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是真死在祠堂里了。

我和二叔二嬸趕到祠堂的時候，村兒里的男女老少全都來了。

大家都沒敢進去，全在祠堂門口等著，一眼望進去能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王老頭。

那把殺豬刀落在院子里，刀身上也是血跡斑斑。

村長羅國雄來了，帶著我們一起進去。

走到祠堂里，我這才看清，地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

村長羅國雄“咦”了一聲，指著地上說道：“這個錢字是什么意思？”

我順著羅國雄的視線看去，只見在王老頭的右手邊的地上用血畫著一個“錢”字。

錢？

難道王老頭是因為錢才被人殺的，或者殺他的人姓錢？

王大媽這時皺眉說道：“難道王老頭是給姓錢的人殺了？”

王大媽的話并沒有讓我感覺驚訝，村長羅國雄緊跟著說了一句：“難道是錢家的人？”

兩人的話讓我云里霧里，似乎村長羅國雄知道誰是兇手？

我看著村長羅國雄，等待著他繼續(xù)說話。

王大媽嘆氣說道：“劉老道說的話可真準啊，王老頭重新開口說話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劉老道？

我皺眉看向王大媽，問她劉老道是誰。

王大媽說道：“一個從四川來的云游道士，他是八三年發(fā)大水的時候來的，是他救了我們村子，保住了蛇山上的大王?！?/p>

從四川來的道士？

這道士還保住了蛇山上的大王？

我心里一下子好奇了起來，正要問，羅國雄先說話了。

“王大媽，你說殺死王老頭的會不會是錢家的人？”

“我看八成兒準是?！?/p>

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故事，于是問了王大媽八三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錢家到底是哪個錢家，我以前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

我問的很急，王大媽想了想說道：“這么的吧，柱子，我先給你講個故事?！?/p>

八三年發(fā)大水那會兒，蛇山上出了一條巨蟒，害了好幾條人命，鬧得人心惶惶。

有人在夜里看見過那條巨蟒，嘴里含了一顆發(fā)光的珠子。

這事兒后來傳了出去，錢家的長子錢無涯帶著人來想要上山捉住這條巨蟒，取了珠子給他爹錢東山賀壽。

這時候，劉老道來到了村子里。

劉老道說這條巨蟒是蛇山上的大王，殺不得。如果殺了，蛇山會在大雨中崩塌，泥土和石塊會掩埋整座村子。

因為劉老道來的時候，錢家的人已經(jīng)上山去了，劉老道不知道咋的就找到了王老頭，兩人一起上山。

錢家的人那次上山去，一個也沒再回來。

劉老道和王老頭也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兩人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的像藤條一樣。

王老頭也是從那時候起，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村子里的人拉住劉老道問山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錢家的人怎么沒一起回來。

劉老道說錢家的人全被巨蟒吃了，所以沒有回來。

村子里的人又問巨蟒呢，去了哪兒？

劉老道說巨蟒還在山上，只是以后不會再看見了。

劉老道只在村子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天一亮就走了。

后來，只要聽見有人談起錢家，王老頭必定轉(zhuǎn)身就走。

王大媽嘆了口氣說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老頭在山上的時候，肯定是做了對不起錢家的事情，只是那會兒也沒人知道山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時間久了也就都忘了?！?/p>

“王老頭人挺隨和，平時在村子里也從未得罪過誰，所以，我一猜肯定是錢家的人殺了他?！?/p>

原來如此，我聽完點點頭。

不過，我心里很快便產(chǎn)生了疑惑。

昨晚的時候，王老頭明明是追著和尚朝著村外跑，怎么會死在祠堂里呢？

王大媽自顧自說道：“村子里老一輩的人都知道錢家，錢家是個世家，懂醫(yī)術(shù)也能弄陰陽，放在八幾年的時候，那可是遠近聞名。只不過八三年過后，錢家家道中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罪了蛇山上的大王，錢東山在得知長子錢無涯的死訊之后不久便暴斃而亡，錢家的四個兒子，剩下的三個也相繼夭折，好好的一個錢家從此銷聲匿跡?！?/p>

錢家原來這么慘，我聽了王大媽的話之后，心里開始好奇當時在山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又低頭看了趴在地上的王老頭一眼，王老頭并無子嗣，也沒有親戚，是個孤寡老人。

昨晚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他也不會去追那個和尚，或許就不會死。

我心里有些發(fā)酸，耳邊卻突的鬧哄哄吵了起來。

村子里死了人是大事，小輩們紛紛說要報警叫警察來，可是，老一輩的人卻很有默契的一致反對了小輩們的提議。

村長羅國雄的意思也是不報警。

下午的時候，村子里的人給王老頭搭了個靈堂，我想王老頭是為了我才死的，而且他也沒有子嗣，于是就披麻戴孝跪在蒲團上為他守靈。

晚上，村長羅國雄帶著楊先生來到了祠堂。

我看見楊先生的時候心里有些興奮，嘴里叫了一聲跟著就站了起來，這時我才想起媳婦兒的傻病已經(jīng)好了。

心里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時候，村長羅國雄說：“柱子，你把昨晚看見王老頭的事情跟楊先生說一下?！?/p>

羅國雄說完，借口有事就離開了。

“吱。”

羅國雄離開之后，祠堂外的院門再次合上。

我急忙說道：“楊先生，昨晚那個鬼和尚又來找我了，王老頭救了我，王老頭追著那和尚朝村外跑，我看著他們朝著青石河那邊去了，可是今天早上卻又發(fā)現(xiàn)王老頭死在了祠堂里?！?/p>

“對了，王老頭昨天下午還治好了我媳婦兒的傻病?！?/p>

我很快把昨晚看見王老頭的情況說了出來，可是，楊先生卻似乎并不在意，他冷著一副臉拿起桌上的酒壺，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上仰頭喝下。

我急忙勸阻道：“楊先生，那是祭酒！”

王老頭平時愛喝酒，這酒是村長羅國雄騎摩托車去鎮(zhèn)上特意給他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