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前一天，我去珠寶店取鉆戒。

卻接到轄區(qū)派出所打來的電話，通知我卓冉被處以十日拘留。

原因是嫖娼。

而卓冉，正是我的未婚妻。

1.

婚期被推遲十天。

期間我并沒有向彼此的父母透露卓冉被行拘這件事。

只說我想和她在結(jié)婚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就這樣，我和卓冉一同在親朋好友前失蹤整整十天。

這十天里，我一直躲在公安局附近的出租屋內(nèi)。

我想不通曾經(jīng)談及詩和遠方時，眼底會激動到溢出微光的女孩，為何會做出這種事？

我一次次的勸說著自己，這其中一定是存在著某種誤會。

她一定是被脅迫的，她這樣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可每當(dāng)我透過出租屋的窗子，望向街對面的公安局時，這些想法就會煙消云散。

至少在我的認(rèn)知里，警察應(yīng)該不會冤枉無辜的人才是。

來接卓冉的這天，她就靜靜地坐在大廳。

整個人頹在長椅上，如同一只迷失在警局的小動物，蜷成一團。

一旁路過的兩名女警看到卓冉，先是錯愕，而后臉上揚起一絲無奈，低聲耳語著。

“卓冉。”我苦笑著。

聽到我的聲音，她緩緩地朝我看來，隨后避開我的視線，將頭偏向一邊。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怎么是你…你不該來的…”

“我們到此為止吧?！彼亲印?/p>

看到她這般模樣，我在腦海中構(gòu)想了無數(shù)次的問題，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突然感到釋然，結(jié)果已是如此，過程還重要嗎？

我能選擇的不是相不相信她，而是還愿不愿意接受她。

“說什么傻話呢？不就是打架斗毆嗎？我當(dāng)然是來接我的準(zhǔn)新娘回家啊?！?/p>

卓冉臉上浮出異樣，眼底開始泛紅，“于書淮，你是傻子嗎？”

我伸手一把將她抱住，承受著她一次次的推開。

最后，她將頭深深埋進我的胸口，失聲痛哭了起來。

2.

婚禮在她出獄后的次日舉行。

酒店裝飾是她最喜歡的風(fēng)格。

我是個有點社恐的人，第一次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走上臺，心臟都差點跳出來。

我努力地平復(fù)著自己的心情，靜靜地注視著人潮盡頭的大門。

不知過去多久，大門被人推開。

卓冉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走進來，和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

她提著裙角，伴著悠揚的曲調(diào)，如同公主一般向我走來。

其實當(dāng)天我有聽清那兩名女警說的是什么。

她們說卓冉年紀(jì)輕輕不學(xué)好，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因為嫖娼進局子了。

聽到這，我的眼皮突突的跳著，看著眼前我自認(rèn)為再熟悉不過的卓冉，竟有一種別樣的陌生感。

我開始思考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

亦或是，我從未真正的認(rèn)識過她。

于是我竟鬼使神差地決定給她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一個真正接近她的機會。

她的步子開始變慢，臉上也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不安，和我那會兒去接她時一樣，她開始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在眾人的歡呼期待下走上臺，接過主持人手中的麥克風(fēng)。

粗重的呼吸聲被音響放的很大很大，我竟萌生出想搶走她麥克風(fēng)的沖動。

“于書淮…”她看向我，眼里閃爍著淚光，“抱歉，我不能嫁給你。我無法接受和你一起平凡地老去，我想在最燦爛的時光里，將自己燃燒殆盡?！?/p>

“砰——”

麥克風(fēng)掉落在地，音響傳來一陣刺耳的嘶鳴，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我才明白過來剛剛發(fā)生的事，伴著周遭的唏噓聲追出去。

我眼看著卓冉攔下一輛車，朝著遠處駛?cè)ァ?/p>

我沒有選擇繼續(xù)追上去，我知道即便是把她追回來，也沒辦法再將她留在身邊。

婚禮被弄的一團糟，全場來賓不歡而散。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原來下體的炎癥，不是因為內(nèi)分泌失調(diào)。

所謂的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只不過是我給她找來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3.

立秋過去已有半月，天氣才算有點秋天的樣子，雨水一下就是幾天，樹葉撲簌簌地落。

卓冉回來時，我正坐在落地窗前修剪著盆栽的枝葉。

我聽著鑰匙插進鎖孔，“咔噠”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我沒有回頭去看她，只是靜靜地繼續(xù)著手上的工作。

不知怎的，我竟把一朵盛放的花當(dāng)做是枯葉剪下。

我的心隨之一抖，放在以往我絕對做不出這種蠢事。

卓冉?jīng)]有講話，她赤腳踩在地板上，步伐越來越近，最后在我身旁坐下。

如同是一只經(jīng)歷過某種可怕事物的貓，回來依偎在我的身邊。

剪刀被我放在一邊，望著窗外如同煙霧一般的水汽，我依舊沒有說話。

我們靜靜地坐在落地窗前，和以前一樣，依偎在一起聽雨。

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再靠近她。

“去沖個澡吧，換身干凈的衣服?！弊詈笫俏蚁乳_的口。

“嗯?！彼p聲地應(yīng)著。

“于書淮，你知道的，我無處可去。”

她低聲說著，不帶任何表情，渙散的眼神仿佛無法聚焦任何事物。

我起身走向臥室，“我知道?！?/p>

浴室反鎖聲響起，我望著床頭的婚紗照有些恍惚，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我果然還是狠不下心將她趕出去。

可很快我的心便再次歸于平靜。

卓冉換好睡衣走出浴室時，我正處理著公司的瑣事。

最近公司的一名核心人員帶著團隊集體跳槽，給我?guī)聿簧俚穆闊?，現(xiàn)在我急需一個能穩(wěn)住人心的管理層。

卓冉的步伐有明顯的停滯，她呆呆地看向我，但也只是片刻，便走進臥室?guī)戏块T。

我不明白是什么讓我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也不明白她口中所謂的，到底為何無法平凡的和我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