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市里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了,蘇晴雨馬不停蹄的回到所里,托文員小張查帶回來的兩個名字,因為她知道羅青麗心里很著急。
小張是專門管理戶籍資料的,她坐在電腦前拿過兩個名字的時候,忽然眼前亮了一下,跟蘇晴雨說:“真巧,我們村里有一對早已經(jīng)去世的夫婦跟這個重名,有十多年了吧!”
蘇晴雨一聽,也覺得很巧合,于是問她:“你們是哪個村?”
“田河子村,回家得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呢!”小張告訴。
“你聽過章闊卓這個名字嗎?”蘇晴雨試著問了一句。
“蘇姐,你怎么知道?”小張似乎很吃驚,然后告訴:“我們家跟章闊卓哥家是鄰居,名字也是挨著取的,他叫賀,我叫喜,賀喜賀喜,農(nóng)村都講個彩頭,姜大爺和大媽走了以后,章闊卓哥也沒再回去過,我們家?guī)椭湛戳撕脦啄攴孔?,才被村里回收了,地也才分了!?/p>
蘇晴雨聽著眼前的小張說的頭頭是道,忽然間倒迷茫了,“章闊卓是他們的兒子?小張,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說!”
“恩,”小張拽了一把椅子讓蘇晴雨坐下,開始回憶:“章闊卓哥可能不是姜大爺?shù)暮⒆?,我也是聽村里人說的,還有人說章闊卓哥是被親生父母給接走了,章闊卓哥本來是在城里的一間中專學校念書,姜大爺和大媽也是到城里來看他才出的車禍,我剛來這里工作的時候家里人還讓我查查當年的資料呢?!?/p>
說著,小張在電腦上點了幾下,調(diào)出多年前的那場案卷記錄,邊說:“當年派出所也到了現(xiàn)場,所以電腦里有事故的記錄,那個時候雖然記錄的不是很規(guī)范,但時間地點這些基本情況都有,蘇姐你看,車禍現(xiàn)場是在長途汽車站附近?!毙堉钢娔X屏幕跟蘇晴雨說。
半個小時之后,蘇晴雨把葛林飛約出來先跟他說了查來的這些,葛林飛也從總公司那邊查了些資料,一是董事長夫人不姓姜,他原本以為章闊卓是隨母姓;二是董事長夫婦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離婚風波,而且跟章闊卓做過親子鑒定,這件事在美國總公司里有不少人知道。
他們商量之后才把羅青麗叫出來,把查來的所有都跟她說了,雖然三個人都不能斷定當年事情的細節(jié)原委,但查出來的已經(jīng)夠沉重了。
“我想可能是這樣的,”半晌,羅青麗緩緩的說:“章闊卓的親生父母找到了他,他決定回到他們身邊,上好的大學,過本該屬于他的生活,養(yǎng)父母知道后來城里找他,出了意外,所以他才一直憂郁內(nèi)疚的活著。”
“也可能是章闊卓不愿意回到親生父母身邊,養(yǎng)父母來城里勸他,出了意外,或者,是他想回到父母身邊,養(yǎng)父母舍不得他,章闊卓沒回家過年,所以他們年后來城里看他的時候出了意外,再或者是…”葛林飛說著,便停了,因為養(yǎng)父母出了意外是不變的結(jié)果,無論過程原因是怎樣的,所以那一年,章闊卓因此改變了。
蘇晴雨卻有另個疑問:“聽小張說,從她記事時起鄰居家就有章闊卓了,那么他小的時候是怎么離開了親生父母,是被拐賣的還是走失的?”
蘇晴雨所說的是章闊卓的第一次命運轉(zhuǎn)折,他的人生路線圖曲折的讓羅青麗心酸徹痛?!凹热灰呀?jīng)這樣了,就把這個秘密連同我的那個,一起徹底隱埋。”羅青麗做了這個決定,然后先回家了,因為她此刻特別迫切的想回家,回她和章闊卓的家。
“我也覺得忘記這件事比較好?!碧K晴雨看著羅青麗遠去的背影說。
“我倒擔心章闊卓有一天會知道當年羅青麗的那件事?!备鹆诛w擔心。
“當年犯事兒的那幾個該判的都判了,在羅青麗之前,他們還曾經(jīng)輪奸過其他女孩兒,只不過羅青麗做了證人,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章闊卓應該不會知道。”蘇晴雨覺得。
“羅青麗的出事跟章闊卓真的有關(guān)系?”葛林飛一直都很想知道。
時過境遷,蘇晴雨也只是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女生一直暗戀著一個男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生得罪了一群社會上的混混,他們看他不順眼要去劫他,被女生不巧知道了,所以她去救他,卻遇上了那群混混,如果她叫他的話,他一定會回頭來救她,他也就會有危險,所以她至始至終都沒出任何聲音。”
聽著,葛林飛的眼前仿佛又再出現(xiàn)了多年前的那一幕,漆黑的夜晚,巷燈微弱,男生孤獨買醉的身影,女生在后驚恐但又安心的看著他完好離開的背影…。
“明天繼續(xù)上羅青麗家噌飯去吧!”蘇晴雨深呼吸后建議。
“中專畢業(yè)之后,我在一家工廠里干流水線,有一天,章闊卓突然打電話給我,然后幫我上了夜校,再到后來我進了騰進公司,飛來飛去的變成白領(lǐng)。我很感激他,所以問他,我們算不算朋友,他居然故作深沉,”葛林飛忿忿的說,“也好,去把他吃窮,看他還不承認我這個唯一的朋友!”
說完,兩個人相視著笑了,雖然心里還含著淚。頭頂上的夜空斗轉(zhuǎn)星移,風云變換,每天都有一幅新的畫面,而過去的也早已經(jīng)遠去,不見。
又是一天清晨,羅青麗坐在陽臺的畫架前,調(diào)著藍色顏料,窗外晴空萬里,祥和徙。章闊卓買了粥和油條,從外面回來,把早點放進餐廳,上樓,進了陽臺,她正在把調(diào)好的顏料涂在光白的紙上,畫得是天空,是他們一直調(diào)不出想要的那種顏色的天空。
羅青麗微停手里的畫筆,問他:“你看是這是什么顏色?”
章闊卓認真的看了看,說:“羅青麗?!闭f完,才覺得跟她的名字一樣。
羅青麗又拿起畫筆在天空里寫了三個字‘章闊卓’。
“寫上我的名字做什么?”他不明白。
“沒什么,讓別人以為這是你的大作,或許能多賣些錢,如果寫我的名字,估計倒找錢都每人買。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彼ㄗh著,笑容壞懷的。
“以你的能力管理酒店問題不大?!闭f著,章闊卓看著‘TJ’高興又意外,他還記得‘芬賈’,記得早已經(jīng)認定了她。
羅青麗也隨著他的好心情而心情好,隨著他的壞心情而壞心情,從此她的喜怒哀樂,是從很久以前,她的喜怒哀樂已經(jīng)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她不曾表白過的愛情,已經(jīng)逝去多年又奇跡回來,雖然此刻她還沉浸在夢境沒有醒來,但總有一天,都會醒來的。
現(xiàn)實就是這樣蒼白又有力,讓人不會沉醉于短暫的幸福太久,而總會讓人跌入到痛苦的深淵很久很久。無論純凈清藍的天空還是長途汽車站外陰霾灰藍的天空,她曾想畫的是學校里偷看他時的幽藍天空還是巷子迪廳外的黑藍色的天空,原諒之后他們的天空就只會是羅青麗色的了。
章闊卓發(fā)現(xiàn)羅青麗最近老是在憂慮,吃飯的時候是,睡覺的時候也是,知道她是在為不爭氣的妹妹操心,便決定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去找蔚藍的妹妹。
蔚藍也發(fā)覺自己最近肝火旺,心神常常不寧,妹妹的事情確實是在她心頭上的一件大事,不解決掉的話她估計是終日不得安寧了。
章闊卓找到羅青麗的妹妹,把她約到咖啡館準備好好談?wù)?,過程雖然發(fā)生了一點小意外,不過算是安穩(wěn)的把她帶了過來。
“你覺得你姐姐生活的怎么樣?”章闊卓準備對她進行循循善誘,一只手扣在桌子上敲打著節(jié)拍,眼睛盯著對面,神態(tài)正經(jīng)。
“很好啊,不錯,嫁給你這個有錢的人她算是衣食無憂了,生活上大方,就是傳說中的貴太太了哦。和我,不是一路人,你今天費盡心思把我叫出來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嗎?如果是那樣,請饒恕我不能奉陪了,真是不好意思,再見,或者說是我有事的時候是再見比較好?!?/p>
章闊卓不能忍受她這種諷刺羅青麗的行為,看她臉上盡是輕蔑的表情,她的這種做法不僅是對羅青麗的侮辱,還侮辱了她自己,真是蠢的不要命。性格也不好,脾氣壞,真搞不懂羅青麗怎么會有個這樣的妹妹。小時候的羅青麗不僅是對他章闊卓很好,性格也很不錯,善解人意,為人處世也是很好的。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環(huán)境對不同人的影響也是很大的。
“你先別著急著離開,如果還當她是你姐姐的話,就應該坐下來,靜心平氣的好好聽我說一說,說完之后如果你好是要這樣執(zhí)迷不悟,那我沒辦法了。你姐姐就算是再為你擔心我也盡力了,愧疚感也少些。不過我到時覺得你姐姐因為焦慮身體不好了,那你的麻煩也該是不少的。”
章闊卓這番話說的恩威并施,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沒想到竟是聲色礪刃。
“你姐姐一直很擔心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應該也知道她一直以來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等她遇到我,好不容易能結(jié)束掉這種艱澀的生活,你又給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層曾非常厚的陰霾。她每天子啊家里都在擔憂你的事情,想必她來找你的次數(shù)也不少了吧?但是每次她回來的時候都是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我不用說,你也該知道是為了什么搞成這樣的?!?/p>
書友評價
拜讀了小說《心若無塵》,才知道什么是經(jīng)典!作者水森林構(gòu)思精巧,主題新穎別致,情感發(fā)展含蓄曲折,主角章闊卓羅青麗兩條不同人生軸線平行、交錯并互文。在此,瘋狂為水森林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