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瑤沒想到她不過十六，心境便已經(jīng)如此通透，這倒是前世的自己比不了的，那時候的自己若是有她幾分心境，看的清軒轅烈的真面目，大抵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場。

她輕聲嘆了聲氣，看著有些黯然神傷的柳如是，忽而心上一計，頓時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若是你真不愿嫁給五殿下，我倒是有一個法子?！?/p>

柳如是原本還有些黯沉的眼神瞬間一亮，目光直直的看著凌初瑤道：“真的嗎？你真的有辦法？”

凌初瑤點了點頭，隨即便正色道：“不過這個法子有點難為，你若真的不愿，我才告訴你?！?/p>

柳如是點點頭，堅定的道：“好初瑤，你快說吧?！?/p>

凌初瑤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見柳如是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十分可憐的樣子，不由的露齒一笑：“好啦，我告訴你，其實這件事說來也簡單。既然皇后有心要將你納為五殿下的側(cè)妃，那么若是你失去了那個資格，自然便不會再將你列入考慮范圍之內(nèi)啦?！?/p>

柳如是點點頭，可還是懵懵懂懂，只好等著凌初瑤繼續(xù)說下去：“皇家向來忌諱不吉，更何況是皇子的婚事，若是你這個時候忽然臥病在床，那么皇后還會將你從病榻上拖下來跟五殿下成婚嗎？”

柳如是將她的話仔細一想，頓時笑出聲來：“這法子好！”

凌初瑤莞爾：“不過這法子苦的是你，你估計要好久閉門不出了，不然的話也是不起什么作用的?！?/p>

柳如是不在意的笑笑：“這沒關(guān)系，我本就不愛在那些千金小姐的聚會上露面，這點小事，還憋不到我的?！?/p>

凌初瑤見她如此樂觀開朗，也被她陽光的情緒感染了幾分，兩人就著湖中美景，三分談笑，三分玩樂，時間倒是不知不覺便消磨掉了。

凌初瑤回到府中后，不消幾日，便傳來柳家千金沾染惡疾，一病不起的噩耗，她看著手中柳如是捎來的信函，不由的失笑……

京中關(guān)于柳家千金的謠言越傳越盛，到最后就連凌初瑤都快要有幾分相信了，若不是她與柳如是的信函從未間斷，她幾乎就要以為柳如是當(dāng)真已經(jīng)病入膏肓，藥石無靈了。

不過謠言如此盛行，不見絲毫衰敗，凌初瑤轉(zhuǎn)念一想，不由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柳如是雖然年幼喪母，卻到底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父親，那些個流言蜚語，大抵多是柳將軍放任出去的。

她低頭看了眼剛剛煮好的新茶，腳步輕快的朝著凌正禮的書房而去，剛經(jīng)過轉(zhuǎn)角，猛地一股力道撞上來，凌初瑤腳步凌亂，眼見著就要往后倒去，忽而前方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是將她快要灑了的茶穩(wěn)穩(wěn)的托著。

凌初瑤站定后定了定神，這才抬起頭來，卻在視線撞進那人眼睛里的一瞬間呆愣在原地。

耳畔忽而傳來一聲輕笑，她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就這么盯著人家出神，不由得退了一小步，低垂著頭道：“見過五殿下?！?/p>

與凌初瑤正面相撞之人正是軒轅烈，他本是隨處走走，剛走到轉(zhuǎn)角，便忽覺一股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隨之便是一個嬌軟的身子撞進他懷里，他下意識的伸手，這才免了嬌人摔倒。

軒轅烈輕笑了聲：“你是初瑤吧？早便聞得凌丞相的千金相貌精致，不落凡塵，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凌初瑤眉頭輕皺，正欲說些什么，便聞得一聲輕喚，她抬眸望去，見父親正站在軒轅烈身后，表情復(fù)雜的看著自己，凌初瑤心中微沉，跟父親見了禮，將手中的茶交予小廝后，便匆匆告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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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正禮踏進屋內(nèi)時，凌初瑤正手捧著一本閑書，懶懶的躺在窗前的躺椅上，視線落在窗外，不知是在看書還是在發(fā)呆。

凌正禮輕咳了聲，見凌初瑤望了過來，才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凌初瑤將手中的書隨意的丟在案上，隨即走到凌正禮身側(cè)坐下：“父親這是剛送五殿下出府嗎？”

凌正禮眉宇間還夾帶著疲倦，聞言點了點頭。

凌初瑤卻眼神微瞇，有些疑惑的問道：“父親何時與五殿下有往來的？我不曾見過父親與他有過來往?！?/p>

凌正禮聞言望了一眼她，見她眼中并不似那些看到軒轅烈而心潮萌動的女子，眼神微微柔和了下來，慢慢的開口道：“并不是為父找上五殿下，而是五殿下尋上了為父。哎，這朝堂之上看似一派和氣，實際上早已經(jīng)暗潮洶涌，不只是這些皇子，就連高位在上的那一位，估計心中也有一番計量。“

凌初瑤看著父親發(fā)白的雙鬢，忽而發(fā)覺父親已然漸漸年邁，或許…

“父親不若辭官返鄉(xiāng)？“她剛有這個想法，便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凌正禮似乎并沒意料到她會如此說，神情有一瞬間的愣怔，凌初瑤索性攤開了說：“父親擔(dān)任宰相多年，多多少少也理解了幾分高處不勝寒的道理，站在眾人艷羨的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父親這個位置，父親雖然勤勤懇懇，公正清廉，在朝堂之上威望甚高，可到底當(dāng)今圣上又有幾分信任父親呢？皇恩薄涼，父親真的那般放心嗎？“

凌正禮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顯然不敢相信方才那番剖析利弊的話語是從她的口中而出，他強自定了定心神，將凌初瑤所言細細想了想，發(fā)覺竟處處都戳中重點。

他半是欣慰半是灑脫的摸了摸自家女兒的頭，目光溫和的說道：“看來我們家初瑤長大了，懂得為父親思考和擔(dān)憂了。既然如此，父親便聽你一回，像陛下上奏辭官返鄉(xiāng)，你母親念叨了很久想要回去看看，卻因為父親一直待在京城中，想來她得知了這個消息，會很高興的?！?/p>

凌初瑤笑著點了點頭，心中一塊大石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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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悄然流淌，距離父親上奏請辭的時間已過了很久，宮里卻從未傳出消息，凌初瑤隱隱覺得父親此次辭官不會容易，她正心煩意亂著，忽而收到衛(wèi)靖寒的信函，信中點點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手將信函放置燭中燃燒，等信函燒至灰燼時才起身踏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