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楚檀心里還有一層想法。

那就是聶天花二十萬買爺爺?shù)漠?，絕對不是因為畫本身，而是“別有目的”。

這個“別有目的”很好理解，那就是自己。

至于為什么聶天不直接要了自己，他肯定是為了區(qū)別自己跟紈绔的差別，他在放長線釣大魚，在于要自己心甘情愿。

楚檀心甘情愿嗎？

從她愿意拍賣自己第一次的時候起，她就對“買家”心甘情愿了。

楚檀也是一個不喜歡欠人情的性格，所以她這會兒主動來找聶天，除了對聶天抱有真心感激之外，還有就是還了這個人情。

至于怎么還？

當然就是主動的心甘情愿。

只不過，這份“心甘情愿”并非建立在感情基礎(chǔ)之上。

聶天并不知道此刻楚檀心里有這么多的內(nèi)心活動，他點頭道：“不錯，機械廠是我的。”

說完這句話，聶天開始埋頭吃飯，心思還沒有從工廠的情況里走出來。

楚檀咬了咬牙，心道：“這個呆子，我都主動上門了，你還不要？難道不怕我一走了之？那樣的話，你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么……”

“聶天，你工廠里還缺人嗎？”

沉默了片刻，楚檀忽然問道。

機械廠的食堂今晚加餐，工人們聽到這個消息，全都議論紛紛。

往日食堂加餐，那可都是逢年過節(jié)才有的，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老摳逼劉力買彩票中獎了？不能啊，他即便真的中獎了，那也是躲起來自己一個人胡吃海喝，絕沒有惠及工人們的道理。

“廠長的事情，是你能亂說的？你還想不想干呢？”

“我就是好奇而已。”

“有什么好奇的，好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巴？你忘了上一次你是因為什么被主管訓的呢？”

平日里，關(guān)系要好的兩個人低聲議論著。

“噓！劉廠長來了！”

“那不是聶天嗎？”

“是啊！這小子有好幾天沒來上班了，我還以為他不干了呢。”

“聶天怎么還走在劉廠長的前面？”

“劉廠長居然彎腰在給聶天引路？我的天??！我沒看錯吧？這是什么情況？”

隨著聶天一行人出現(xiàn)，食堂里的員工，一時間全都長大了吃驚的嘴巴。

“咳咳！”劉力咳了兩下，朗聲道，“今晚我有一個重大消息要宣布，那就是聶天已經(jīng)收購了機械廠，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聶天是我們所有人的老板，以后大家都要叫聶老板。”

“什么！”

“聶天收購了機械廠？”

“這得多少錢？”

劉力話音一落，整個食堂炸了鍋。

“安靜！”劉力扯著嗓子大喝一聲，他平日積威不少，這一嗓子吼出來，效果立竿見影，場下瞬間安靜。

“現(xiàn)在，請聶老板給我們訓話！”

劉力說完便退下去，然后笑容滿面的看向聶天。

聶天掃視了一圈工人，所有人都用充滿了疑惑跟驚奇的目光望著他。

昔日，聶天的父親還活著時候是廠長，聶天是廠長的兒子，那時候這些工人看他是一個面孔。

后來，聶天的父親遇難，聶天的身份發(fā)生改變，這些人看他又是一副面孔。

今日，當聶天重新站在了這些人的面前，讓這些人不得不看向他的時候，這些人的面孔大多都從討好、從不屑變成了復雜。

這就是人生。

這是屬于聶天開始蛻變的人生。

“我認識你們，你們也認識我，所以我也就不自我介紹了?！?/p>

“現(xiàn)在，我只說三句話?！?/p>

“第一句話，我熟悉你們，但你們并不熟悉我。”

“第二句話，今后在廠子里面不論是誰，付出跟收入成正比，反之亦然。”

“第三句話，”說到這里，聶天回身對楚檀招了招手，楚檀大大方方的來到了聶天身邊，“她叫楚檀，今后就是我的秘書?！?/p>

將楚檀安排成自己的秘書，聶天并不是偶然性起，他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其一，聶天知道楚檀是可靠的人，在工廠接下來的改革過程中，他需要信得過的人。

其二，楚檀本身是個有才能的人，雖然這才能或許跟機械廠不搭，但聶天以后可不止有機械廠。

其三，聶天占了先機，從楚檀手里拿了那么多的畫，從中賺了大錢，所以就算是白養(yǎng)著楚檀，聶天也愿意。

隨著聶天帶著楚檀下去，工人們又小聲議論開了。

“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黑幕？”

“黑幕？什么黑幕？”

“聶天怎么可能會有錢收購了工廠？這簡直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p>

“你不要忘了劉力是什么樣的人，他這個人眼睛里只有好處，所以即便有什么黑幕，那也是錢的黑幕?！?/p>

食堂有招待客人的包間，也是平常領(lǐng)導吃飯的地方。

現(xiàn)在，這圓形桌子坐了一圈人。

聶天右邊是楚檀，左邊是劉力，其余的都是廠子里的領(lǐng)導層。

別看機械廠近幾年都不景氣，但作為國有企業(yè)，各個部門都很齊全，用聶天現(xiàn)在的眼光看來，甚至可以用臃腫來形容。

現(xiàn)在聶天承包了機械廠，他免不了要對這些臃腫的部門落下手術(shù)刀，這就勢必會讓一些原本混吃等死的人丟了飯碗。

這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弄不好的話，會引起巨大反彈，所以當下，面對這些人的旁敲側(cè)擊，聶天只是笑著說：“廠子要發(fā)展，而發(fā)展的基礎(chǔ)是共贏?！?/p>

現(xiàn)在聶天是老板，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這些之前指面道姓，吆五喝六的小領(lǐng)導們，終究低了一層身份，不敢在聶天面前大聲說話。

更別提直接問了。

要知道，此刻劉力都一個勁對聶天賠笑說話。

聶天以機械廠老板的身份，第一次跟管理層吃飯，終于在表面上了呵呵，暗中都各懷心思里過去了。

散席后。

劉小川一臉憤慨的找到了他老爸劉力，問出了一個此時機械廠所有員工都疑惑的一個問題。

“爸，聶天怎么會突然那么有錢呢？”

已經(jīng)有七分醉意的劉力打了個酒嗝，淡淡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劉小川湊近了幾分，低聲道：“爸，那個叫楚檀的女人我認識，之前她拍賣自己的第一次，有人出了二十萬，讓吳天都吃了癟，你說這個出了二十萬的人，會不會就是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