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難得啊，老人在這兒兩三年了，第一次有個小學(xué)生愿意去那兒陪他看書。"一處山頭的一處草齋，莊羽看著那夕陽下的一老一少，有些感慨。

"現(xiàn)在學(xué)生太浮躁，竟都忘了這啟院最為珍貴的，便是里頭的萬萬卷藏書。"立在莊羽后面的二先生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他們太浮躁。"

"現(xiàn)在還肯靜下心來去看書的，只能說他……有點傻。"莊羽看著草原上憨憨的少年，神情有些古怪，"還有，草齋那邊除了這小子好像還少了個人，熊族的一個少年，你有空留意下。"

……

一幕幕場景拼湊成了整個春天。

時間繼續(xù)流逝，陽春三月慢慢過去。

林十二一排一排地看著劍經(jīng)，不顧窗外風(fēng)雨，不顧草齋處的流言，不顧時光飛逝。

也許真的是智商的問題，林十二讀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每每讀完一排總要回頭復(fù)看一遍，喃喃念著："書就這么點，讀太快了，將來讀完了又拿什么來看。"

說得柯老白一臉的無語，媽的，沒書了自有高人再寫，時光寶貴我怎地找了個這么蠢的孩子。

"老白，火候到了嗎？"林十二每天都要憨憨地看向老人，眨了眨眼睛問道。

柯老白總是不耐煩地擺擺手，"沒呢沒呢，這么急干嘛，好好看。"

"你說，我學(xué)劍要注意什么呢？"

柯老白想了想，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注意什么。"

林十二長嗯了一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柯老白心中狂喜，這么句蘊含了劍中至強大道的句子，這么快就領(lǐng)悟了，心頭正激動難平。

"——聽不懂。"

柯老白險因吐血過多身亡。

七十七排劍經(jīng)，終是看完了。

林十二看著那自己看過的劍經(jīng)，感覺有些失真，這么多書，我竟然看完了？

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第七十七排的最后一本書放好，看向了那一臉欣慰的柯老白，想了想，"老白，你說，要不要，再看一遍？"

柯老白一臉驚愕，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恨鐵不成鋼地拎起林十二罵道，"媽的，看個屁，這些簡單劍經(jīng)也就是讓你對劍招有些基本認(rèn)識，鋪平些之后的路。真正的書在樓上，日后你自有機……"

砰。

藏書肆的門一下子被踹開，打斷了柯老白的話，柯老白一臉不爽的看向了門口。

還沒看見人，只聽見一道憨憨的，帶滿了怒氣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出來！把十二抓走的老變態(tài)，是不是在這兒？"

只見一個矮矮胖胖的胖墩蹦了進來，一腔話說得倒是爺們氣十足，但一進門就瞧見柯老白兇惡的臉，頓時慫了下去。

他咽了咽唾沫，忍下逃跑的沖動，打了打發(fā)抖的胖腿，話鋒一轉(zhuǎn)，弱弱的說，"……那個，林十二在這兒嗎……"

"二百——啊呸，二十五？"被拎著的林十二正好被書擋著了，辨清了胖墩的聲音，從書架后探出頭來，看向了那胖墩，正是熊二十五。

柯老白挑了挑眉，把林十二放下，慢慢地走到了熊二十五的面前，一臉不爽的問道，"死胖子，剛才叫我啥呢？"

熊二十五看著柯老白又是挑眉又是不爽，感覺有點滑稽，但感覺這場合不適合大笑，于是憋笑憋得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沒，沒什么。"

柯老白看著熊二十五又是緊張又是忍不住笑有些不解，"小胖子，這啥表情我怎么看不懂?。?

"我，我知道！老白，他是笑你剛才不爽加挑眉，看起來有點二。就是這笑有點欠打……"林十二憨憨地笑道，沖熊二十五點了點頭，快速搶道。

"噗哈哈哈，老白？不是我家那條老狗的名字嘛，比老變態(tài)好不到哪兒去啊哈哈……"熊二十五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聲大笑出口，全然沒有注意噴了柯老白一臉的唾液……

兩人哈哈大笑著，柯老白暗暗握緊了拳頭，一股怒氣從鼻孔不斷地噴出。

砰，砰！

兩道巨響過后，林十二和熊二十五臉上笑意全無，一同齜牙咧嘴起來，抱著已經(jīng)頂了個包子的頭痛苦不已。

柯老白擦去一臉的唾液，嘴角朝上把額前的幾縷頭發(fā)吹得一飄一飄的。

劇痛過后，林十二看柯老白沒注意，低聲問道，"二百五，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

熊二十五聽著自己的新稱謂一臉無語。

"我，我，我走來的唄，你不知道，我都找了好久了，我風(fēng)餐露宿，別提有多慘了，你還叫我二百五……"熊二十五看著林十二一臉委屈。

"我覺得這樣叫比二十五順口多了。"林十二撓撓頭說道。

"……"

“我跟你說啊……”

“喂喂喂，叫你們罰站不是叫你們聊天！”柯老白正看著書，被吵得一臉不爽，狠厲地瞪了過去。

兩人面色頓凜，低頭看向了地板。

夜幕將臨，柯老白看了看天色，"兩個小家伙，跟我一塊抓野兔去。"

"我……"林十二想起了那兔子血粼粼的場面，張口欲言。

"嗯--？"

林十二的話被柯老白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知情的熊二十五想起了兔肉串燒，舔了舔嘴唇，興沖沖地就朝著門外跑去，"走走走！"

林十二眉目掠過一絲不忍，捏了捏眉心暗自搖頭。

柯老白倒是顯得十分興奮，他嘿嘿笑了幾聲，回頭再看了看林十二，露出一口白牙。

毫無意外的，那小胖墩被柯老白通天的手法震住之后，成功完成了第一次的"殺生"

翌日清晨。

林十二和昨晚差點沒嚇傻的小胖墩擠在書堆里凌亂地睡著，陽光透過窗口，大片大片地鋪進一排一排的書架上。

柯老白早早地起了床，整整衣冠，看著那桌上林十二的古劍沉默不語。

"先生，好久不見啊。"柯老白看著那古劍，像是看見了那過去的故人，嘆了口氣，搖頭道。

柯老白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外頭正在冉冉而起的太陽，望向睡得跟兩頭死豬一樣的林十二和熊二十五，重重地咳嗽了一陣。

兩人在睡夢中頓時被驚醒，從亂糟糟的書堆中掙扎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出聲的柯老白。

"老白，哈——干嘛呢，這大清早的。"林十二打了個哈欠，看著柯老白昏昏欲睡。

"還有兩炷香的時間，就要上課了。"柯老白拿著古劍，走向了林十二。

"??？上課？"林十二任由柯老白把古劍背在自己身上，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解。

柯老白敲了下林十二的腦袋，"廢話，不然你個小兔崽子打算在老子這躲著，逃一輩子的課??？再不放你回去，估計那小邋遢要急眼了。"

林十二看了看外頭，只見一大排的齋堂佇立在地平線上，迎著剛升起的晨日。

“去吧?！笨吕习滓话驼婆脑谛芏迥X瓜上，讓他清醒起來。

兩個人頂著一頭還沒睡醒的雞窩頭發(fā)走出了藏書肆，林十二回頭看向了肆內(nèi)的柯老白。

柯老白正沐浴在陽光中認(rèn)真地看著手中的古卷。

林十二看著他恭恭敬敬地彎下腰鞠了一躬，就好像之前在劍跡中拜二先生一樣。

柯老白擺了擺手，融化在陽光中，一時之間光芒耀眼，恍如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