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氣氛出現(xiàn)了短暫的溫馨。“妾將擬身嫁與,一生休!”四德深情款款的念誦著。帝后兩人就此許下終身……
而皇帝回憶也在繼續(xù)?!按竽憹妺D,本王乃是皇子!”他氣得手都在顫抖?!昂?!你要是王爺,我就是王妃了!”女子一臉不屑。
大約也是因此。他一聽見安陽和宇文辰的相遇,就覺得莫名熟悉又親切。聰明人總能夠互相喜歡的,總之,公主和駙馬的事,皇帝陛下十分看好。
“陛下,”四德抬頭,“還請陛下體諒公主。”陛下和皇后的故事這樣美,又是如此疼愛公主,一定不舍得公主委屈著的,對吧?
誰知皇帝輕輕搖頭,“朕意已決!”
隨著皇帝陛下的拍板,安陽公主和宇文辰開始了每日的演戲生涯。偏陛下極其愛看,時不時就要召了兩個人來寢宮。
“公主用茶?!庇钗某浇舆^宮女手中的茶,親手遞給安陽。
“駙馬有心了?!卑碴栃τ舆^,輕輕側(cè)頭似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皇帝陛下低垂著眼瞼,瞧見宇文辰趁機踩了安陽裙擺一腳,而安陽一腳踹在了宇文辰的小腿上。
輕呷了一口茶水,回頭得找四德來問問,這兩個人又怎么了?
“公主與駙馬討論了半晌行國禮還是持家法,就這樣了……”四德一臉疲憊,這幾日幾乎沒有覺可睡。白天跟隨公主,晚上來給皇帝做耳報神。
“駙馬家中不是只有一個寡母了嗎?”陛下神采奕奕,與白日迥然有別。
“是,討論的就是公主過門時。要不要二拜父母……”其實,所有的事,駙馬和公主都會吵起來。宮里的茶具已經(jīng)換過三次了,不是被公主摔了,就是讓駙馬砸了。
“哦?!被实酆呛嵌Γ熬妥屗麄冃煽谧约喝ド塘堪??!?/p>
四德欲哭無淚,陛下,您能不能也體諒一下下人啊?,F(xiàn)在內(nèi)務(wù)府都快瘋了,內(nèi)造府加班加點,也供應(yīng)不上“他們小兩口”摔的速度啊。
而公主和駙馬這“小兩口”果然不負皇帝所望,正在咬牙切齒商量著。一個步步緊逼,一個寸土不讓。
兩個人跟兩只烏眼雞一樣正面對面互相瞪著,猛一瞅還以為在比誰眼睛大。猛然聽見門口腳步聲,安陽立刻伸手扶住宇文辰的肩頭,深情款款“駙馬,要小心身子。你瞧,都瘦了……”
宇文辰反手搭在安陽手背上,“能與公主成就連理,自然婚事要慎之又慎。我就是累些,心里也是甜的?!?/p>
四德縮縮腳步,“公主,是奴婢……”
兩人迅速放手,各退兩步,安陽怒道:“下次進門出個聲!”
四德連忙點頭,偷偷擦去一腦門子嚇出來的冷汗。這些日子,公主的脾氣越發(fā)難以琢磨了。
“什么事?”安陽怒氣稍抑,對著四德問道。
“公主,舞陽郡主來了,素衣脫簪珥,跪在門口向公主請罪?!彼牡逻B忙回稟。
她來了……
安陽目光微閃,款款落座,“叫她進來吧?!彼芟胫?,這位堂姐想要說什么。
“公主?!蔽桕柕椭^走進門來,委委屈屈屈膝跪地,“臣女不知何處冒犯了公主,以至于公主數(shù)日不肯召見?!?/p>
安陽低頭看了下去,只見舞陽臉色蒼白,神態(tài)恭敬而畏懼。不由得嘴角輕揚,深吸了口氣?,F(xiàn)在還不到能夠撕破臉的時候,畢竟,神力王十分明智,并沒有在西郊大營進駐京城之后發(fā)難。
既然大家還保持這表面上的親熱,那她就不能苛責(zé)舞陽。要等待機會,大家都在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神力王與舞陽固然不敢輕舉妄動,她與父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淺淺一笑,“四德,還愣著干什么?快扶了堂姐起來!”
趁著四德去攙扶舞陽的功夫,安陽笑道:“哪里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只不過是這幾日駙馬無事,所以日日進宮來。我有駙馬作伴,自然就忘了還有姐姐了?!?/p>
安陽略帶幾分得意瞥了宇文辰一眼,瞧見了吧?她也是會端莊凝重,會笑里藏刀的。該會的她一樣都不落下呢!目光觸及宇文辰,卻發(fā)現(xiàn)他神情中帶著不以為意。
微一蹙眉,心中驟然明白了過來。若她突然溫柔大度了起來,不正好證明了以前都是她裝出來的嗎?若是她性格不變,她此時應(yīng)該大發(fā)雷霆才對!
怎么辦?安陽的額頭上滲了冷汗來,她錯了!她起碼要在舞陽面前維持一個驕橫跋扈又沒什么腦子的形象才對!可是,她剛才的言辭和行為,都太溫和了,和平日在舞陽面前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糟糕!只顧著跟宇文辰斗氣,竟是會忘了這么重要的事。
正心神不定,卻聽見舞陽說道:“公主與駙馬,真是令人羨慕……”舞陽言不由衷,可人在矮檐下,卻不得不低頭。
心中電光火石般一轉(zhuǎn),不錯!宇文辰就是最好的借口!
安陽微側(cè)了身子,對著三從淺笑道:“先請駙馬爺?shù)交◤d里坐坐去,我跟姐姐說句話就好。”自己這個刁蠻的名聲,其中足足有八分是舞陽出力。如今,怎么也要先讓她嘗嘗這刁蠻的味道才好。
舞陽略帶幾分錯愕得抬頭,卻見安陽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沉了下去。心中猛然一凜,忽然見安陽抬起手來,狠狠一巴掌抽上來。
舞陽一個趔趄,身子倒向了一旁。就見安陽面帶怒色,“你這個蠢貨!那個姓溫的有問題,你為什么沒看出來!為什么沒提前告訴我!幸虧我見機快,一把抓了宇文辰。不然的話,可不是要丟臉了!”
舞陽捂著漲紅疼痛的臉,心中卻莫名安定了下來。先見安陽對她笑語嫣然,心中不免惴惴不安,深恐安陽大智若愚,早已洞察一切。那被關(guān)在宮中的一夜,更是受了不少冷言冷語,讓她心底生寒。
可挨了安陽一巴掌,看著她的一臉怒色。舞陽突然就不慌了,看來,她只不過是運氣好啊。
心中埋怨著溫松銘當(dāng)時也太過著急了,若是稍等上片刻,將玉佩接到手中才反口……
輕輕搖頭,好像也不對。若是接下來,便是同意了。先同意再反口,會令他在眾臣面前的形象分大跌。所說話的也缺乏了可信度。
嘆息了一聲,大約只能怪天意了吧?不過,看來安陽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里去。畢竟,每日對著跟冤家似的駙馬,還要日日裝出笑臉來。這么一想,她私下對著自己發(fā)脾氣,倒是合情合理。
“是臣女的過錯,無怪公主生氣……”舞陽畏縮著答了一句,低下頭去。
“算了!”舞陽怒道:“那姓溫的裝得這樣好,連我都騙過了,何況是你!下次,你多留心著點!”說著話,隨手取了件簪釵遞過去,“賞你的!”
舞陽見不過是件半舊的東西,顯然是安陽不喜歡的。暗暗咬牙恨她將自己當(dāng)做婢女一般看待。卻臉上歡喜,雙手捧了過來。
安陽隨意揮了揮手,“我與駙馬說話去,你廊下站著!”說完轉(zhuǎn)身出了殿門,眼角余光看見舞陽眼眸深處的恨意,卻只做看不見。
舞陽低眉順目站在廊下,就見自己的丫頭慌慌張張走了過來,微一蹙眉,低喝一聲:“這是做什么?嫌不夠惹眼嗎?”
丫頭連忙放緩了腳步,走到舞陽跟前,低聲說道:“宇文辰府上傳出消息,他家寡母要改嫁!”
“什么!”舞陽驚呼了一聲,連忙捂住嘴,壓低聲音說道:“你且說清楚了。宇文辰這么大人了,他娘好幾十歲了吧?要改嫁?可是聽錯了?”
丫頭連忙搖頭,“奴婢也怕聽錯了,又打聽了好幾次呢。真真的是宇文辰他娘親?!?/p>
舞陽連忙拉著丫頭走到偏僻處,“快細細跟我說說。”
丫頭壓低了聲音,“宇文辰是遺腹子,他娘從十九歲守寡一直到如今。近日不知怎么的,竟是突然要嫁人去了,宇文辰府中置辦的嫁妝呢。再也沒錯的?!?/p>
舞陽低頭細想了一會兒,才問道:“是不是因為公主下嫁的事?”又覺得不會,公主縱然要嫁。與宇文辰的家人,也不過逢年過節(jié)才見一面罷了,實在犯不著改嫁。
難道是公主嫌棄商賈之家的婆婆?“這個宇文辰為了攀龍附鳳,竟是連親娘也不要了?”舞陽低聲說著,“也是,商賈人家有什么規(guī)矩。到底是下等人,他大約拿著京城當(dāng)他們鄉(xiāng)下了吧?”
這可是天大的丑聞啊,公主刁蠻如此,竟是還沒有過門,就逼著未來婆婆改嫁!舞陽的一雙眸子慢慢亮了起來。雖然這件事,到底不能動搖國朝的根本,但對于安陽本人,卻是巨大的打擊。
朝臣側(cè)目,百姓不屑。要是能爭取到這樣一個結(jié)果,對于安陽成為太女,那是有極大障礙的啊。
“去打聽清楚!不管花多少銀子都成!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舞陽一臉興奮之色,直到看見四德走出殿門,左右張望,才連忙掩飾了,向著四德走去。
“姑娘怎么出來了?可是駙馬已經(jīng)離開了?”舞陽深知四德是安陽跟前的第一紅人,一直對她態(tài)度謙和。
“正是?!彼牡缕ばθ獠恍?,“公主已經(jīng)和駙馬說完話了,正等著郡主呢,郡主快進去吧。只是公主瞧著心情不大好的樣子,郡主留神了……”
舞陽只覺得心底一涼,硬著頭皮道了謝,一步步挪進殿中去。
書友評價
我醉欲眠卿莫去的這部經(jīng)典網(wǎng)絡(luò)小說《女皇嫁到》,具有古典詩劇的抒情氛圍,清新脫俗,有進入人物靈魂深處的滲透力,文字表達精煉、細膩,藝術(shù)水準(zhǔn)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