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丞相家大小姐并未身死的消息,只怕藏不住。
顧致遠額角青筋突突,柳氏只道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端端的一場戲,連著兩次本該都將這丫頭置于死地,偏的扔下懸崖她未死,刀懸于頭頂,卻也不過因為她那幾句說到其父親的心坎里而拖延幾番。
兩次兇險,她竟都化險為夷!
走前一步,卻聽顧茗煙悶了哭聲,冰涼泛紅的指尖都跟著打顫,任誰看了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聲音輕的好似要被冬日寒風(fēng)卷走了般:“女兒方才不過只是經(jīng)過皇榜,便被人追了上來,我瞧著他們腰間都佩了刀,心里害怕才逃了上來?!?/p>
說著,稍稍掙開了些顧致遠,重新走下臺階,仰頭看著顧致遠。
“父母生我養(yǎng)我,與我血脈至親,女兒斷不會牽連于父親的,只求子煙和青州來日能作為長女長子為父親分憂?!闭f著便要跪下。
卻意料之中的被顧致遠給扶住了雙手。
她可記得清楚,當(dāng)年顧致遠將她送走,卻并未直接殺死,便是希望她占著這嫡女的位置。
到底,顧子煙和顧青洲都并非是他血脈。
如今的顧致遠,還是做了和當(dāng)初一樣的決定。
顧茗煙眼淚撲簌簌的落下,顧致遠心底自然也有思量,既然如今木已成舟,這女兒是斷不能就這么自刎,瞧著她如今哭成個淚人,只當(dāng)是個丫頭,若是細細培養(yǎng)也能操控。
更何況,他縱然喜歡顧子煙,卻到底并非是自己親生。
“這天寒地凍的凍壞了身子該如何,快些拾掇拾掇,隨父親入宮一趟。”顧致遠當(dāng)即話鋒一轉(zhuǎn),為她撣去身上的飛雪和那一抹已然有些染紅的白紗。
看著顧致遠那絲毫不走心的寬慰。
顧茗煙心底一片冰涼,起身之時,顧致遠還彎身為她整理衣裳,而她卻只是遠遠的看著那柳氏,嘴角驀地揚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天不讓她死,她自當(dāng)為這身子的主人討回個公道。
柳氏恨得牙癢癢,卻還得保持著面上的母慈子孝,淚眼婆娑的走上前來攙她,聲音輕柔:“傷的怎么這么重,還不快叫人去找大夫來,這般狼狽如何能入宮?!?/p>
顧致遠和柳氏四目相對,只將對方的心思看了個透徹。
夫妻兩條心,哪里有夫妻的樣子。
顧茗煙嘴角一抽,卻想到自己要嫁給個倒霉死的七皇子,心里反倒沒那么郁卒了。
若是她能越過入宮的這一官,日后冠上個七皇子妃的名頭,還不用受男尊女卑的束縛!
反正那七皇子都是個死人了!
她一時高興,卻不料雙腿麻木,腳下一滑,便什么都記不清了。
福禍相依,古人誠不欺我也。
……
醒來之時,已然是月上梢頭,屋內(nèi)燭火搖曳欲墜,兩扇窗被寒風(fēng)呼嘯著拍打著,發(fā)出吱呀啪啪的聲響,當(dāng)真惹人清夢。
背上傷口寒風(fēng)一吹是麻木,可被這柔軟被褥捂上一會兒,便是火辣辣的疼。
想來她也無需入宮,額角突突疼得厲害,她爬起身來,那身從尸體上扒下來的衣裳都沒換下來,當(dāng)即冷下一張臉:“真當(dāng)姑奶奶是好欺負的?!?/p>
瞧著這屋中簡陋,哪里是丞相大小姐該住的地方。
不用多想,這主意定然是那柳氏想出來的。
既然殺不了她,不若讓她自生自滅,到時候縱然有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不過此時夜晚寂靜,她本想探探自己空間之中的一方天地,卻聽頭頂上的瓦片發(fā)出咔噠一聲,連帶著窗外長廊恍然閃過一道鬼影。
該死!
她指尖緊攥,屏氣凝神不敢言。
“啪嗒——”屋上搖搖欲墜的瓦片赫然從屋檐滑落,砸在地上。
顧茗煙只覺得一道寒氣自尾椎攀附上來,當(dāng)即飛奔出這令人膽寒的院子,嘴里振振有詞的念叨:“為什么我一天能遇到兩只鬼,非得多幸運就得多倒霉……唔!”
只見一道銀光赫然抵在脖頸,顧茗煙當(dāng)即停下腳步,卻只看見眼前一道幽幽的影子空懸著,偏的他手中銀刃劃開自己脖頸的感覺如此清晰。
“受死……”
“鬼啊!”顧茗煙捧著臉轉(zhuǎn)頭就跑!
他他他腳都沒沾地!
背后的影子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閃身追了上去。
顧茗煙腦子里一團亂,更不知道這府中七萬八繞的要去哪兒,只看見哪里有光就逃去哪兒,嘴里還不怕死的高喊著有鬼,只叫背后的黑影好不容易近身又離了幾分,始終難以下手。
猛然扎進一個懷抱,顧茗煙上下其手的捏著手下的實體,當(dāng)即一頭悶了進去,大喊道:“有鬼??!”
顧致遠方踏入府中,便被這惹出諸多事端的女兒給撲進懷里,險些連在宮中吃的東西都給撞了出來,可瞧著她慌亂的樣子,顧致遠當(dāng)即冷下臉來:“派人去搜!究竟是誰在敢在本相的府上裝神弄鬼!”
懷里的女兒哭得不成樣子,顧致遠愈發(fā)坐實這丫頭年歲尚小,不諳世事。
只怕初遇時的那幾分凜冽只是裝腔作勢。
顧茗煙聽見聲音也知曉是顧致遠,心里咯噔了一聲,心里卻想著這父親竟沒推開自己,更沒責(zé)罵,索性皺著臉哭的更狠了些,更歪著腦袋將脖子上的傷口也露了出來。
顧致遠瞧見那刀傷,當(dāng)即冷下臉來:“是何人傷了茗煙?”
“是鬼!他……他腳都不沾地的!”顧茗煙當(dāng)即捂著脖子哭訴。
雖不知那東西是人是鬼,但那東西既然未傷到自己,倒不如……
“他還說是女兒奪了她家小姐的位置,說……說不定是哪家傾慕七皇子的小姐化作厲鬼找我索命了!”顧茗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害怕的神態(tài)半真半假,只叫人分辨不清。
女兒這么傻,倒是容易掌控。
只是顧致遠的臉色還是沉了下去,他可一點兒都不傻。
偌大丞相府哪里能輕易的入了賊人,只怕是這柳氏不安分,竟連顧茗煙身上的衣服都未更換,野心不小。
柳氏越是針對顧茗煙,顧致遠便越是要護著,哪能讓她心愿達成。
當(dāng)即臉色柔和了幾分,顧致遠將自己的披風(fēng)解下來將她包裹著:“來人,將大小姐送去菡萏院,日后她便是府中的大小姐,未來的七皇子妃,如有怠慢,莫怪本相不饒?!?/p>
侍從們眼觀鼻鼻觀心,再不敢造次。
顧茗煙瞧著顧致遠眼底怒火叢生,只攏了攏肩上的斗篷。
柳氏,這次定叫你啞巴吃黃連。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那若真是個刺客,為何腳不沾地呢?
打了個寒顫,顧茗煙默念著佛祖莫怪,一路神神叨叨的入了菡萏院。
只叫顧致遠又信了幾分。
書友評價
步悠然的這部女頻小說《毒妃傾城:王爺,勿高攀》,讓我明白:愛情的美好在于,原本平淡無奇的畫面,因為有了那樣一個人,頓時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