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餐廳的客人漸漸變少，吧臺的時鐘也將近九點了，顧知漫和陸欣已經(jīng)開始忙活著整理東西，收拾餐具。等最后一批客人離開，就可以收拾東西下班了。

“知漫，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從晚餐開始就魂不守舍的?！币婎欀弥习岩粍硬粍拥模懶烙珠_口問道。

“沒什么，可能昨天失眠，今天有點累?！?/p>

“說起來，今天好像沒有看到那個警察啊？”陸欣總算是領(lǐng)會到重點了，“你該不會是因為他沒來，所以才……”

“怎么會？他沒來煩我，我求之不得。”顧知漫趕忙打斷了陸欣的話。

“也對，那個警察天天都來這里，表面上看起來是什么都沒做，可這擺明了是在騷擾你啊！”陸欣跟腔道。

“其實……”顧知漫微微一皺眉，“那個警察，也沒那么……”

“在聊我？”方銘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悄站在顧知漫和陸欣的身后，他這一說話，著實把正在說悄悄話的兩人嚇了一跳。

“你……你干嘛偷聽別人講話！”扭頭看見是方銘瀚，顧知漫竟然覺得有些心跳加速，一定是剛才偷偷說他壞話的緣故。

“我只是聽到你們提到‘警察’，就在想會不會是在說我?！狈姐戝柭柤?，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好像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啊，現(xiàn)在還能點餐嗎？”

“廚師都下班了，你說呢？”顧知漫白了方銘瀚一眼，“哪有人這么遲吃晚飯的？”

方銘瀚撓了撓頭：“剛才見了一個重要的關(guān)系人，耽誤了時間。”

“總之，現(xiàn)在打烊了，明天請早吧?！鳖欀膊恢滥睦飦淼臍?，用手扒開方銘瀚，朝吧臺走去。

方銘瀚只是淺淺一笑，用手摸了摸還在咕咕叫的肚子，思考了一會，他又朝顧知漫的方向走去。

“上次你說請我吃飯，結(jié)果吃到一半人就跑了，是不是不能作數(shù)？”

聽到這句話，顧知漫有些疑惑的轉(zhuǎn)過頭，見方銘瀚正微微笑著看著自己。

“我上次可是付了錢的，況且，兩個人的分量全讓你一個人吃了，便宜你了?！鳖欀崙嵉幕卮鸬馈?/p>

見顧知漫生氣的樣子，方銘瀚卻不知覺笑了出來。

“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去了?！?/p>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朝大門走去，正打算伸手拉開餐廳的大門，門卻被某個人從外面打開了。

“你好，請問……”陳燃從門外走進(jìn)來，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拿著公文包，似乎是剛下班趕來，一見到方銘瀚，陳燃便停住了動作。

“咦？陳燃來啦？”陸欣一聽見陳燃的聲音，便咋呼著跑到顧知漫身邊，“知漫，你可真幸福，又有男朋友來接你?！?/p>

顧知漫回過頭，見陳燃和方銘瀚正四目相對，不覺內(nèi)心一緊。

“你是……上次在醫(yī)院的警察？”陳燃微微抬頭，方銘瀚的個子比陳燃略高一點，這樣的四目相對讓陳燃不太舒服。

方銘瀚點點頭，默認(rèn)。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來找知漫的？”陳燃又問道。

“吃飯。”方銘瀚抬了抬眉毛，“不過好像打烊了。”

說罷，方銘瀚便側(cè)身從陳燃身邊走過，走出了餐廳。

方銘瀚的態(tài)度讓陳燃感到有些不悅，見陸欣站在不遠(yuǎn)處，他又徑直走向陸欣。

“這家伙經(jīng)常來這里嗎？”

“恩，每天都來，知漫沒告訴你嗎？”陸欣也沒多想，便脫口而出。

“知漫……”陳燃扭過頭，看著顧知漫，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他是不是來騷擾你的？”

“沒有，他只是來這里消費(fèi)罷了。”顧知漫趕忙走到陳燃跟前，“只不過是普通的客人，不信你問陸欣?！?/p>

陳燃又回過頭，陸欣只忙連連點頭：“對，他只是來這里吃東西罷了?！?/p>

陳燃稍稍松了口氣，轉(zhuǎn)而又拉起顧知漫的手：“但他每天都來，一定是有目的的。知漫，要不然你還是辭職吧？”

“你又來了?！甭犚婈惾歼@么說，顧知漫也有些不高興，“我昨天不是說過嗎？我不想每次遇到什么事都拿生病當(dāng)借口?！?/p>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起來，陸欣只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對情侶，有些不知所措。

半分鐘后，陳燃輕輕嘆了口氣。

“我今天下班的早，就來接你回去，等會我們?nèi)コ韵拱?？?/p>

見陳燃的態(tài)度緩和了下來，顧知漫也自知收斂。

“好，等我把剩下的地方打掃完?！?/p>

“哎呀，剩下這一點就交給我，你們先走吧。”陸欣趕忙知趣的攬下所有的活，將顧知漫和陳燃推向門的方向，“前幾天我不在，知漫幫我干了好多活兒，現(xiàn)在正是我報答你的時候啦?！?/p>

從餐廳走出來，陳燃一直牽著顧知漫的手，兩人在長長的人行道上走著，誰都沒有說話。

這好像是自己和陳燃少有的幾次爭吵，不，應(yīng)該是爭吵的前奏，因為還沒有開始，便已經(jīng)被扼殺了。陳燃的脾氣一直不慍不火，他對自己百般體貼是真的，但他讓人捉摸不透也是真的。

顧知漫時常聽說別的情侶之間是怎樣的爭吵，更有甚者幾乎每天都要發(fā)生一次口角，可她卻出奇的羨慕那些情侶。陸欣說，當(dāng)女生依賴上一個男生的時候，就會對他耍小脾氣，使小性子，變得蠻橫無理，可顧知漫在陳燃身上從來感受不到這些，她認(rèn)為吃醋撒嬌是丟臉的事情，更疲于對陳燃發(fā)火。或許是陳燃真的做的太好了，讓她找不到任何發(fā)火的理由，又或許，她對陳燃始終只是像外人一樣相敬如賓，誰會毫無緣由的對一個外人發(fā)火呢？顧知漫自知自己并不是一個脾氣溫順的人，至少對于張邵軍，她就沒少發(fā)過脾氣。

方銘瀚足足抽了四根煙，才等到徐琛的車，徐琛見方銘瀚站在街角，有些愕然。

“老大？你不是在餐廳吃飯么？”

方銘瀚吐了一口煙，抬起眼來看他：“你覺得這個點餐廳還開門嗎？”

“那……我們？”徐琛試探的問道。

“附近有一家燒烤攤子，去那里?！?/p>

說罷，方銘瀚轉(zhuǎn)過身，朝著之前和顧知漫一起吃夜宵的小店走去。

點完東西坐下來，方銘瀚又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老大，你好像不太高興?。俊毙扈柕溃皬膭偛砰_始，就一直陰沉著臉……”

方銘瀚沒有說話，只是開了一瓶啤酒，將眼前的玻璃杯裝滿，再一飲而盡。

“劉征那邊，怎么樣了？”半分鐘后，他突然開口問道。

“哦，他承認(rèn)是他搬運(yùn)尸體的，但是否認(rèn)了殺人，不過眼下也沒有什么證據(jù)能夠證明他的話，我們就先將他拘留了。”

“恩。”方銘瀚點點頭，又倒了一杯酒。

“老大，你認(rèn)為他不是兇手嗎？”

“劉征和他的女兒，之前一直在隔壁的省生活，是前幾年才來的江城?！狈姐戝忉尩?，“他不可能連續(xù)犯下多起殺人案?！?/p>

“老大，你真的很喜歡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誒?！毙扈蠐夏X袋，皺眉看著方銘瀚，“怎么又變成連續(xù)殺人了？”

“圓圈?！狈姐戝f道，“死者腳踝上用刀子刻下的血色圓圈，你認(rèn)為是為什么？”

“這……”聽方銘瀚這么一說，徐琛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兩天忙里忙外，這么重要的線索都漏了。

一時說不上來，他趕忙拿出手機(jī)里存下的現(xiàn)場的照片，仔細(xì)端詳起來。

“這……這能說明什么？”

“尸檢結(jié)果證實，林強(qiáng)腳踝上的傷是在死后留下的。我們假設(shè)，是劉征蓄謀已久殺死林強(qiáng)，那么，他為什么要在林強(qiáng)的腳踝上留下這樣的標(biāo)志？”方銘瀚剝開一個花生塞進(jìn)嘴里，饒有興致的看著徐琛。

被方銘瀚這么一問，徐琛更加無話可說了，只是低頭不停翻看著手機(jī)里的照片，想找到一絲絲線索可以回答方銘瀚的提問。

“或許……是一種發(fā)泄？”

“恩，發(fā)泄，這倒是沒錯?！狈姐戝c點頭，“所以，他已經(jīng)把林強(qiáng)的尸體抬到圖書館里面，讓他感受到自己女兒當(dāng)年的遭遇，這就是發(fā)泄。還是剛才的問題，腳踝上的紅色圓圈代表什么？”

“這……”冷風(fēng)吹來，徐琛卻已經(jīng)滿頭是汗。

“別緊張，這不怪你?！币娦扈∫呀?jīng)緊張的說不出話，方銘瀚稍稍放緩了語氣，“在這十五年間，江城發(fā)生過不少殺人案，其中也有不少至今沒能找到兇手的懸案?！?/p>

方銘瀚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翻出幾張照片，又將手機(jī)扔給徐琛。

“這是其中幾件懸案的檔案，你看看，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十分鐘后，徐琛才驚訝的抬起頭，用手一拍桌子：“所有尸體的腳上都有和林強(qiáng)尸體上一樣的紅色圓圈標(biāo)記！這是一起時隔十五年的連環(huán)殺人案？！”

方銘瀚已然趁著這個時間將整盤羊肉串收入腹中，滿意的喝完最后一口酒。

“你還漏了一點?！狈姐戝榱艘粡埣埥聿林?，“十五年前，最早發(fā)生的那件案子，死者是一對夫妻，男死者名叫顧成國，女死者名叫張筱漫，那起殺人案唯一的幸存者，因為出門上學(xué)還沒回家而逃脫了兇手的魔爪的，他們的女兒……”

“顧……顧知漫？！”徐琛看著手機(jī)上的照片，驚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