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拿了錢便是向外走，碰巧那位姑娘也喝的差不多了，也跟著跌撞出了酒肆。出門時還沖撞了驚蟄一下。

她扶著自己被撞的肩膀，心說喝成這德性，許是北都找不著了吧。

“小心著點(diǎn)兒！”驚蟄沒好氣的道了一聲。

“對……對不住了……”那女子道了聲抱歉，福了福身子。

都說酒品見人品。這酒喝多了，人就容易犯渾。酒能激發(fā)出人內(nèi)心最脆弱陰暗的一面。許多人飲了酒，就會撒潑罵街，做些不厚道的事情，可這女子醉是醉了，也沒太混賬，這倒是讓驚蟄有幾分驚訝。

未曾想，這女子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一別，在驚蟄跟前摔了個狗吃屎。

你說這怎么是好！人家就摔在自己眼前，若是假裝大眼漏神沒看見，撇下姑娘走了也說不太過去。縱便驚蟄不愿意管閑事兒，還是順帶搭了把手，把女子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

鵝黃的衣衫一看就是價格不菲，偏偏沾了些泥漿，弄得污臟不堪。

“沒……沒事兒……”

女子嘴上道著沒事兒，鼻子卻是抽搭起來。

驚蟄往她臉上一瞧，差點(diǎn)嚇的龍魂都要跑出來了——那女子出門之前定是上了妝面的。本來嘛，姑娘長得不孬，胭脂水粉一涂應(yīng)該也是美人一個，可這一摔，愣是把臉蹭得黑黢黢，額頭和面頰隱隱有著破皮兒的跡象。

光是泥和血還不夠，那女子偏偏還哭上了。眼淚斷線珠子一般往下滾，在焦黑的面龐上沖出了兩道白印兒，看上去滑稽極了。

驚蟄差點(diǎn)就要不厚道的笑了，使使勁兒還是將那笑聲憋了回去。奈何那女子哭樣特別，不經(jīng)意間從鼻孔里吹出一個大鼻涕泡……

好嘛，驚蟄這算是破了功，一口噴出來，竟是發(fā)出了聲類似豬叫的笑聲。

“什……什么聲音……”

“什么聲音，我沒聽到?！斌@蟄龍臉臊得通紅，心里連罵自己失態(tài)。

女子并不追問，整個人好似一攤爛泥，搖晃著掛在了驚蟄身上。

未幾，她哼唧了幾聲，嚎啕大哭起來。

驚蟄心說不好，這唱得是哪一出啊，這姐們別是要訛上自己。

她趕緊解釋道：“姑娘，你剛才是自己摔倒的，可跟我沒關(guān)系啊。這鬧得像我把你推倒似地。你快別哭了?！?/p>

女子不聽，哭得更是凄慘。她邊哭邊扯著驚蟄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我……我知道我沒出息……可……我也有努力……我很努力……能不能別把我送出去嫁人……求求你……爹……嗚嗚嗚嗚……娘親……女兒想你……”

驚蟄想的不是要怎么安慰這女子，而是在想怎么脫身。她把女子扶到酒肆邊上的巷子口，讓那姑娘撐在墻邊，才是拍著人家脊背道：“得了，您在這兒慢慢哭?？尥炅丝薷吲d了趕緊回家，別讓你爹娘掛心。”

她拍著拍著一時沒控制住手勁兒，大力了點(diǎn)，一掌給那姑娘拍吐了。

“這……我還有事兒，告辭！”驚蟄不想面對一地穢物，捂著鼻子便走。

走出去數(shù)十米，驚蟄覺得于心不忍，回頭顧看，見著有兩個賊眉鼠眼的人跟在其后?？茨嵌嗣嫦嗑椭啦皇鞘裁瓷撇?。他們二人似是在與姑娘說什么，而后竟然一左一右攙著醉酒的姑娘往幽黑的巷子深處走去。

這事兒原本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又從來不是那種咸吃蘿卜淡操心的性格。但思來想去，那姑娘畢竟是自己親自攙到巷口的， 如果因此而被壞人害了，那便等同于自己間接傷害了無辜……

她攥了拳頭，輕嘆一口氣，跟了上去。

“小美人兒，來，叫聲好哥哥?！?/p>

“走……走開……”

腌臜的男人的粗糙之手反復(fù)在姑娘白皙的手背上摩挲著，他雙眼放著貪婪猥瑣的光芒：“不曉得這是哪家的小姐，細(xì)皮嫩肉的。”

“是啊，平日里去吃花酒，那些小娘們皮笑肉不笑的，還貴得很。今個兒咱哥倆倒是撿了大便宜。”

姑娘對這二人心生厭惡，企圖將二人推開，何奈她醉得厲害，身子癱軟，根本沒啥力氣。

她的拒絕對這兩個生了歹心的人來說無異于欲拒還迎。

“可惜這小美人把臉給摔著了?！币蝗送萄手谒f道。

“怕什么，不看臉不就行了?！绷硪蝗谁h(huán)住姑娘的腰肢，嘿嘿笑著。

驚蟄入了巷子，見兩人在暗處對著女子上下其手，心說自己猜得沒錯，這要是再慢點(diǎn)過來，怕是這姑娘的清白就要給人玷污了。

“干什么呢！”她呵斥了一聲。

二男子沒想到有人能過來，皆是一愣。其中一個顯然膽子有些小，直接被嚇得收了手。

有一個膽子稍大些，發(fā)覺來人是個漂亮姑娘，便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嘿，我道是誰，原來是個人間尤物啊。怎么，你可是寂寞難耐，也想讓哥哥們陪陪你啊？”他咧開嘴巴笑了笑，露出了黑黃的牙齒。

驚蟄立在當(dāng)處一動不動，巷口的明亮在她周身暈了一層光，看上去有那么幾分神圣。

看她不說話，還以為此女也是懼怕了，膽小的那位不再慌張，聳了聳肩膀，往前走了幾步：“好得緊啊。兩個姑娘，咱兄弟可以一起享用了?！?/p>

他探出手去，欲要拉扯驚蟄，卻是被驚蟄反手按住了手腕。

他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啊呀，沒想到你還這般主動。哈哈哈哈，我喜歡，我喜歡?！?/p>

驚蟄唇角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想玩是嗎？”

“是啊……”

“好啊，那我便陪你們玩玩?！?/p>

話音未落，驚蟄扣住男人脈門，玉臂陡然翻轉(zhuǎn)，那男人的胳膊便如風(fēng)中稻草一樣，晃悠了起來。

一滴血都沒有，她只是把他手臂從肩關(guān)節(jié)上卸下來了而已。

“哇啊啊??！”男子吃痛，發(fā)出殺豬般得慘叫聲。他右手匆忙忙往左臂上去抓，一抓之下痛感更盛，疼得他近乎要暈死過去。

里頭的那男子一看，才知來了個厲害的人物。此時，他已無玩心，急道：“好大的膽子！”

驚蟄瞇眼，道：“好說，我膽子也就一般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