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新鮮的空氣進、入我的肺部之后,花了好長時間我才能讓自己清醒過來,之后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臉冷漠的死人臉。
我抬頭看看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就躺在那村子外面的野地里,旁邊是一個剛剛挖開的大坑,那里面擺著的正是之前困住我的棺材,棺材上連油漆都沒有涂,白的有些刺眼的木頭板子上還帶著毛刺,看上去像是剛制作出來不久的樣子。
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我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轉頭看看死人臉,訕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而他好像也不怎么想要理我,見我沒事了,轉身就要走。
我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后面那坑里的棺材我再也不想看了,不知道回去以后還要做幾天的噩夢呢。
就算是現(xiàn)在,我走路都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在不停的顫抖著,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野地,來到公路旁邊,死人臉站定了望望灰蒙蒙的天空,之后轉頭看了我一眼問我,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尷尬,猶豫了幾秒鐘回答他道:“我被那老太太給騙了。”
死人臉說我當然知道,我問你的是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若是想要殺你,還用費那么大的力氣嗎?
我點點頭,說我也是在棺材里的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想明白的,之前我是被嚇壞了,為了活下去別人說什么我都相信,以后我不會隨便再上別人的當了。
死人臉聽了我這話冷哼了一聲,恰巧有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他伸手攔了下來,然后拉開車門徑直做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我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要是上去了再被他給轟下來,那可就太丟人了。
正猶豫著,死人臉不耐煩的喊了聲:“不上來等死么?”
這話雖然語氣難聽,可對我來說卻是如蒙大赦一般,連忙跑了過去拉開車門。
可能是因為我身上奇怪的味道,那司機好奇的看了看我們兩個,然后抽了抽鼻子,把他那一側的玻璃搖下來一點才發(fā)動了車子。
我下意識的聞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感覺的確是有些腐臭的味道,也跟著搖下了車窗,冷風吹進來,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在古水街外面的路邊下車,我跟著死人臉走進了二號鋪子,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這次我一定要抱緊他這條大腿,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他才是我的救星,以后他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然而進了鋪子之后,死人臉把門一關,然后拉上了窗簾,接著打開一盞昏黃的小燈,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他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我,直勾勾的眼神把站在原地的我看的有些發(fā)毛,卻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算起來,這是我第二次救你的命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能不能自己爭點氣啊?”死人臉長嘆了一聲問道。
我有些慚愧的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才好。
死人臉半晌沒有再說話,我忍不住抬起頭看看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在養(yǎng)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的問道:“大師,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睜開眼睛,黃黃的眼珠掃了我一眼時候,怎么辦?等死吧,我不是那老太婆的對手,等她發(fā)現(xiàn)了我把你給救回來了,很快會找過來的,到時候咱們兩個都得死。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氣話,要是是真的,那我們不應該想想辦法嗎?真的就在這里等死?
又過了一會兒,死人臉對我說道,你還是先回家吧。
我嚇了一哆嗦,差點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說,大師你別這樣啊,您剛說完那老太太要來殺我,還讓我回家去送死嗎?
死人臉一擺手,誰說讓你回去送死了,我是讓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這個城市咱們不能再待下去了,你拿上需要用的趕緊跟我走,咱們要躲一躲了。
我這才明白過來,小心的問道:“那您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是怕回去了以后那老太太正在家里等著我,有死人臉跟著,我能放點心不是。
可他根本不打算這么做,不耐煩的一擺手:“自己回去,那老太婆出去了,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你暫時是安全的?!?/p>
真的?我將信將疑,可死人臉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理我了。
咬咬牙,既然他說沒事,那我就相信他吧。
本來我想大不了那個家就不回去,直接跟著死人臉逃亡好了,可是想到自己很多東西還在那里放著,租來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到,要是時間太長了,房東把我的東西都給扔掉可就不好了。
當我坐車趕回到住所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始終都看不到太陽,卻也不下雨,總是這么陰沉沉的,讓人心里覺得非常的壓抑。
來到房門口,我盡量用最小的聲音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到里面,重復了一下之前回來的動作,每一個角落都確定了沒有人藏匿著,才打開衣柜挑了幾件衣服裝進旅行箱。
之后我那些珍藏的照片啊,證書什么的,一股腦的全都塞了進去,轉身再看看房間,剩下的都是些廉價的生活用品了,畢業(yè)后到現(xiàn)在也沒有掙出什么家業(yè)來,現(xiàn)在為了保命,該扔的都扔了吧。
拖著旅行箱出了門,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房間,估摸著自己下次回來應該是很久以后了,那時這里一定已經(jīng)住上了別人,我只能盡量記住房子的格局作為回憶吧。
提著箱子下樓,順利的坐車又回到了死人臉所在的古水街二號鋪子,可是等我提著箱子來到這門口的時候,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上了鎖!
我一下子傻了眼,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死人臉把我哄騙走了,他自己一個人遠走高飛了?那我該怎么辦?
街道上本來就沒什么人,一陣陣的陰風吹過,我就這么孤零零的提著旅行箱站在二號鋪子的門口,太陽一點點的把我的影子拉長,直到影子消失,路燈亮了起來。
我在這里等了六個小時,確定了死人臉不會回來了,絕望的拉著箱子走到了外面,站在路邊一臉的茫然。
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一個沒有人理會沒有人要的流浪漢,我的生命應該只剩下兩天了,老太太一定是要追殺我的,死人臉又要放棄我,現(xiàn)在的我何去何從?
可能是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憐,竟然有路過的老人問我怎么了,需不需要幫助,我苦笑著拒絕了,一個人提著箱子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我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jīng)麻木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下午離開的房子門口。
我不由得苦笑,本來是要離開這里,想不到我自己下意識的又走了回來,或許,這里才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生命的終點吧?
忽然覺得很累,不只是肉體上的,心靈上也覺得很累,我想不如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是要死了,讓我在睡夢里死掉算了,不要再讓我經(jīng)歷那么多的驚嚇和恐怖了吧?
正好樓下有家藥店,我鬼使神差的提著箱子走了進去,店里只有個中年大叔在值班,見我來了問道:“需要點什么?”
我愣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有沒有讓我好好睡覺得藥?”
或許是我蒼白的臉色讓那大叔因為我是個失眠患者,他一點懷疑都沒有就告訴我,當然有了,安眠藥嘛,你有沒有處方?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問他,什么處方?
那大叔對我一笑,你不知道?買安眠藥是需要拿醫(yī)生的處方的,否則我們不能賣。
我苦著臉對他說,大叔通融一下吧,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子,再不吃點藥會死的,大不了我多給您點錢行不行?
結果大叔猶豫了一下,找出個小瓶子給我倒出了兩片來,說這個吃兩片,保你睡到明天中午,這樣總行了吧?
我不死心,央求他再多給我點,最好那一整瓶都給我,結果他一臉警惕的看著我問道:“我說你這小伙子,不會是想要自殺吧?”
我連忙一擺手,說當然不是了,難得遇到您這么好說話的,您也知道去醫(yī)院一趟要花多少錢,我就是想省點事,在您這里拿了,以后失眠的時候就不用再去買了,再說您看看,我這出差剛出來,公司馬上要給我升職,怎么可能自殺呢?
為了這幾片藥我可真是絞盡了腦汁了,求生的時候也沒有費這么大的力氣吧?
等到大叔終于相信我了,把那一瓶藥都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差點沒哭出來,想要活下去不容易,想要死還要費我這么多的口舌,怎么都這么難啊。
把那藥小心的裝進兜里,我交完錢謝過了大叔,轉身出門來到了住處的樓下。
我心想,等到了樓上以后,我就先給自己洗個澡,然后穿上干凈的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把所有的藥吃了,到時候不管是老太太還是蘇冉來找我索命,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會不會氣急敗壞的?
想到這里我竟然一陣輕松,提著箱子吹著口哨上了樓,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我卻愣住了,媽的,誰開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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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早行人的這部小說《亡靈聘書》,故事一波三折,環(huán)環(huán)相扣,而且?guī)敫泻軓姡屓朔路鹕砼R其中,感受著楚銘神荼的感受,總之愛了愛了,為早行人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