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水蓉咬著唇，使勁拉著倪云波，好像倪云波受了委曲似的。

倪煙波笑著說，“云波最為乖，大哥跟姐姐沒吵架！”

倪水蓉聽了瞠他一眼，啥意思？她便不乖么？

倪太君趕忙說，“柳姑姑開飯吧！”

一餐飯，雖然豐盛且養(yǎng)眼，可由于飯前的不愉快，吃的稍顯僵直。

飯后，倪水蓉跟倪云波在奶媽跟丫頭的陪著同下回房休憩，倪煙波則躺在倪太君的榻上，一下一下，用羽扇敲著桌沿。

倪太君收拾妥當，進了房屋，瞧了瞧榻上的人，再瞧瞧紅著臉在一邊侍奉的宛如，不禁的在內心深處搖頭，把一干人打發(fā)下去，才講道，“還在想溪丫頭的事兒？”

倪煙波搖搖頭，她還是個小孩兒，并且倪煙波知道，水蓉沒惡意，她無非是在保護云波，爹媽的忽然過世，要小小的水蓉沒安全感，“沒，奶奶，水蓉是不是對我有啥誤會？”上一生，水蓉分明跟她非常好的。

倪太君嘆氣，“要你受委曲啦！”

“奶奶，你在講什么呢！”倪煙波裝作生氣的說，“拉倒，只是，奶奶，你平時多跟水蓉說講話，瞧瞧她有啥想法！”

“一個小丫頭，能有啥心思？”倪太君笑著道，“你只管做你的事兒，倘若她給你氣受，奶奶收拾她！”

她的奶奶呀，你這是要激化矛盾么？

倪煙波想了一下才說道，“對我現(xiàn)而今掌管倪家，可能會有人出什么幺蛾子，奶奶你提早寬慰著點兒他們姐弟！”

“是否又有啥事兒？”倪太君有些許憂心的問，打從煙波自她手中把船莊還有倪家的其它生意接過去以后，還從未專門來給她交底，現(xiàn)而今這般一副找尋人幫忙的樣子，還真要倪太君憂心。

倪煙波覺的自個兒多想了，今天大龍的話的確要他不可不多想，這般的傳聞，只須出來，便必會傷人，霸占倪家？真真是好笑，“沒啥事兒，無非是怕有人不可在生意上占便宜，便把手伸到倪家后宅！”

倪太君蹙了蹙眉，“安心，家中有奶奶呢！外邊的事兒，你便放手去干，奶奶總是支持你的！”

“倘若是要動一些許爹爹早先交好的人抑或船莊的老人呢？”倪煙波現(xiàn)而今最為憂心的還不是這回的鬧起事兒，摁著上一生的光景推算，再過十日半月，船莊便會有大事兒發(fā)生。

倪太君想了一下，“人走茶涼！”

倪煙波點頭，他明白應當怎作啦！“那奶奶你休憩吧，我還要去趟彤樓！”講著要起身走人。

倪太君一把扯住他，嘆了口氣兒，“有沒怪過奶奶？全都是奶奶的私心！”

“奶奶，這不是你的私心，此是煙波自個兒的選擇，爹媽過世，倪家老的老，小的小，煙波如果不擔起來，心中難安！”倪煙波跪在倪太君腳旁兒，頭歪在膝上。

“不必寬慰奶奶，倘如果不是奶奶的私心，你可以嫁人生子，即便平凡，可卻是幸福，現(xiàn)而今卻是要你如男兒似的，照料一家老小，出入音色之地，結交奸猾之流！”

“奶奶！”倪煙波微微的打斷倪太君，“倘若我真真的嫁人，倪家巨大資財，必會引來宵小之徒，即便是正人君子，卻是亦難葆他日不會為這些許俗物動心，彼時，云波跟水蓉又應當怎樣？奶奶又應當怎樣？煙波，又應當怎樣自處？”

“那只是你自個兒想的！”倪太君微微扶著倪煙波的秀發(fā)，這年歲已應當是挽發(fā)為人母了，可她的煙波卻是這般不男不女的行走在世間。

這不是她自個兒想的，這怎會是她自個兒想的呢？

上一生，她辜負了云波跟水蓉的赤子之心，由于她所嫁非人，要她們死于非命，經歷了那般的背叛，再想起她們對她的依賴跟信任，要她壓根沒活下去的勇氣，彼時雖然只是一個剎那間，她便想明白，跟其茍延殘喘，活著經受良心的譴責跟自我厭憎，還不如慘烈的死去，跟地下的親人團聚。

“奶奶，相信煙波，至此才是煙波要的生活，沒迫不的已，沒忍辱負重！”微微地聲響劃過心間，可卻是又有著堅定。

倪煙波從倪太君的屋中出來，便帶著大川又去了彤樓。

夜間，黑黯中的彤樓更是奪目，亦更是熱鬧，大紅的羊角燈籠高高掛起，招攬客人的女人，輕搖玉臂，掌中的紗巾五顏六色，擺動間，樣態(tài)各異。

倪煙波輕車熟路的走至婉容的閣間，清倌在晚間戌時往后非常少再有客人，因而倪煙波到時，婉容恰在專心致志的畫畫。

“畫師越發(fā)的精進啦！”倪煙波瞧著栩栩如生的桐花笑道婉容至此才瞧著倪煙波，連忙擱下畫筆，對著倪煙波盈盈一拜，“大公子！”

倪煙波點了下頭，示意她起身，視線卻是還盯在畫上，“這棵鳳凰樹？”瞧著有些許熟絡，卻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彤樓后宅，九曲游廊的盡頭！”婉容輕啟丹唇，提示道。

倪煙波至此才恍然大悟，“對，怨不的眼熟！”

倪煙波只是眼熟，而婉容，卻是銘記終生。

便是在這棵鳳凰樹下，她不堪遭辱欲要一了殘生，亦是在這棵樹下，她見著了倪煙波，如神邸般站立在她跟前，單單一句話，微微地，可卻是要她感激涕零，“她，是我的人！”

那時，她還只是彤樓里邊不起眼的灑掃丫頭，給飲醉酒的客人揪纏。

倪煙波救下她，自此，不管姿色還是樣貌全都不起眼的她，享受著彤樓花魁的待遇。

倪煙波曾說，倘若她樂意走人，他便出銀錢，保她平安度日。

她不曉得倪煙波為何對她諸多照料，可她樂意委身彤樓，只為可以多看他幾眼。

倪煙波見婉容出神，也是不再多話，坐在了桌前，給自個兒填了一杯清茶。

婉容聽著水聲才驚醒，連忙向前接過倪煙波掌中的茶壺。

“還是樂意呆在這兒么？”倪煙波好像不經心的說婉容低著頭，想了一下，才抬眼，美目帶淚，“婉容是否又給大公子惹麻煩啦？”

想了一下，倪煙波才意識到她指的是下午的白江愁，“沒！”見婉容不語，倪煙波繼續(xù)道，“你弟，我會幫你找尋，你著實不必呆在這般的地兒！”

“婉容呆在這兒可以幫大公子！”講完，婉容走回書桌，拿起筆，在蔡倫紙上寫了幾個字兒，然后交給倪煙波。

倪煙波瞧了，先是蹙了眉，然后才又微微揚高了眉角，挑高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