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聲喊出,那人就咳嗽了一聲道:“除了我,還有誰能出現(xiàn)在這里?別人也沒有這本事。”一邊說話,一邊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
我借著月光一看,竟然是老太爺!頓時愣在了當場。
老太爺怎么會在這里?他是怎么進來的?在再想到三爺?shù)纳衩啬獪y,石頭哥的欲言又止,奎爺?shù)脑幃愂录遣铧c殺了我們的奇異生物,以及鄉(xiāng)親們各種奇怪的反應(yīng),心中忽然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好像這個村子里,隱藏了許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每一個人,好像都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老太爺一現(xiàn)身,就說道:“伢子,并不是大家故意瞞你,你和徐三兒的關(guān)系太親近,我們不得不防?!?/p>
我有點茫然,不知道他們究竟瞞了我什么?還有一絲不平,為三爺感到不平!
當下就說道:“為什么要瞞著三爺?就因為他會幫人借命?”
老太爺一張老臉頓時露出一絲悲傷來,眼神也黯淡了下來,嘆息道:“這只是一小部分,徐三兒的脾氣我清楚,他雖然有這手段,卻絕對不會胡亂施展,何況,會遭天譴的?!?/p>
“徐三兒從小就聰明,喜歡搗鼓這些奇巧玩意,但他本性不惡,對鄉(xiāng)親們,也是百般維護,這也是我容忍了他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話......”
我聽的一愣,老太爺這話里,充滿了威脅,好像大有對三爺不利的意思,不禁心生火氣,忍不住道:“老太爺,既然三爺沒做什么壞事,又對鄉(xiāng)親們多有維護,你為什么總是針對三爺呢?三爺招你了還是惹你了?”
老太爺看了我一眼,微微搖頭道:“不是我針對徐三兒,實際上,后輩之中,我一直都最為倚重他,但是,天不遂人愿,真正的徐三兒,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這個徐三兒,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人是鬼?”
這句話一入耳,我猛的一下睜大了眼睛,腦海之中一陣嗡嗡亂響,脫口而出道:“什么?三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老太爺苦笑了一下,緩緩點頭道:“不錯,我親眼見證了徐三兒的尸體變的冰冷,也是我親手將尸體送回了你家,可第二天一大早,徐三兒就像沒事人一樣出現(xiàn)在了我眼前?!?/p>
“當時我受到的震驚程度,絕對不比你現(xiàn)在受到驚嚇低,正當我準備追查個清楚的時候,徐三兒卻忽然失蹤了,這一失蹤,就是十年,你九歲的時候,他才回來?!?/p>
“再次回來的徐三兒,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原先那個陽光、正直、率性的徐三兒,整個人變得陰森、深沉,甚至有點冷血了。”
“所以我懷疑,真正的徐三兒,已經(jīng)不在了,現(xiàn)在的徐三兒,只是一具皮囊,皮囊之中裝的究竟是誰,我也搞不清楚,事關(guān)重大,我不得不防備于他。”
老太爺說完,我連連搖頭道:“我不信,我不信,三爺活的好好的,吃飯喝酒和正常人一樣,怎么可能早就死了,老太爺你一定是在糊弄我?!?/p>
老太爺再次苦笑道:“我也希望是我錯了,可徐三兒的死,是我親眼所見,怎么可能會錯,我做了一輩子醫(yī)生,斷人生死的本事,還是有的,我可以肯定,徐三兒當時確實是死了?!?/p>
我仍舊不死心,繼續(xù)問道:“也許是你錯了呢?老太爺你說說,我三爺當時是怎么死的?”
老太爺?shù)哪樕虾鋈婚W現(xiàn)出一絲痛苦之色,緩緩閉上了眼睛,思緒似乎飛回了二十年前,就連聲音,也變得縹緲了起來,緩聲說道:“徐三兒的死,對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石頭整五歲,老奎前面有過兩個孩子,可都夭折了,所以對石頭看的異常珍貴,在他五歲生日那天,請了好多人在家喝酒,徐三兒也是座上客,那時他才十九歲,但坐的卻是上首,就坐在我身邊。”
“大家喝完酒就散了,唯獨徐三兒留下了,當天夜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們都不知道,老奎夫妻也一直守口如瓶,從不肯吐露半分,始終只說徐三兒和他們夫妻閑聊幾句就離開了?!?/p>
“但第二天一大早,徐三兒的尸體,就被發(fā)現(xiàn)在老井邊,死相和老奎一模一樣,渾身都濕透了,頭發(fā)上水珠子直滴,就像剛從井里爬出來的一樣,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尸體已經(jīng)僵硬了,早已沒了氣息?!?/p>
“我當時十分倚重徐三兒,心頭異常悲痛,可人死不能復生,只好讓鄉(xiāng)親們抬著徐三兒的尸體,送回了徐家,你爹當時正在籌辦婚禮,徐三兒的尸體一送回去,家里頓時亂了套,悲傷過后,你爹甚至已經(jīng)決定將婚禮押后,先將徐三兒給葬了?!?/p>
“可就在第二天,徐三兒卻又出現(xiàn)在了大家的面前,跟我們說他昨天只是昏過去了,半夜里又醒了過來。這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我從十六歲行醫(yī),到徐三兒身死,已經(jīng)當了三十八年醫(yī)生,一個人是生是死,我豈會斷不出來。”
“所以我等到無人之時,抓住了徐三兒的手腕,一搭脈門,果然如我所料,徐三兒的脈搏全無,身冷如冰,分明就是一個死人。可他偏偏卻能說能笑,能吃能喝,日出而起,日落而眠,和平常人無異,我雖然不知原因,卻也因此,對他提防了起來。”
我聽的心里一陣陣的發(fā)涼,就算平常人,也能看出來一個人是不是死了,何況還是當了一輩子赤腳醫(yī)生的老太爺,而且這話也不可能是騙我的,因為他說的這事,并非只有他自己知道,還有還多證人,二十年而已,好多人都還活著,我爹就是其中之一,我只要回家一問,馬上就能知道真假。
何況,他也沒有必要騙我!
緊接著忽然想起了老太爺在井邊和我說的話,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老太爺,那天你在井邊,說三爺快要對我下手了,是什么意思?”
老太爺又嘆息一聲,并沒有直接回我的話,而是接著剛才的話繼續(xù)說道:“因為徐三兒這事十分蹊蹺,所以我始終耿耿于懷,對這事十分上心,就在徐三兒離開村子之后的第二年,村里來了個收草藥的二道販子,姓花,叫花百草,由于我也是醫(yī)生,比較聊得來,當時就住在我家?!?/p>
“這人由于常年天南海北的跑,見識十分廣博,我就有意提起了這事,這人聽后卻說并不是什么大事,說在云南深山之中,有一種異術(shù),能使死者復生,除了沒有脈搏之外,其余的與常人無異。”
聽到這里,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就更對得上號了,怪不得三爺要去云南,原來這種異術(shù)的起源地,就在云南的深山之中。
老太爺說道這里,又長嘆一聲道:“這個異術(shù)卻也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必須要借別人的壽命來保證自己的尸身不腐,徐三兒正好會這個手段,后來回來之后,每次替人借壽,也都會收取一半的壽命為他自己所用,這一切,都符合那花百草所說的特征?!?/p>
“但是,異術(shù)再妙,卻也不能逆天而行,人死了就是死了,強留人間,徘徊不去,只會加深自己的罪孽,尸體也畢竟是尸體,再怎么保養(yǎng),也終究會有腐壞的一天。”
“所以,這個術(shù)的極限,也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后,若找不到適用的皮囊,他仍舊會煙消云散。”
聽到這里,我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忍不住再度追問道:“怎么才算合適的皮囊?”
老太爺微微搖了搖頭道:“造孽?。∵@適用的皮囊,必須要和他死去之時同歲,而且身高、相貌都有幾分相似,還必須得是同宗血脈,才算適用?!?/p>
“等到他身死的那一天,使術(shù)將那皮囊和自己的神魂互換,他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過上一世,而被換取神魂的那人,卻會因為尸體的腐爛,而重新墜入輪回?!?/p>
“徐三兒身死之時,僅僅十九歲,今年正好是他死去的第二十個年頭,而你今年也正好十九,你是他的親侄子,也正是同宗血脈,而且你的身高、相貌,都和徐三兒年輕之時,都有幾分相似,正是最適合的人選,所以我才會懷疑,他應(yīng)該快對你下手了?!?/p>
我聽的心中一陣陣驚悸,三爺之前對我的關(guān)懷,對我的寵愛,一切的一切一起涌上了心頭,如今老太爺這一席話,將我對三爺所有的印象全部顛覆,瞬間從一個親近可信的長輩,變身成一個蓄意謀奪我身體的陰險人物,這轉(zhuǎn)變實在太大,我根本就無法接受。
老太爺卻好像沒注意到我表情的變化,繼續(xù)說道:“伢子,你千萬得小心了,如果我沒記錯,最多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徐三兒死去二十周年的忌日?!?/p>
石頭哥這時終于接了一句話:“是的,我還有五天,就是整整二十五歲了!”
書友評價
真的好喜歡這部小說《虛妄詭相》,作者玉柒在運用小說語言和把控人物心理上,均有上乘表現(xiàn)。作品貼近生活,引人思考,可讀性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