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怎么開始關(guān)心他了!愛死不死!
我拉著箱子走出火車站,突然想起來我媽交代的事情。
便掏出手機(jī)撥通了號碼。
手機(jī)是高三放假后我爸給我買的。價(jià)格很實(shí)惠。功勞很簡單。而且里面只存上了我爸的手機(jī)號。我媽沒有手機(jī),但找到我爸,就能找到我媽。
“喂?”
轟轟。聲音很大又很吵。
“是鳳凰嗎?你稍等等?!?/p>
過了一會。聲音漸漸輕了許多。大概是離噪音遠(yuǎn)了吧。
“爸你在干嘛呢?”
“哦,沒什么。你這么快就到學(xué)校了嗎?”
我看著火車站外人流涌動,像是一條流動的河。
“沒呢。我剛下火車?!?/p>
“那你抓緊時間去學(xué)校啊。別再外面耽擱?!?/p>
“知道啦?!?/p>
對了,我媽呢?我問。
我還沒說完呢。我媽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一路上沒出什么事吧?”
我想起那個李布衣,如果這件事不算的話就沒事了?!皨?,看你問的,什么事都沒有!”
不過我媽對我還真是放心得下。以前我對火車陌生的就像鐵蛋對哈佛的認(rèn)知一樣。我是和林黛玉去賈府一樣,話不敢多說,事不敢多做,怕出錯丟了人?,F(xiàn)在看來,依葫蘆畫瓢還是有用的。
“那就好,那就好?!?/p>
我媽聲音突然低了低,“鐵蛋也在這,你要不要跟他說句話?!?/p>
一個大寫的尷尬又降在我頭上。我感到好暈。
我連忙一句“我要去學(xué)校了”終結(jié)了此次對話。
“哎,這妮子,還沒說完就掛了?!?/p>
我爸在旁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贊同我媽對我的“批評”。
“走吧。樹該伐完了?!?/p>
在我們農(nóng)村,有這么一批人,他們靠伐木為生。買主找到他們,他們負(fù)責(zé)幫你伐了,并且直接付給你現(xiàn)金。今天一大早,我爸便找了這么一個人。他姓邱。人長得黝黑壯實(shí)。大家都喊他老邱。
我爸走過去,看著伐木工人嘿咻嘿咻的工作。一言不發(fā)。
老邱站在我爸旁邊,低聲說,老哥,這樹種在家里可不吉利。
我媽心里撲通一下,她插了一句嘴,為啥?
老邱一副文化人似的吸了一口煙,然后吐出來。慢悠悠得說,“你想啊,家是一個口吧,你在家種樹,那不就相當(dāng)于口里加了個木——成了個困字嗎?”
我媽“哦”了一聲。心情忐忑,我爸同樣是這樣。他說的話,和前段日子三奶奶說得一模一樣。但表面上我媽的神情是——看不出來她是不明白呢還是明白。她緊接著說,怪不得我最近老犯困。
老邱笑了學(xué)。想了想,再沒說什么。
伐木的聲音很大,周圍鄰居也過來湊熱鬧。而村子是因?yàn)橄胍獛蛡€忙所以趕了過來。來到這里一看,啥忙也幫不上。本來想給我爸讓根煙,我爸卻不抽煙。只好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里。
此時終于到了他大展神威的時候了,村子說,“老邱,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nèi)宕髮W(xué)生總共有兩個,這家就出了一對。這那還能是個困字?”
眾人也議論紛紛。
是啊,是啊。鳳凰不僅長得俊,還有學(xué)問。
人家他爹也是。
一家子大學(xué)生啊。
……
老邱拍拍額頭,致歉。“你看看我,走到哪都改不了瞎說話的毛病”,還作勢扇了一下自己的嘴。
“哎喲,一句話的話,有啥,你瞧我,不就拖了一家的后腿。我們家就我不是大學(xué)生。哈哈?!?/p>
眾人也跟著樂了起來。但我家伐木的理由他們始終沒問。
我媽是很會緩和氣氛。說到底也是在這個村從小到大的緣故。我爸雖然在我家笑呵呵的,但完全是把真心給了我和我媽,外人面前的笑呵呵頂多是客氣。我媽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把這個“困”字翻篇了。
而這一切,我絲毫不知。更想不到為什么爸媽要瞞著我。
花了幾個小時。這顆大樹終于從我家消失不見。梧桐樹綁在三輪車上。老邱付了現(xiàn)金也走了。
家里似乎變得空蕩蕩的,梧桐樹只剩下了個樹樁。
三輪車上的老邱直犯嘀咕,十九年這樹就能長成這樣?看起來都有上百年了。這家子,有點(diǎn)邪門啊。
書友評價(jià)
讀了冬至的小說《我和牌位結(jié)了婚》,讓我很是渴望一段這樣的愛情:一個人的笑印在倆人的眼眸,一份淚由兩顆心來體味。如果今生的緣由前生定,我愿用一切來換一份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