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高堂明鏡悲白發(fā)(一下)
府城風光畢竟不同于紅石村,街坊之中,人聲鼎沸,熱鬧無比。當街有一座名叫三山樓的酒家,門口掛著燈籠,小廝迎來送往,正當一頂轎子從街邊過去的時候,一個頭戴方巾,秀才打扮的讀書人走到了門口。不是別人,正是在紅石村鼎鼎大名的口吃秀才劉興文,那酒樓門口的小廝顯然認得劉興文,招呼道:“劉大秀才,您的朋友正等著呢,我領您進去?!?/p>
進了酒樓,往樓上走,一個隔間之內,正有三個讀書人裝扮的年輕人喝酒,見劉興文進來了,當中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站起來笑道:“敬仲,你可讓我們好等??!”敬仲是劉興文的字,劉興文拱手致歉道:“路上遇了點麻煩,因此來遲了?!?/p>
這白衣年輕人,是府學學正的的兒子,名叫沈文儒。當年劉興文前往府學進學的時候,曾和他一同讀書,說起來,在座的幾人皆是那時候認識的老友。沈文儒外表儒雅清正,也十分好相處,幾乎有他在的場合,很難聽到任何激烈的話語。幾人也是許久不見,寒暄片刻后便談論起了上一次科舉的一些有趣事情,說著說著,劉興文突然對沈文儒說道:“沈兄,小弟……今日來到府城,還是……另……另有一事?!?/p>
劉興文的口吃,其實并不是很嚴重,只是劉家老夫人權威極大,連帶著從小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劉興文,也對于女人有點畏懼,因此在張小菇的面前,口吃才更加嚴重。此時和老朋友說話,口氣其實也并不怎么嚴重。
沈文儒一聽,問道:“什么事?”
劉興文猶豫了一下,說道:“家父命……命我來府城,打聽一個消息。”
沈文儒又問:“什么消息……最近府城似乎沒有什么大事。”
劉興文道:“沈兄有沒有聽過惠眾堂?”
“惠眾堂?”沈文儒家中也是開辦了一個藥店的,對于府城里的這些治病救人的地方,自然十分清楚,當然知道劉興文所說的惠眾堂。劉興文有些猶豫道:“沈兄能否幫我引見一下惠眾堂的堂主?”
沈文儒皺了皺眉頭,道:“這自然可以,不過惠眾堂雖然在府城中算不得大的診病之處,堂主卻也是本地的名醫(yī),無緣無故麻煩他老人間,總有些不好。”
“我自然知道。”說到這里,劉興文嘆息道,“只是家中之事,已經(jīng)攪得我心中不靜了?!?/p>
被劉興文這么一說,沈文儒倒是想起來,兩人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劉家的那位素有鐵公雞“美名”的老爺子,沈文儒也是知道的。再聽劉興文是奉家父之命前來,心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便笑道:“此時不必再提,為兄自然幫你辦妥,來,繼續(xù)喝酒。”
于是幾人觥籌交錯,話題也轉到了別處,雖說是讀書人,不過讀書人喝酒豈能不談風月之事呢,劉興文雖然口才不佳,不過詩文卻是幾人中間最好的,幾次前往府城中那些風月場所,常能因此獨占鰲頭。只是劉興文雖常去那些地方,也不過是不想薄了沈文儒等人的面子,從未在那種地方留宿,也因此被其余幾人調侃。
等天色黃昏,劉興文便說該趕回去了,卻被沈文儒留住,說不妨去他家暫住幾日。
劉興文沒有拒絕,只道:“恭敬不如從命?!?/p>
黃昏時候,天邊已經(jīng)有了云彩,鮮紅的光線從云彩的邊緣鋪成開來。府城的街道依舊熱鬧,人來車往。劉興文是騎著馬來的,府城街市之上不許縱馬馳騁,就算騎著馬慢慢走也不行,因此劉興文還牽著馬,旁邊沈文儒一邊走,一邊說道:“聽你所說,此事恐怕有些小人行徑?!?/p>
“我又何嘗不知?”劉興文苦笑道,“我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p>
“既然如此,惠眾堂的堂主,我也不相熟,這樣貿然去探問,恐怕立刻就被當做小人了。”說到這里,沈文儒有些尷尬,兩人說的事情,本就是不光明。他停頓了片刻,又道:“不過那陳氏在惠眾堂看病,本就不是秘密,聽你說張家一回又一回往惠眾堂送錢,恐怕那也不是什么簡單的病,診金恐怕確實很多,我遣一個人去惠眾堂,找個學徒探問一下,估計就清楚了?!?/p>
劉興文點了點頭,口中卻道:“這事實在是……實在是……”
“呵呵,敬仲,你我都是讀書人,以后這樣的事情,不可太因這種事情分心,對你我而言,讀書進學科舉才是正道。家中田畝之事,你該勸勸你爹才是?!?/p>
劉興文無奈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家中我卻做不了主?!?/p>
當夜,劉興文又和沈文儒一同參加了一次讀書人之間的宴飲,做了幾首詩,便推辭說要出來走一走。沈文儒見他心緒不佳,也不阻攔。子時之前,便不是宵禁的時候,此時府城的幾條街道上還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兩旁的燈籠一排排過去,高高低低,酒樓茶肆,高聲叫賣的小吃鋪。走著走著,卻見前頭一個招牌斜挑出來,燈籠照映下來的昏黃色調,讓劉興文精神也不禁有些晃神,一串紅燈籠掛下來,三個燈籠上寫著三個大字:琉璃坊。
琉璃坊卻是一家珠玉店鋪,走到這兒,劉興文停下腳步,因為看到了一個熟人。
……
……
張小菇更加惆悵了,錢大夫雖然和張家交好,但是惠眾堂畢竟不是他開辦的,該付的診金,藥材的花費,一文錢都不能少。陳氏的病也奇怪,要用的藥材大多都十分金貴……張家原本就十分拮據(jù),若非張小菇大娘來一次,接濟了許多,恐怕年都不好過。張有來過兩次,都是帶診金來的,但是陳氏在這里吃住,也不是白花錢,張小菇隨身帶的銀錢有些不夠,家里又指望不上,只好想別的辦法。
張小菇知道的東西不多,孤身在府城,還要照顧好母親,已經(jīng)夠勞心了,還要考慮這樣的事情。事實上,因為陳氏的醒來,需要花在她身上的藥材之類的銀子就如流水一般。對這些該花的張小菇自然不吝惜,不過身上帶的銀錢用盡,父親張有一時也聯(lián)系不上,該怎么辦呢?
如今當還算是半個盛世,米價雖然比起全盛之時要貴上不少,不過比起前朝而言,也還算是賤價了。張小菇據(jù)此估算了一下,此時的一文錢,大約相當于上輩子的一塊錢左右,此時整個大明國,因為海外貿易的興盛,流入的銀兩也越來越便宜,一兩銀子大概只值穿越前世界兩百來塊錢的樣子,一兩黃金大約能兌換六十五兩銀子。要知道在張小菇原來那個時空,黃金白銀的兌換比,在十六世紀也就一比六,可見銀價跌得厲害。
這些張小菇自然知道的不甚清楚,但是也被陳氏教導過幾天家中賬目,估摸這些東西也并非那么難。現(xiàn)在想怎么賺錢,這卻讓張小菇為難了。而今之世,雖說沒有什么男女大防,女子無才便是德什么的風氣,但女人出面做生意,除非是蠶??棽家活悾駝t還是很受排斥的。而且,張小菇也沒那時間想法子做生意,她得想個快點賺到錢的辦法。
這天黃昏時分,那叫鄭小官的惠眾堂學徒接替張小菇來照看陳氏,張小菇回到自己的住處坐了一會兒,決心去街市上轉一轉,說不定就想到了什么法子。
想到這里,張小菇也不再猶豫,外面披上一件黑底子披風,帶上一串子錢,又和錢大夫說了一聲,便出了惠眾堂。
惠眾堂外邊就有一條水道,踩著石階上上下下,沿著河道,兩邊都是各種各樣的店鋪,雜貨店,木材店,米店,面店,藥材店,水道中還有行船,狹長的船上一般是運送的各種貨物,當然,還有載人的客船。
張小菇走了一會兒,心中正煩悶,突然一個抬頭,卻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書友評價
最近幾天,整個人沉浸在小說《天下第一村姑》的精彩故事情節(jié)中,同時讓我懂得: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找對了人,他寵著你,縱容你的習慣,并愛著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