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再說什么，季瀟已用慈祥的聲音說：“小宇和爸爸好好玩，回來了跟爺爺說說都有哪些開心事，好了，把電話給爸爸，爺爺有話跟爸爸說?！?/p>

孩子乖乖照做，還許諾要給媽媽和爺爺帶禮物。

電話又轉回季云川手中，季瀟已變了臉色，呵斥道：“逆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季云川不甚在意地說：“帶著孩子環(huán)游世界，彌補一下這四年多缺失的親子時光，順便找一下小月?！?/p>

“你是想用小宇來要挾我，把季清月接回來是不是？”

“既然您心里清楚，又何必問我？”季云川不再遮掩真實意圖，“我答應過媽媽會照顧好小月，卻讓她為了救我成為植物人，還沒康復就被送到異地，你讓我怎么放心？”

“我安排了人照顧他，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我給你兩小時的時間，你給我把小宇送回來，否則這輩子都別想見季清月！”

季云川輕笑，“要不你問問孩子是愿意跟我出去玩還是回來？”

“你！”

“夠了，季云川！”林景奐吞下哽咽，苦澀道，“你把小宇送回來，明天季清月就會回來。”

“景奐！”季瀟第一個不滿。

林景奐眼神疲倦地哀求道：“爸，他一天都沒有照顧過孩子，卻要帶孩子到異國他鄉(xiāng)，你讓我怎么能不擔心四歲的孩子是否適應得了？如果出現(xiàn)什么意外，我這輩子就完了?！?/p>

季瀟抿著唇，似在做權衡。

林景奐已顧不得太多，奪過手機對季云川說：“季云川，你把小宇平安帶回來，明天季清月一定會完好地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明天什么時候？”

林景奐看了看手表，“明天下午四點?！?/p>

“下午四點，燕來湖6號別墅?！?/p>

“好?！?/p>

“等我見了人，你會在一小時后見到你兒子?！?/p>

音落，通話結束。

林景奐仰頭，用力深呼吸，越是用力，越覺得難以呼吸，喉嚨像落了厚厚的灰，忽而她輕聲一笑，看向季瀟。

“爸，你看，這么多年了，擺在他心里第一位的還是季清月，我們母子在他那兒，始終沒有一點分量?！?/p>

季瀟眼生心疼，“好孩子，委屈你了，但你要對云川有信心，之前是我們錯了，不該把季清月送走……”

林景奐已無力擺手，像是累到極致，卻不得不說話般無奈，“爸，他是你的孩子，有多死心眼您應該清楚，等季清月回來后，我會和他提離婚的事?！?/p>

“說什么傻話？他坐輪椅的五年都熬過來了，現(xiàn)在提離婚做什么？景奐，別做傻事，離了婚你去哪兒？留在季家，季家需要你！”

林景奐無聲地笑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看見老人哀盼的眼，終是道：“我再考慮考慮?！?/p>

季瀟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對，要好好考慮，婚姻不是兒戲……”

后面還說了什么，林景奐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那個夜尤其漫長，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口像被壓了一塊巨石，冥冥之中像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天而降將她籠住，讓她無處可逃。

她知道，是因為季清月要回來了。

維系在表面的假象到底是意義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