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21年7月1日，中國**建黨一百周年紀(jì)念日，峙壁山龍蟠鎮(zhèn)小學(xué)請來了原八路軍峙壁山游擊縱隊?wèi)?zhàn)士，百歲老人根子爺爺給師生們講革命傳統(tǒng)故事。

根子爺爺與黨同齡，是八路軍峙壁山游擊縱隊，也是前峙壁山野狼堡自衛(wèi)隊僅存的一名老兵。

當(dāng)白發(fā)蒼蒼，長髯飄飄的根子爺爺在校長的陪同下，步入古樸的學(xué)校大門時，師生們起立，以莊嚴(yán)﹑肅然﹑崇拜﹑敬仰的目光，向這位傳奇般的英雄老人行注目禮！

根子爺爺拄著雕刻著虎頭的黃花梨拐杖，步履蹣跚，但腰板如鋼條般筆挺，不需人攙扶。

在全校師生的注目下，根子爺爺沒有直接走上前面的講臺，而是顫顫巍巍的沿著學(xué)校長廊走去。他摸摸因歷史久遠(yuǎn)而暗淡﹑縫裂的粗壯長廊木柱；眼眶潮濕的**經(jīng)歷歲月的洗刷，飽經(jīng)滄桑的用峙壁山巖石砌成的墻壁，佇立在那里久久不愿移步。

“冬菊姐﹑大哥哥，你們看到了嗎……”根子爺爺仰天長吟，淚水盈面。

校長上前輕輕的攙扶住根子爺爺。

“冬菊姐﹑大哥哥，你們的心血在繼續(xù)！你們的愿望在實現(xiàn)……”根子爺爺抽泣著說不下去。

“孩子們﹑同學(xué)們！你們今天寧靜﹑幸福的生活和自由自在的在學(xué)校里快樂的學(xué)習(xí)，來之不易??！這座古樸的學(xué)校，是歷史的見證，是峙壁山人抗擊日本侵略者，抵御國民黨反動派進(jìn)攻的見證！”根子爺爺站在講臺前，拄著虎頭拐杖動情的說。

“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被土匪抓上山做人票，爹和娘都慘死在土匪手里！我第一次踏進(jìn)龍蟠鎮(zhèn)的時候，這里還是土匪老巢，當(dāng)時鎮(zhèn)子里十戶九空，十鋪九關(guān)，一片的凄涼。鎮(zhèn)子周圍的茅草比人還高，一眼望不到頭！野狼山上的狼群多的嚇人，連獵戶都不敢靠近！”根子爺爺雙手握著虎頭拐杖，不停的敲擊著地面說。

站在一旁的校長感慨的插話道：“同學(xué)們看看今天，在**的英明領(lǐng)導(dǎo)下，峙壁山里牛羊成群，馬兒奔放；萬頃良田，稻花飄香；湖水碧綠，魚兒肥壯；家家富裕，人人歡暢！”

根子爺爺連連說：“校長說的好！說的好??！這些都是革命前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來之不易！來之不易啊！”

校長恭敬的說：“下面，就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革命老前輩，根子爺爺給我們講峙壁山里發(fā)生的革命故事！”

學(xué)校里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

“根子爺爺，請您老坐下，慢慢的給我們講！”校長伸出手，恭請道。

根子爺爺好像沒有聽到校長的話，目光仰望天空，凝重的喃喃自語：

生死與共乃戰(zhàn)友，舍身為義真豪杰！

血脈相連親兄弟，拋頭灑血見真情！

……

第一卷，野狼堡

第一章，北伐烽火

1927年，美麗的杭州灣畔，血染殘陽，鳳卷硝煙，炮聲雷鳴，彈雨梭織，殺聲震天，兵勇如潮……

在杭州灣灘涂與西水河之間平行的不到三里地寬的狹窄通道內(nèi)，直系軍閥孟昭月部構(gòu)筑的碉堡群星羅棋布，修挖的塹壕叢橫交錯，重機槍﹑輕機槍﹑步槍毫無死角的交叉射擊，把進(jìn)攻的先鋒營五個連，六百多人壓在狹窄的通道口，無法前進(jìn)一步。

師部直屬炮兵營，十二門小山炮對著碉堡群和敵人的塹壕進(jìn)行了猛烈的轟擊。

連續(xù)二十分鐘的密集炮擊后，身材魁梧，一臉絡(luò)腮胡的先鋒營王營長大喊：“吹沖鋒號！”

嘹亮的軍號響起。

王營長縱身跳起，揮舞著手里的盒子炮，大吼一聲：“弟兄們，沖??！

先鋒營發(fā)起了沖鋒——五個連的士兵依梯次從蟄伏的各處躍起，端著槍嚎叫著沖向敵人的陣地。

二十分鐘的猛烈炮擊，把敵人的塹壕炸的支離破碎，敵人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塹壕里，但仍有殘存的敵人用輕機槍、步槍對著沖鋒的人群射擊。勇士們勢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勢連續(xù)攻克敵人幾道塹壕，迅速向通道的縱深推進(jìn)。

敵人的碉堡群開火了，縱橫交叉的密集火力驟然把進(jìn)攻的隊伍壓制住，無法推進(jìn)一步。

師山炮營這次的炮擊達(dá)四十分鐘，鋪天蓋地的炮彈在敵人碉堡群里爆炸，騰起的硝煙和土塵，遮天蔽日。

炮聲一停，先鋒營王營長就命令吹響了沖鋒號。

士兵們從占領(lǐng)的敵人塹壕里躍出，吼叫著沖向敵人的碉堡群。

先鋒營一連依梯次沖在最前面。

一連長身先士卒，揮舞著駁殼槍獅吼著往前沖。

戰(zhàn)場上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土塵和嗆人的火藥味。

突然，從塵煙中射出了密集的子彈，重機槍﹑輕機槍聲大作，沖在前面的一連長首先中彈。

中了槍的一連長，揮舞著駁殼槍晃晃悠悠的往前沖了六七步，終于不支倒下了。倒地后，他仍然努力的抬起上半身，用單手肘支撐著身子，揮舞著駁殼槍喊：“同志們，為了中華大統(tǒng)，為了打倒軍閥，為了革命，沖?。　?/p>

士兵們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勇猛的往前沖去。

“一連長！一連長！”先鋒營王營長跑上來，跪倒在一連長的面前，抱著他喊叫著?！熬茸o(hù)員！救護(hù)員！”

這時，戰(zhàn)場上硝煙﹑塵煙逐步散去，那些堅固的碉堡群在炮火的猛烈轟擊下，仍然完好無損的聳立在那里，一個個黑呲呲的如吃人魔鬼，吐著血紅的舌頭。

沖在前面的一連，在敵人碉堡群里輕﹑重機槍的猛烈掃射下，被密集的子彈打的搖搖晃晃，就像被鐮刀割掉的麥穗一樣成片的訇然倒下。

很多人被重機槍子彈直接打中了頭部，腦顱炸開，鮮紅的漿液在硝煙中噴放。胸部中槍的勇士，瞬間鮮血染紅了衣襟，一個個在硝煙中悲壯的閉上了眼睛。那些腹部中槍﹑肢體中槍的士兵們，在硝煙中倒地曲卷，痛苦的**。

跟在一連后面的二連，也接連有人中槍。

二連長戚傳功看到敵人射出的密集子彈，就像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火網(wǎng)攔在前面，心中大驚。再看敵人的碉堡群根本沒有被摧毀，即刻揮動著手臂大喊：“趴下！趴下！”

緊跟在二連后面的三連長丁闡明，聽到戚傳功的喊叫，也揮動著手臂喊：“臥倒！臥倒！”

二連﹑三連的士兵全部臥倒在地。

等擔(dān)架隊把一連長抬走，先鋒營王營長紅著眼喊：“弟兄們，沖??！”

沖鋒的隊伍變得稀稀拉拉，王營長回頭一看，二連﹑三連的士兵全都趴倒在地上，氣的他揮舞著駁殼槍大罵到：“都他娘的給老子起來！沖鋒！沖鋒！”

王營長舉槍向著天空連開幾槍，怒發(fā)沖冠的喊道：“再他娘的不起來沖鋒，老子就要開槍斃人了！”

二連﹑三連的士兵，看見他們的連長沒有發(fā)話，仍然倒臥著沒有動。

王營長火了，大罵道：“二連長﹑三連長，你們他娘的在干什么？趴在哪里裝死狗??？都給老子起來，指揮你們的隊伍沖鋒！”

“營長，敵人的火力太猛，同志們傷亡太大，不能再沖鋒了！”戚傳功趴在地上大聲喊。

“你他娘的敢違抗命令！信不信老子一槍嘣了你？”王營長用槍指著戚傳功吼。

這時，敵人碉堡里的重機槍對著這邊射來，在王營長前面的十幾個一連士兵，瞬間中彈倒下。

戚傳功一看形勢危急，爬起來像山豹一樣猛沖上去，一下子把王營長撲倒在地。

跟在王營長身邊的通訊員﹑司號員被重機槍子彈打中，一個頭部中槍，半個腦瓜被重機槍子彈打爆了；一個胸部連中三槍，連聲都沒吭就倒在了地上。

“營長，不能再這么打了，弟兄們傷亡太大了！”戚傳功按住王營長喊。

“你他娘的松開老子！膽小鬼！怕死鬼！老子要一槍嘣了你！”王營長趴在地上拼命的掙扎著喊。

戚傳功二十六七歲，高個頭，面色黝黑，一身強健的肌肉，穿在身上的軍裝仿佛包裹不住他的身體一般，使肌肉凸顯出來。一看就是一個練家。他是戚繼光的嫡傳后人，一身祖?zhèn)鞯暮霉Ψ颉４藭r，他把身材魁梧的絡(luò)腮胡子王營長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營長，你罵我戚傳功什么都可以，就是槍斃我都行，但這仗真的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你看一連已經(jīng)傷亡過半，再這么打下去，咱們?nèi)珷I就全擱在這了！”

“膽小鬼！怕死鬼！老子從廣東打到這，哪一仗不是硬拼﹑硬沖打下來的？”

“營長，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咱們以前遇到的碉堡都是用糯米漿砌成的，小山炮一轟，就全炸掉了?？赡憧催@些碉堡，小山炮轟了那么長時間，仍然紋絲不動，完好無損，火力一點沒減！弟兄們就這么硬往上沖，那不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嗎？這是把弟兄們送上人家的砧板，隨意讓人剁砍啊！”戚傳功急切的勸道。

王營長獅吼著：“懦夫，懦夫！要革命就會有犧牲，怕死就別參加國民革命軍！”

“營長，我知道你是北伐英雄，打仗從不含糊！可打仗不能光靠勇猛﹑死拼，要善戰(zhàn)﹑奇戰(zhàn)﹑巧戰(zhàn)！同志們的命是革命的本錢，不能隨便的糟蹋?。俊逼輦鞴π奶鄣恼f。

“好你個戚傳功，你敢動搖軍心，違抗軍令，老子現(xiàn)在就斃了你！你松開我！”王營長趴在戚傳功身下拼命的掙扎。

三連長丁闡明和戚傳功是黃埔軍校的同學(xué)，他個子不高，身材消瘦，但很精煉。因為他是廣東人，臉上的顴骨特別突出，眼睛凹陷，所以黃埔同學(xué)都昵稱他丁**。他匍匐爬上來說：“營長，老戚說的沒錯，咱們要馬上撤兵！”

“丁闡明，你小子一路打過來都英勇頑強，從不怕死，老子敬佩你！今天是怎么了？狗熊了？快起來，帶著你的隊伍給老子沖鋒！”王營長拼命的抬頭喊。

丁闡明趴在那里嬉笑著說：“營長，老戚說的有道理，你聽他的沒錯，干嘛那么固執(zhí)？”

“你——好你個小兔崽子，你也敢戲弄老子？小心老子連你一塊斃了！”王營長怒不可遏?！捌輦鞴?，你不但自己貪生怕死，還鼓動兄弟連隊一起違抗命令！今天就是老子殺不了你，軍法處也不會放過你！”

王營長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氣的嗷嗷大叫：”放開老子！放開老子！反了！反了！你們想造反?。俊?/p>

四連沖上來了，他們看到前面的隊伍全部倒下了，以為都犧牲了，個個眼睛都紅了。

四連長揮舞著駁殼槍沖在前面，憤怒的高喊著：“同志們，為犧牲的戰(zhàn)友報仇！沖啊！”

“沖?。　笔勘鴤儼l(fā)瘋似地嚎叫著，端著槍往前沖。

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趴在地上的王營長看到?jīng)_鋒的士兵大批大批的中彈，就如秋風(fēng)中的落葉一般飄然倒下，紅著眼﹑咬著牙，揮舞著拳頭使勁的砸地。

“趴下！趴下！停止進(jìn)攻！”戚傳功聲嘶力竭的喊，但沒有人聽他的話。

忽然，四連長被子彈接連打中，高舉著駁殼槍慢慢的倒下去。

“大勇！”先鋒營長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般甩開了戚傳功，從地上爬起來拼命的向著四連長奔去。

戚傳功從地上爬起，撿起司號員的軍號，想都沒想，就吹響了撤退的命令。

隊伍抬起傷亡的戰(zhàn)友，向著后面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