次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來?”墨平生又問道。
“皇族內(nèi)部的消息,我也不清楚,但是萬馬堂這邊是由馬御樓的公子馬帥全權(quán)管理,想必皇城中就算不是幾位皇子出面,也必然會派出位高權(quán)重的將領(lǐng)來組織這次大閱兵。”小秦說道。
“臘月初一,還有三天時間,那好我們就進城去等。”墨平生淡然的說道。
進城!小秦跟著墨平生一路走來,就從未進過城,而所挑選的路徑更是要多偏僻就有多偏僻,所以當(dāng)小秦聽到墨平生要進城時,不由的微微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天府城一別,至今已過了兩個多月,小秦甚至都已忘記了那繁華的街道和熱鬧的人潮,當(dāng)兩匹老馬拉著三人進入太極城時,小秦竟激動的身體都跟著顫抖。
墨平生不明白小秦為什么會這樣激動,但當(dāng)他聽到那擁擠的人群發(fā)出嘈雜的叫賣聲時,心中也不由的舒展開來,他的確已脫離這種生活太久了。
“公子,公子!”小秦緊張而又低沉的聲音突然叫道,墨平生微微一皺眉,沉聲問道:“怎么了?”
小秦聲音壓得極低,將車廂的門簾微微掀開一條縫,然后說道:“你看城門那告示欄中,貼著幾個人的畫像,其中就有你和二公子的。”
雖然知道自己正是當(dāng)今朝廷通緝的要犯,但墨平生還是想知道皇廷對于墨家莊的血案最終給予什么樣的定論,于是他淡然的吩咐道:“你去看看。”
小秦會意,便先將馬車停在了路旁,然后下車朝擁擠的城門處走去。
強自擠進人群,小秦看到一丈見方的告示欄上赫然掛著三張畫像,其中除了墨平生和墨百川外,還有一位中年人的畫像上寫著墨虎二字,小秦知道這是墨平生的二叔,就當(dāng)他想要看看告示上寫些什么的時候,忽然一隊身穿鎧甲的官兵昂首闊步的走了過來。
“都讓開!皇廷有新的告令?!睘槭滓晃簧泶┿y甲的士兵高舉著兩張紙卷走到了告示欄旁。
兩名士兵上來刷刷刷的將墨平生和他弟弟還有二叔的畫像全都撕了下來扔在地上,小秦在旁看得好奇一時忍不住問道:“軍爺!這三個通緝犯抓住了?怎么忽然把告示撤了?”
銀甲士兵回頭瞪了一眼小秦,冷聲道:“哪來那么多廢話?等下看到新的榜文就知道了!”
小秦碰了釘子,依然滿面笑容的點頭應(yīng)道:“是是是,軍爺教訓(xùn)的是?!?/p>
新的榜文立刻就被換上,那隊士兵將舊的榜文團成一團廢紙帶走了,小秦瞪大雙眼看著榜文上方那張自己并不認(rèn)識的人物畫像,而在畫像之上寫著宮銳兩個黑亮的大字。
宮銳?這不是公子的仇人嗎?看到這新的通緝犯畫像,小秦更是一頭霧水,不禁好奇這堂堂飛虎軍的統(tǒng)領(lǐng),怎么如今也變成了通緝犯?于是乎他又看向榜文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小秦越看越是心驚,同時掩蓋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竟大聲的歡呼了起來,他轉(zhuǎn)身擠出人群興高采烈的跑到了馬車旁,急忙對車廂中的墨平生說道:“公子!無罪了!公子無罪了!”
車廂內(nèi)的墨平生沒有說話,他在等小秦繼續(xù)說下去。
“新的榜文上說宮銳霍亂朝綱,擅自率軍奪取修道門派功法,引得江湖大亂,如今案件水落石出,當(dāng)初所有和飛虎軍發(fā)生沖突的修道門派全部平反,公子如今咱們已不是通緝犯,也不用再東躲西藏了!”小秦欣喜至極的說道。
若是換做其他人,從一個到處躲藏的通緝犯,忽然變成可以光明正大的無罪之人,肯定免不了高興,但墨平生卻沒有一點反應(yīng),其實是不是一個通緝犯他根本都不在乎,因為他的仇人就在皇廷之中,而遲早有一天他會去查出真兇報仇雪恨,到時他不免又會淪為通緝要犯。
墨平生沉吟良久沒有做聲,小秦站在車外,滿臉的興奮也慢慢消退,他低聲呼喚道:“公子?”
“山路難行,卻磨練我們的心智,即便不躲避皇廷的通緝,我們以后還是走山路?!蹦缴坏恼f道,對解除通緝之事不提一個字,竟完全沒有將這個讓小秦滿心歡喜的事情當(dāng)做一回事。
小秦略感失落的點了點頭隨后堅定的回答道:“是!小秦明白了?!比缓笏肿狭笋R車,兩匹老馬慢慢的走入繁華的街道,三轉(zhuǎn)兩轉(zhuǎn)最終找到一處較為安靜的地方停下。
“聽雨樓!這家客棧的名字倒還挺別致,公子咱們就在此處休息吧?”小秦知道拉車的兩匹老馬都非凡品,能夠根據(jù)墨平生的意愿自行趕路,所以馬車停下,小秦便順其自然的認(rèn)為是墨平生的意思。
墨平生只是想找一處安靜幽雅的地方休息,所以兩匹老馬自行趕路,他也并沒有太過留意。此刻他慢慢下了馬車,而這間安靜的客棧當(dāng)真與外面嘈雜的街道截然不同,就連店伙計也不是通常客棧中那么的熱情,沒有出門迎接。
三人剛剛走進大門,便看到一位身穿樸素青衣的年輕男子微笑著站在安靜的小樓門口,他恭敬的說道:“三位是慕名前來聽雨的嗎?”
“聽雨?這大冬天的哪有雨?”小秦微微皺眉反問道。
“客官見笑了,我們聽雨樓中的聽雨并非天上的雨,而是壺中的雨?”青衣男子微笑著解釋道。
“壺中?茶壺?”小秦好奇的問道。
男子點了點頭笑道:“沒錯!正是煮茶聽雨!”
“嚯!這還真是挺新奇的?!闭f著小秦又回頭看了看墨平生,只見墨平生眼瞼低垂,仿似閉目養(yǎng)神,隱約間好似點了點頭,小秦跟著墨平生時間已不短,知道墨平生這樣是默許的意思,于是他對店伙計說道:“既住店又聽雨!你先將我們的馬車安頓好。”
小秦的話說完,他本以為那店伙計來了生意肯定會欣然接受,哪知店伙計非但沒有動,反而將正要進屋的小秦攔住,報以歉意的笑道:“聽雨樓內(nèi)只容有緣人,所以若想住店,便必須要經(jīng)過四時雨陣的考驗。”
“不就是住店嗎?怎么還需要如此麻煩?”小秦不悅的說著又回頭問墨平生道:“公子咱們還住不住這里?”
安靜的院落內(nèi),沒有任何聲音,墨平生對這間聽雨樓的環(huán)境很喜歡,同時他見那店伙計,眉清目秀淡雅脫俗,并不似普通客棧中跑堂的泛泛之輩,這更引起了他的好奇,沉思片刻他淡淡的說出一個字:“聽!”
聽!墨平生說的并不是住!可見墨平生注重的并不是住店,而是聽雨之事,這一個聽字倒是讓那個青年店伙計對面容冷漠的墨平生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
“那好,我們先聽聽那個四時雨陣,但你總不會讓我們站在這里聽吧?”小秦怏怏不樂的說道。
男子的臉上一直掛著那平淡和藹的微笑,他靜靜的說道:“春雨潤物細(xì)無聲,夏雨傾盆驚濤浪,秋雨蕭殺江湖情,冬雨凝落寒人心!我聽雨樓共有春夏秋冬四時之雨,不知三位想聽哪一時的?”
小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真是麻煩,既然是四時雨陣就全都聽一遍,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么故弄玄虛的那什么雨陣究竟有多厲害?”
對小秦的不耐煩,男子不以為意,他點了點頭,這時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把紫砂茶壺。
茶壺出現(xiàn),那溫柔的笑聲慢慢響起,但是這次笑聲卻并不是從男子的口中發(fā)出,而是那茶壺散發(fā)出來的,此時墨平生微微睜開雙眼,看向那柄形狀平凡的茶壺,心中也不禁驚奇。
笑聲忽遠(yuǎn)忽近,若即若離。頓時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墨平生幾欲昏迷。
小秦如癡如醉的看著那茶壺竟已失去了意識頹然坐倒在地,而墨百川依然面無表情,空洞的雙眼看著前方,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現(xiàn)在惟獨還清醒的就只有墨平生,他微微皺眉抵御著那股奇異的笑聲在自己腦中肆虐,一雙冰冷的雙眼緊緊盯著眼前那個青年。
青年依舊是溫柔的笑著,他看了看墨平生說道:“飲了癡醉茶依然能保持清醒,閣下果然機緣不淺。”
墨平生沒有說話,這時安靜的小樓中忽的傳出一個飄忽的聲音,“請公子登樓聽雨。”
那是一個美妙的聲音,只有溫柔體貼的女子才會有如此動人的聲音,墨平生聽到這聲音心中猛然一動,因為他忽然感覺那聲音很熟悉。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小悠。
翻騰的熱血讓墨平生忘卻了院中的冷風(fēng),他激動的看著小樓上一處亮著微光的窗戶,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書友評價
作者燕留聲的這部小說《混沌魔君》,是一部極具創(chuàng)新色彩的玄幻小說。作者走出以往玄幻小說的窠臼,用非同尋常的人物故事和精到的情節(jié)把握探索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