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蟑螂后前男友沒了
嚴(yán)舒這輩子,有三次對不起我。
第一次是他護著的女孩兒,把錢一張張扔地上,讓我去撿。
第二次是我需要他的時候,他為了白月光,陪別人喝了一夜的酒。
第三次,是我想和他重新開始時。
他死了。
01
我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正摸黑在冰箱里翻吃的。
沒有開燈,出租屋里漆黑一片。
冰箱開著,閃著藍(lán)瑩瑩的光,像極了鬼片現(xiàn)場。
我抱著一袋酸奶、一盒沒吃完的南瓜巴斯克,打著呵欠往臥室走。
就聽見一個聲音從沙發(fā)傳來:「聞枝枝,聞枝枝?!?/p>
我腳步停了。
寒意從頭發(fā)絲蔓延到腳后跟。
我特么…一個人住啊。
那個聲音很焦急:「你開燈,你先開燈!」
我開了燈。
沙發(fā)上空無一物。
不對,似乎有一個小黑點在蠕動。
一只拇指大的蟑螂,正直起身子面對著我。
它的觸須一抖一抖的,好像很激動:「是我!嚴(yán)舒!」
我掐了掐胳膊。疼。
我扔下心愛的巴斯克,噌一下跳開,手握殺蟲劑,重新回到客廳。
小蟑螂還在,它好像很憂傷,身子趴了下去,觸須也不再抖動。
「真的是我??!枝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醒來就變成了…」
殺蟲劑噴灑在空中的聲音,好似仙樂。
我看著那只蟑螂在噴霧中逐漸扭曲,最后一動不動。
嚴(yán)舒是吧。前男友罷了。
愛過,但不多。
02
回到臥室時,我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畢竟我和嚴(yán)舒已經(jīng)分手兩年了。
且分得相當(dāng)難看——
嚴(yán)舒喜歡了別人,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在我生日這天,回復(fù)我發(fā)給嚴(yán)舒的微信。
「嫂子,嚴(yán)總在忙,晚點回你。」
「他在干嘛?」
對方沉默了下,好似不是故意想告訴我:「我燙傷了,嚴(yán)總在給我涂藥呢?!?/p>
她拍了張照片給我——一雙光潔白嫩的腳丫。
我止不住惡心,反手將聊天記錄發(fā)到我和他都在的同事群:
「諸位,這是你們的公司文化?」
基于此,就算他變成了蟑螂,也不至于翻山越嶺半夜來找我。
雖然……剛開始時,我和他,的確也轟轟烈烈戀愛過。
大一下那年,我去食堂打飯,他攔住我:「聞枝枝,你想掙錢嗎?!?/p>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海報:「你看看,海大第三屆詩詞大賽。」
「然后呢?!?/p>
「咱班蔣倩也要參加,但缺一個隊友,你能陪她組隊的話,我給你一千塊錢?!?/p>
「就這樣?」
他臉紅了:「不,不是。拿獎倩倩自己就行,你在旁邊當(dāng)背景,問到的都得答不出來。」
他小心翼翼看著我,好像生怕我一巴掌給他掄死。
「你說這話,被人打過嗎?!?/p>
「還沒有…但是也沒人答應(yīng)?!?/p>
「沒答應(yīng)就對了。」
我斜眼看他:「都是大學(xué)生,還能為了這千八百的,把臉扔地上踩?」
「要我去行,得三千?!?/p>
我伸出三個手指頭。
他愣住了。
繼而狂喜:「行行行行行,三千成交!」
03
我以為既然嚴(yán)舒都這么說了,那蔣倩就算不是在世張愛玲的水平,拿個第一也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
萬萬沒想到,第一關(guān)第五題,她就答不上來。
——詩句「淡掃蛾眉朝至尊」與下面哪一位歷史人物有關(guān)?
我眼看著她手往「王昭君」上點,心跳如雷鼓。
這第一名可還有五千塊錢的獎金呢!
我假裝不經(jīng)意,把她手往下一撥,直直點到了「虢國夫人」上。
「什么國夫人,跟個韓城人似的,聞枝枝你是不是故……」
她急得上手來掐我,就聽主持人說:「恭喜蔣倩隊順利答完第一關(guān)所有題目?!?/p>
她把手又放了回去,一挑眉:「還有點實力哈。」
我點頭哈腰:「不及您、不及您?!?/p>
離下一場開始,只有十分鐘休息時間。
我心疼得緊,我想要錢。
我偷偷摸摸給金主爸爸發(fā)短信:「班長,第一相當(dāng)危險,您看是否調(diào)整作戰(zhàn)計劃?」
他在場下當(dāng)觀眾,大屏幕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過了老半天,回過來四個字:「隨機應(yīng)變?!?/p>
好嘞您!
于是下一場開始,我一路猛沖到了最后。
最后一關(guān)是飛花令。
我一挑三打完場上所有隊伍。
全場起身鼓掌。
我想著即將到手的一等獎獎金,笑得香甜如蜜。
一回頭,蔣倩臉色鐵青。
04
那天嚴(yán)舒付錢給我的時候,起碼嘆了五口氣。
我安慰他:「要不去南門吃個小火鍋,我請客?!?/p>
他皺眉看我半天:「好?!?/p>
隔著一桌煙霧繚繞,我瘋狂給嚴(yán)舒夾菜:「班長您多吃點,下次還有這種好事,隨時找我?!?/p>
快吃完時,嚴(yán)舒問我:「聞枝枝,你很缺錢?」
我撈著肉:「我爸沒了,媽躺在醫(yī)院里,每個月1W5的住院費?!?/p>
他頓住。
老半天,又嘆了一口氣。
那之后我和嚴(yán)舒關(guān)系近了一些,蔣倩需要代選修課、代體測的時候,他總找我。
而我和他的第一次爭吵,爆發(fā)在大二剛開學(xué)時。
學(xué)校撥下來一筆獎學(xué)金,班上有三個名額,每人六千塊。
最后敲定下來的待選名單上,有我和蔣倩在內(nèi)的五個人。
五選三,采用的是全班投票的方式。
蔣倩和另一位女生落選。
看到結(jié)果的時候我長舒了一口氣,有了這六千塊,這個月我就可以少接一份兼職。
冬天還沒徹底過去,那一份飯店洗碗的活,讓我長了滿手的凍瘡。
涂凍瘡藥的時候我還在哼歌,想著還能再添件外套,接下去的春天就不用花錢買新衣服了。
結(jié)果第二天,公布出來的最終名單。
蔣倩上了,我被刷了下來。
我要去問輔導(dǎo)員,室友拉住了我:「你別去了,是班長找老師改的?!?/p>
「嚴(yán)舒?」
「聽說昨晚上蔣倩在他宿舍樓下哭了可久,他給導(dǎo)員打了電話,回來就把評分規(guī)則加了一條輔導(dǎo)員評分。」
我秒懂。
因為兼職的原因,我?guī)缀醪粎⑴c班上活動,輔導(dǎo)員一向不太喜歡我。
05
我渾渾噩噩回到宿舍,還是想不通,給嚴(yán)舒打了電話。
他來找我。
我問他:「蔣倩很缺錢嗎?!?/p>
他不解:「哈?」
「你花三千塊就為逗她開心,而她——那五千塊的獎金,她拿了一半,隨手就請宿舍吃飯唱歌花光了?!?/p>
「錢對你們來說,是不是一點也不重要啊?」
「可是嚴(yán)大少爺你知道嗎?!?/p>
「這六千塊,能讓我這個月吃上飽飯,能讓我在凌晨兩點前睡覺,讓我去醫(yī)院時不用被護士罵每次都是最晚交錢的那個!」
我說到一半就嗷嗷哭了起來。
那天的風(fēng)好冷啊,我臉上全是淚,被刮得生疼。
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結(jié)果沒想到,我質(zhì)問嚴(yán)舒的場景被人拍下來,發(fā)給了蔣倩。
當(dāng)晚蔣倩就來宿舍找我。
她手里拿著一沓現(xiàn)金,趾高氣昂:「聞枝枝,你很缺錢?」
我皺著鼻子想笑。
少爺和小姐,問話的方式都一樣。
我點頭:「是很缺,您有事?」
她冷笑著:「不就是錢嘛,這六千塊也就夠我買件衣服的。」
她抽出一張來,拍拍我臉:「賞你了?!?/p>
然后一張接一張,往我身上砸。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有本班的,也有不是本班的。
一片「噓」聲中,我蹲下身,把大紅的鈔票一張張撿起來。
我告訴自己,在溫飽面前,一點點面子不算什么。
06
原本心情還好,想到這些有些難過,洗洗就爬上床睡覺了。
明天周一,得早起,我抱緊我的小被子。
第二天我和客戶吃了晚飯才回家。
吃的火鍋,身上一股子辣味兒,回家我就趕緊脫衣服。
衣服脫到一半,我又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枝枝——聞枝枝?!?/p>
我僵住,頭皮一緊。
不會又是蟑螂吧?我真的不喜歡蟑螂??!
我小心翼翼轉(zhuǎn)過頭。
還好,不是蟑螂。
一只灰色大撲棱蛾子,扒在窗戶上,翅膀一扇一扇。
它還在喊:「我是嚴(yán)舒啊——」
說實話,蛾子我倒不是很反感。
于是我走了過去,還問了它:「你是嚴(yán)舒?」
它翅膀扇得更猛了:「對對對對我是你的舒舒啊?!?/p>
「可是嚴(yán)舒」我捏捏它翅膀,「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它沉默了。
過了十來秒,它問我:「你能不能親親我?!?/p>
……我又想打死它了。
它拼命叫我:「枝枝!公主親了王子——」
「那是童話!」
它飛了起來,直直朝我撲過來。
然后停在了我嘴上。
三秒。
三秒是我對這個蛾子嚴(yán)舒的耐心極限。
三秒后,我揪住它翅膀扔了出去。
它扒在吊燈上,嚶嚶哭起來:「為什么,為什么還沒變回去?!?/p>
我不理它。
它又飛了過來:「枝枝我餓了,我想吃蘋果?!?/p>
我可能是腦子有病了,我竟然真的給它削了一塊蘋果。
它吃完蘋果,心滿意足,又開始絮叨:「枝枝,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在一起的嗎?!?/p>
好問題!我瞇起眼,終于沒忍住,一巴掌給它拍扁了。
「你是不是,自尋死路。」
書友評價
拜讀了小說《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才知道什么是經(jīng)典!作者松聲晚構(gòu)思精巧,主題新穎別致,情感發(fā)展含蓄曲折,主角嚴(yán)舒聞枝枝兩條不同人生軸線平行、交錯并互文。在此,瘋狂為松聲晚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