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這是哪里嗎？”逼仄的屋子安靜下來有點(diǎn)陰森森，我抬頭往上看，男孩逼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于是我小聲問道。

上面的男孩并沒有說話，就連呼吸聲都沒有，我屏住呼吸抬頭爬起往上看去。

這個時候男孩脖子上的蛇順著床上的鐵片往下爬，對著我的臉探出蛇信，發(fā)出嘶嘶的聲音，眼里還帶著不耐，就跟我吵到它休息一樣。

我喉嚨一緊，解釋道：“我，我不說話了！”

那條蛇就跟能夠聽懂我的話一樣，瞥了我一眼，它又爬了回去。

躺在床上，我蓋上被子，耳邊是蛇發(fā)出的嘶嘶的聲音。

就這么聽著蛇嘶鳴聲，我慢慢睡著了。

再次醒來，睜開眼睛就對上男孩大大的眼睛。

他趴在我的床邊兒，瞪著眼睛看著我，就跟研究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

見我醒來，他慢吞吞問道：“你……”

“我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問完臉就紅了起來，他還是一個比較羞澀的男孩子。

“我叫段初五，你呢？”

“我叫丑八怪！”

“……”聽見這個名字我愣了一下，這哪里是名字，估計(jì)是那個老妖婆隨口叫的，被這個瘦小的男孩當(dāng)成了實(shí)話。

見我不說話，男孩興致有些低落，他低著頭，差點(diǎn)把頭塞到膝蓋里去，悶悶問我：“我的名字不好聽嗎？”

“丑八怪不是名字，只是一個代稱，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好不好！”

“可以嗎？”男孩眨眨眼，眼里帶著驚喜。

“當(dāng)然可以!”說著話的同時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空蕩蕩的，沒有什么有代表性的東西，沉吟一下我張嘴道：“既然我們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認(rèn)識，我叫初五，你就叫任五怎么樣？”

“任五？”男孩伸手拍了一下脖子上的蛇，跟著我念了一遍，隨后樂呵呵的說道：“我叫任五！”

“你可以給它也起一個名字嗎？”任五伸手捧著脖子上的蛇，往我身前送來。

看見這條蛇，我嚇得往后推了一步。見我后退，任五眼里的興奮慢慢消失，變得有些暗淡。

感覺到任五的不對勁兒，再看一眼任五手里的蛇，我小聲問道：“它，它就叫任小黑怎怎么樣！”

“小黑，嘿嘿，確實(shí)是黑色的！”任五眼睛一亮，將脖子上的蛇上半身拎在手里。

還極為親昵的摸了一下蛇腦袋，這畫面怎么看都有些詭異。

我站在一側(cè)看著任五跟小黑蛇說話，肚子里突然傳出咕嚕一聲。

任五抬頭看著我。

“我，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的有的！”任五將手里的蛇丟到脖子后頭，往門口走去。

門是開著的，我跟在任五后面。

他走到一個類似豬圈的地方，從一個盆子里摸出半個被水泡過的窩頭。窩頭被水泡的已經(jīng)水馕了，怎么看都不像能吃的。

“給你！”任五伸手將半個窩頭往我手里塞。

我拿著窩頭，突然覺得不餓了，跟瘸子在村里的時候，雖然吃的也不怎么好，但是這種被臟水泡過的，還沒有吃過。

我低頭，發(fā)現(xiàn)任五盯著窩頭咽了一下口水。

他似乎很想吃。

“我不餓了，你先吃吧！”將手里的窩頭重新塞到任五手里。

我胸口憋悶的慌。

尤其是看見任五將窩頭掰成兩半，拿著一下半慢慢房子啊嘴里啃一口，臉上那種滿足感……

祝婆子果然就是一個老妖婆，竟然這么欺負(fù)任五。

我伸手將任五手里的窩頭搶了過去，扔到地上：“不能吃，這都臟了！”

任五攤著手盯著我，他眼里還帶著怒火：“你不吃就給我，干嘛扔了！”

任五說完將地上的窩頭撿起頭，伸手拍一下窩頭上的土，沾了水又在地上滾了一圈。窩頭更臟了，即使這樣任五也舍不得扔了，他拿著窩頭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往嘴里塞去。喉嚨豎起來，揚(yáng)著腦袋，使勁兒往下咽了下去。

將整個窩頭吃完，任五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生我的氣了。但是……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逼仄的屋子，往外跑去，我不要留在這里，我要回去，不能總是等著瘸子，萬一瘸子沒在家怎么辦？

我走出這片被人圍起來的院子，站在柵欄門前停了下來，門前拴著一只大黃狗。

黃狗盯著我，它眼里帶著嘲諷，似乎我往前一步，他就會將我吃了。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盯著這只后看了好一會兒，我問道：“你也是被那個老巫婆祭練成這個樣子的嗎？”

大黃狗眼神一變，張嘴發(fā)出‘汪汪……’的叫聲。

叫了兩聲就停了下來。眼里還帶著掙扎、祈求看起來痛苦極了。能從一只狗眼中看見這么人性化的表情，我有些懷疑，我是不是腦子出了什么問題。

大黃狗爪子在地上化了幾下，我看過去，地上寫著幾個字：“別想逃！”

我再看向大黃狗，它眼里帶著自嘲，諷刺還有懊悔，原來真的是被祝婆子用人弄出來的狗，不然眼里的情緒也不會這么多。

黃狗見我瞪大眼睛，從鼻子里發(fā)出‘嗤’的聲音，它是爪子落地，又開始寫字：“殺了我！”

“……”我愣了一下，盯著大黃狗，它并沒有開玩笑。見我不動它后腿蹲跪下，前腿并攏做出一副祈求的姿態(tài)。

“怎么可以死，不要死，都不會死的！”我極為天真的說道。

大黃狗依舊半跪著，盯著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瘸子會救我的，他很厲害，等瘸子來了他也會救你的！”我繼續(xù)說著，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我自己聽，還是說給大黃狗聽。

站在大黃狗旁邊，念叨許多瘸子辦過的事情，太陽慢慢升了起來。

我越來越餓，瘸子依舊沒有到來。

大黃狗蹲在一側(cè)聽見我說話，它換了一個輕松的坐姿，地上的字也被它擦了下來，可能是對我絕望了。

“你在等誰！”我正說著話，祝婆子的聲音突然傳到我耳邊。

我連忙閉上嘴巴，回頭看去，身后多了一個人，祝婆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

她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還用面巾把臉擋住，一張老臉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不擋也沒有人看，在心里腹誹一下，我懟她一句：“除了瘸子我還能等誰？”

“希望你過會兒也這么嘴硬！”祝婆子說完，跟在她身后的木頭人把我扛起來。

我被木頭人扛在肩上，伸后黃狗站了起來，它盯著我眼里帶著關(guān)心。

這次祝婆子帶我去哪里……我有一種猜想。

只是……

當(dāng)我看見一地被野獸啃食過的人，縮在角落，相互取暖的時候，我寧愿我猜錯了。

這里應(yīng)該是地下暗室里，除了房頂上有一顆昏黃的珠子之外，沒有一絲陽光。

屋子里放著幾個籠子，籠子里關(guān)著獅子老虎猴子甚至連老鼠都有。

在籠子外面躺著一個被老虎啃死的人。

人已經(jīng)死了，腦袋都沒有了，地上的血將地面染成黑色。

這個人身上不僅有野獸的齒痕，還有人類的牙齒印。

“你……”我忍著胃里的難受，看向祝婆子。

祝婆子將臉上的面巾揭了下來，面巾下面的臉，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這……

這還是當(dāng)年在王春麗家看見的祝婆子嗎？

“人首獸身的圣獸可不是這么容易做成的，必須得有野獸的兇狠，不然我弄這些有什么用，對不對！”

祝婆子說著，伸手捏著我下巴，她指甲很長，硌得我下巴有些疼。

另一只手在我眼下的胎記上劃過：“想活嗎？”

“……”對上祝婆子詭異的眼神，我不知道說什么，使勁兒瞪著眼睛。

“不說嗎？沒關(guān)系，想要活下去就把這些人弄死，祝你好運(yùn)！”祝婆子說完就走出這個地下室。

我找了一個稍稍安全點(diǎn)兒的地方站在。確定祝婆子離開，我才敢大膽的打量這里。

角落那些人身上都有被野獸咬過的痕跡，那些人被我盯著，一點(diǎn)兒反應(yīng)也沒有。

這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有人動了。

一個瘦高個子，急匆匆竄到地上躺著的尸體前面，張嘴啃了一下地上尸體的大腿。

從上面撕下一塊肉，迅速離開尸體，找了一個相對來說空曠一點(diǎn)兒的地方，將手里的肉放在嘴里，使勁兒咀嚼。

肉上還帶著血，從她的嘴角往下滴落。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很快地上的尸體就剩下骨頭架子了。

那些吃飽的人，各自找了地方休息，看向周圍的人眼里還帶著濃重的防備。

在這里連太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突然卡一聲響起，關(guān)著野獸的籠子突然開了。

那些閉著眼睛的人瞬間站了起來。

我清楚的看見這些人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來，獸籠的野獸走出來。向著人多的地方?jīng)_去……

人間地獄，也就是眼前這樣，哭喊聲嚎叫聲，以及鮮血的味道在這里充斥著。

野獸抓人很簡單，尤其是老虎，張嘴咬住距離最近的人的喉嚨。

隨后一停下進(jìn)攻，啃了起來。骨頭被虎牙嚼碎的聲音在地下室傳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