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師,傳媒界的巨擘,手下有狗仔偵探不計其數(shù)。
他想,想要最快的了解這些年葉楓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陳列師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果然,那頭答應的很是爽快,“……好說……”
“我想讓陳總幫忙調(diào)查兩個人……葉楓28歲,陸深29歲,兩人曾經(jīng)是大學同學,后來,一人入獄……”
陳總承諾會盡快給他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沈清讓客氣了兩句后,便掛斷了電話。
葉楓這一覺睡的很沉,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睡的那么沉過。
她在熟睡的時候,隱隱的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輕撫過她的面頰,溫柔中透著讓人安心的味道。
她睡得沉,沈清讓卻一整夜都沒有睡。
他一閉眼,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葉楓痛哭的模樣。
他這一生,很少有后悔的事情,可今天看到葉楓,他卻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當初,怎么能就那么離開……
一走多年,甚至跟她斷了聯(lián)系。
可那時的情景……他除了離開,還能做什么呢?
那時,她興高采烈,眉目帶笑的跟他說:她有男朋友了。
他能怎么選擇?
他能做的只有祝福,即使,他心痛如刀絞。
清晨,葉楓是在一陣鍋碗敲動聲中醒來的。
剛剛睡醒的葉楓,眼神中透著茫然,似乎是不知道這聲音是怎么傳出來的。
“醒了?”沈清讓將飯菜端上桌,想著該叫她起床了,便走了進來,卻不想,她已經(jīng)醒了。
只是睡眼惺忪懵懂,頭發(fā)散亂的,透著一股子的憨氣。
“早上的飯沒吃,餓不餓?”他問。
葉楓想要搖頭,但是肚子卻很不給面子的叫了起來“咕咕”兩聲,讓她頃刻間就紅了臉。
沈清讓笑了笑,看著她微紅的面頰,“去洗漱洗漱,飯已經(jīng)做好了?!?/p>
葉楓聞言掀開被子逃也似的,沖進了洗手間。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沈清讓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了。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不會就這么丟下她一個人。
餐桌上,葉楓悶聲不吭的只是一個勁兒的吃飯。
沈清讓試圖尋找話題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但是卻沒有什么效果。
時隔那么多年,他們之間出了能回憶回憶往昔,已經(jīng)找不到什么共同語言。
他想要了解這些年她過得怎么樣,卻……怎么也開不了口,不是不能問,而是不忍心問。
沈清讓看著她瘦削的身形,滿心里只有酸澀味道。
“……明天,跟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源?”他說。
葉楓:“你要買房子嗎?”
沈清讓跟她開玩笑:“難道你想要我一直住在你這里?”
葉楓起初不覺得有什么,聞言卻是楞了一下,“……好像是沒有你睡的地方。”
沈清讓問她:“如果,有地方給我睡,你真的準備讓我跟你住在一起?”
葉楓:“如果你負責做飯的話?!?/p>
沈清讓“嗯”了一聲。
葉楓狐疑:“嗯?”
“去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我給你做飯?!苯o你做一輩子的飯。
葉楓頓了下:“……你讓我也搬到你買的房子里?”
沈清讓:“我可以負責你每天的伙食,我的手藝……還算不錯,不是嗎?”
他說的有些謙虛了,何止是不錯,簡直可以媲美大師。
尤其葉楓在監(jiān)獄里待了那么多年,沈清讓的手藝讓她吃的舌頭都要掉下來了,比她連吃了一個星期的面條實在是好太多了。
她想,如果自己能在離開四方城之前,好好的吃上幾頓,也挺好的。
于是便點了點頭,“好”。
葉楓這個人長了個聰明的腦袋瓜,不然也不會在短短的幾年內(nèi),就能在一批創(chuàng)業(yè)者中拔得頭籌,跟陸深創(chuàng)辦起公司,只是,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性格的原因,她對于感情的觸覺總是后知后覺得,有些遲緩的。
就像當初陸深為了追她,可以說是用盡了十八般武藝。
而她這樣的人,也有個好處,那就是一旦被她愛上,她是真的能夠掏心掏肺的對你好,恨不能將自己能擁有的全部東西就送到你面前。
可愛的太深太真總是會忘了自己。
碰到個真心實意一心一意的還好,如果所托非人,最終多半是要受傷。
沈清讓不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了要離開的打算,或者說,并不知道……她很快就要被迫離開。
所以對于她的點頭,很是高興。
他想,這樣以后兩人住在一起,他才能更好的照顧她。
下午的時候,葉楓去了一趟警局,見到了葉平軻。
葉平軻并不知曉她已經(jīng)跟傅恩瑞做了約定,“以后,你要好好的生活,重新開始……警局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就不要來了。”
對于這個女兒,因為從來缺少關心,所以即使是父女,可實際上兩人并沒有什么話可說。
“你……”葉楓頓了頓,“出來以后,不要再去找他們了,如果遇見了,就當……不認識吧?!?/p>
這樣對誰都有好處。
葉平軻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其他的意味,畢竟是活了這么大年紀的人了,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你去找陸深了?”
葉楓無聲的沉默,卻也是在默認。
葉平軻的神情變得有些激動:“你答應了他們什么要求?!”
葉楓:“沒什么,不過是……一點小事情?!?/p>
一個……小忙而已。
她說的輕松,然而葉平軻卻不會去相信,一點小事情?
陸深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能讓一個剛剛出獄的女人做什么?
一個剛剛出獄的女人又能幫到他什么?
這話,說給誰聽,都不可能會相信。
葉平軻活了這么一大半年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頹然的模樣,好像是一瞬間就蒼老了十歲。
“是我,是我沒用,是我連累了你,都是我……是我啊,是我對不起你。”
葉楓看著他這些天逐漸斑白的鬢角,沉默了數(shù)秒,然后說道:“我的事情,跟你無關?!?/p>
她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走到今日的下場,是她識人不清,是她癡心錯付,與他人無關。
葉平軻看著眼前沉靜的女兒,老淚縱橫,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葉楓聽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匆匆的從里面出來,她站在警局門口,看著警徽的標志出神,這一站就站了很久。
路過的警員有些狐疑的看著她,“這位小姐,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助嗎?”
這一聲詢問,拉回了葉楓的神志,她眼神快速的眨動了一下,“……沒有?!?/p>
警員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畢竟誰會沒有事情站在警局門口看著警徽出神?
“不好意思,她是在等人?!睆乃龔睦锩娉鰜恚鸵恢蹦⒁曋纳蚯遄屢姞钸B忙走了過來,解釋道。
警員看了兩人一眼,這才點頭離開。
葉楓也隨之松了一口氣,坐過牢的人,見到警察,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心中發(fā)怵。
“聊完了?”沈清讓見她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里,微微揚了揚眉,問道。
葉楓點頭:“嗯,聊完了?!?/p>
“所以……現(xiàn)在準備去哪兒?”沈清讓問道。
葉楓搖了搖頭,然后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的決定。
她看人的時候,顯得非常的專注,讓被注視的人產(chǎn)生一種自己被她放在心中的感覺。
沈清讓伸手在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跟小時候一樣,“帶你去吃飯?!?/p>
葉楓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還不到飯點。”
才下午四點多一點,離晚飯卻是還有一段時間。
沈清讓卻不在意的牽起了她的手,說道:“以后,咱們一天是四頓飯。”
葉楓抬頭看他:“你在國外……沒吃飽過?”
所以,回國后,準備敞開肚皮大吃特吃?
沈清讓:“……”
“我是要看著你吃?!?/p>
葉楓:“可我還不餓?!?/p>
沈清讓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她,說道:“小楓,你太瘦了,而且面色有些泛黃……這是典型的營養(yǎng)不良。最近這一段時間,我會監(jiān)督你,多張幾兩肉出來?!?/p>
葉楓頓了一下,告訴他:“填鴨式喂養(yǎng),對身體最是不好?!?/p>
沈清讓笑了笑:“我是醫(yī)生你是醫(yī)生?”
葉楓:“……”這是在拿專業(yè)堵她的嘴嗎?
然而不管怎么樣,葉楓最后還是被沈清讓拉到了飯店,用自己的專業(yè)眼光,點了不少滋補的東西。
葉楓見他點起來沒完,忍不住提醒他:“我們就兩個人,吃不了那么多?!?/p>
“吃不完就打包,沒關系,不浪費?!彼H上菜單,說道。
沈清讓這個人看似柔和溫潤,實際上內(nèi)心堅韌的很,他很少執(zhí)著的去做一件事情,但是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是誰勸阻都沒有用。
葉楓聽他這么說,也不再多說什么。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他說看著她吃,監(jiān)督她吃飯,他竟然……不是開玩笑的。
葉楓被他看的渾身不自然,抬起頭,往他的盤子里夾了不少的菜,“沈清讓,吃飯?!?/p>
他雖然年長她幾歲,但或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原因,她跟他相處的時候,并沒有絲毫將他當成年長者看待的意思,從來直呼其名,從來直言命令。
沈清讓這些年,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著的,陡然聽到她這樣毫不遮掩直白的稱呼的指令,還真的有點……懷念。
“好?!彼p聲應了一聲,兩人靜默的吃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葉楓摸了下自己被撐的鼓起來的肚子,再看了眼對面姿態(tài)優(yōu)雅喝著茶的沈清讓,有些懷疑:“……你確定,這種吃法沒問題?”
她現(xiàn)在嚴重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拿她開玩笑。
似乎是窺測到了她的心聲,沈清讓輕咳一聲,“我用自己的專業(yè)保證?!?/p>
如此,葉楓的懷疑才算是偃旗息鼓。
葉平軻從警局被釋放出來的那天,正好是陸深和傅恩瑞的婚禮。
這樣刻意的安排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對此,葉楓卻并沒有說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說到底,誰讓她如今弱勢,需要仰人鼻息。
“真的要去?”沈清讓看著穿著伴娘小禮服的葉楓,眉頭擰的可以碾死一只蒼蠅。
葉楓點頭,“既然是交易,總是要兌現(xiàn)的?!?/p>
沈清讓:“他們這是在侮辱你。”
葉楓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我知道?!?/p>
她從來都不笨,不然怎么會成為陸深的忌憚,她只是……不愿意算計罷了。
更不愿意對身邊的人設防。
葉楓去到現(xiàn)場的時候,沈清讓托人查找的全部資料終于全部集齊,發(fā)送到了他的手機上。
沈清讓一字不落的全部都看了一遍,從做出的震驚憤怒,怒火漫天,到最后的平靜,死一般的平靜。
“砰”,他神情平靜的將一拳打在墻壁上,在墻壁上留下星星點點的血痕。
陳總的電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沈醫(yī)生,有件事情沒有辦法付諸文字,但我想,或許你想要知道……”
沈清讓的嗓音沙啞的不像話,宛如是大病一場的病人,“陳總請講。”
陳總:“葉小姐的在里面,差點被廢了一只手……在臨出來前的幾天,還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場打斗……當場死了一個名叫紅姐的女人。”
沈清讓細細的聽著,看似冷靜,實則,連去拿煙的手都在顫抖。
他是醫(yī)生,煙酒對他都沒有什么好處,但此刻,他急需要一種東西暫時讓他鎮(zhèn)定下來。
而煙草中的尼古丁,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難怪,難怪那天路過琴行,他提議賣架鋼琴回來,她會露出那樣落寞的神情。
她說她早就不喜歡彈鋼琴了。
可實際上,不是不喜歡了,而是……再也沒有辦法喜歡了。
彈鋼琴需要一雙靈敏的雙手,而她的手被重創(chuàng)過,即使表現(xiàn)上看不出來什么,卻……沒有辦法再在琴鍵上跳躍。
她這輩子,都不能再觸碰鋼琴了。
可沈清讓至今都還能清除的記得,當年……她坐在白色的鋼琴面前,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陽光灑在她的發(fā)絲上,美得驚心動魄。
陸深!
你究竟是欠了她多少?!
你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歡???!
書友評價
平實無華的日子,相愛的人不會因為一句分手而結(jié)束。相愛的人會在感情的曲折中一起成長。只要經(jīng)歷一次曲折并且熬了過去,愛就會增長一點。再經(jīng)歷一次曲折并又熬了過去,于是彼此便學會珍惜對方。就這樣一路走下去,兩人彼此懂得對方的好,愛也就越來越深。這是我在一夜盛夏的小說《念念不忘,沒有回響》中的所感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