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跑外賣五年，將交不起學費的女友從大二供到研三畢業(yè)。

后來，她被我養(yǎng)的風光體面，工資上萬。

跨越階級的她告訴我，「我們已經(jīng)不是同一類人了。研究生怎么能做送外賣的女朋友。」

我顫抖著手問她，「你什么意思直接說？」

「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我想做你老婆。」

1，

炎熱的魔都，剛送完七單的我找了個樹蔭處休息，隨便打開微信看看我家的小貓有沒有想我。

「在嗎？」

她今天不太熱情，我想著是不是又缺錢了，于是給她打了兩千塊錢。

「我不收了，我現(xiàn)在不缺錢，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月入過萬?！?/p>

「那真好，研究生的工資就是高啊。」

「嗯。」

她沉默了。

我疑惑問道，「怎么了？今天感覺你好像有點不開心啊?！?/p>

「沒事，就是遇見了一些事情，心情煩悶?！?/p>

「說來給老公聽聽，老公給你出出主意。」

「你現(xiàn)在不是在跑單嗎？和我聊天不會影響你吧？」

我心中泛起一絲甜蜜，總是替我想呢。

「沒事，現(xiàn)在休息一下?！?/p>

「嗯……那我就說了吧，公司的經(jīng)理正在追求我?！?/p>

我手一抖，「他是不是騷擾你了？我去找他理論去?！?/p>

「不了，你根本進不去公司里，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很有錢，在公司德高望重，在魔都有一套豪宅，一輛豪車。他說，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給我一套房。」

我的心如墜冰窟，我突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嗯，我知道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先聽我說，你知道他給我的那套房價值多少錢嗎？可以讓我少奮斗二十年。」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手已經(jīng)開始抖了，五年啊，她的學費、生活費全是我資助的，為什么還是這樣的結(jié)局？

哪怕是塊鐵都捂熱了啊。

「張仁，我很感謝你這五年對我的幫助，感謝你給我出學費、生活費。我算了算，我欠你十八萬，我會還給你的?！?/p>

「你他媽到底什么意思！你他媽的說清楚！」

我恨不得直接沖到她面前讓她把話說清楚。

這是錢的問題嗎？五年！這五年的情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只是為了我的錢嗎？我們之間的羈絆都是錢嗎？

如果是為了錢，那你當時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是圖上我的錢了，而不是在我難過時告訴我你愛我，而不是在我疲憊時為我做好飯，而不是將我大大方方的官宣，帶我去見你的朋友們！

你真的……太會演戲了，為了錢你真的大可不必這么演，害得我入戲太深，愛上了你。

「媽的……」

我趴在電動車頭，擋住自己滿眼的淚。

哭什么哭，真是不爭氣。

「張仁，我是研究生，你是送外賣的，我們已經(jīng)不是一個階級的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直接說吧，我能承受得住?！?/p>

「那我就直說了，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

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句話，但是親耳從她說出來還是扎心。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

「行，錢你別還了，就當是這幾年談戀愛給你的零花錢，我們好聚好散。」

看著這行字，我卻遲遲摁不下發(fā)送鍵。

我真的，不想放棄她。

我真的，還想掙扎一下。

淚眼迷蒙的視野里，她又發(fā)來了一行字。

「所以？你什么時候娶我？我不想做你的女朋友了，我想做你的老婆?！?/p>

？

我睜大了雙眼。

2，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別把我當狗逗？分不分手一句話？」

我平息住從地獄一秒天堂的落差，再次確認真假。

她發(fā)來一張請假條。

「我已經(jīng)請了三天的假，我們回家吧，我?guī)闳ヒ娢腋改?，然后帶上戶口本，我們?nèi)ソY(jié)婚?！?/p>

「真的？」

「騙你是小狗。」

看到這句話，我泄氣般趴在車頭，心有余悸。

「和不和我領證？一句話。」她問。

「我已經(jīng)請好假了?！刮乙幻牖貜汀?/p>

她打來視頻電話，屏幕上是我通紅的眼眶。

看著對面那張熟悉的臉，我眼眶再次酸脹。

「下次你別開這樣的玩笑了，我害怕?！?/p>

哭過后顫抖的聲線，讓她有些吃驚。

「老公，你哭了？」

「我沒哭，眼睛進沙子了。路邊，風大。」

若男一愣，然后也哭了。

「對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給你開這樣的玩笑的?！?/p>

突然，三張臉闖入畫面中。

「大哥別生氣啊，是我們給若男出的主意炸炸你。都是我們的錯?！?/p>

「不是大哥，你咋還不求婚啊。都五年了，再不求婚你等著結(jié)婚證自己長出來嗎？」

「給你們的愛情事業(yè)助推一把，感激我們吧大哥。」

看著她這幫「軍師」，我真是哭笑不得。

「謝謝你們了，有時間請你們吃飯?！?/p>

「行！等你們領了證之后，可一定得請我們吃飯啊哈哈。」

寒暄完，我飛速請假，到若男公司門口接她，坐上飛機去往了她的老家。

破敗的農(nóng)村，矮小的房屋。

看到這幅景象，我難以想象若男曾經(jīng)的生活是怎樣的困苦。

上大學時，她就不富裕，甚至湊不齊學費和生活費。

為了生活，她每周都出去打工。

我和她就是在奶茶店認識的。

那天，她餓壞了，躲在后廚偷偷哭，我發(fā)現(xiàn)后，就拿出了自己生活費的一半給她。

一來二去，我們兩個就在一起了，后來得知她的經(jīng)濟狀況，我就直接把自己的工資給她，讓她交學費。

五年很快就過去了，看著她現(xiàn)在這幅學富五車，體面風光的樣子我心里就一陣得意。

那個男的能像我一樣把老婆養(yǎng)的這么好呢？

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丈母娘怕是很樂意把女人嫁給我。

然而，迎接我們的不是笑臉，而是一盆冷水。

真，一盆冷水。

剛推開大門，一盆水就突然潑了過來。

想好我站在若男面前，及時地為她擋住了這盆水。

而我則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淋了一盆水。

雖說是夏天，這盆水的殺傷力不算大。

但是上門見親家的第一天就無故挨了一盆冷水，這滋味，真難受。

面前一個矮小的老女人看著我和若男，狠狠地地朝我們吐了一口唾沫。

我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誰?。窟@么有?。?/p>

我剛想上去理論，若男就拉住了我。

她滿腔悲憤地喊了一句，「媽—」

我當場傻眼。

這樣刻薄的女人是我未來丈母娘？

老女人不回話，狠狠瞪了我們一眼，就直接把我們推出門外，叉上了大門。

若男哭著拍著大門，「媽—你不是已經(jīng)同意了嗎？我剛給你轉(zhuǎn)了兩千塊錢啊，你不是說這些錢能讓我們進門坐一坐嗎？」

我摟住她，讓她先別激動，我們再想想辦法。

雖然早就預感到若男的家庭條件肯定不好。

可是不怕窮，就怕親人賊。

若男的家庭不僅窮，看著樣子肯定是重男輕女、賣女兒。

我抽出自己包的幾個大紅包，從門縫里塞了進去。

「媽，我和若男過來看看您，這里面是一萬塊錢，您就先讓我們進去吧。」

咔嚓，門終于開了。

3，

簡陋的屋子，破敗的房門。

昏暗的屋子里到處是厚厚的灰塵，頭頂?shù)臒襞菔且粚雍窈竦幕覊m。

只有一間能住人的屋子，但是床上已經(jīng)躺了一個人。

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大胖子，正窩在黑得發(fā)亮的被子上忘情地打著游戲。

我頓時感覺無從下腳。

誰家見親家，親家一點都不打掃衛(wèi)生的？

若男有些歉意和自卑地看了我一眼，看的我心里生疼。

我朝著丈母娘寒暄兩句話，她就指揮我上手打掃衛(wèi)生。

沒辦法，我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地面、窗沿、桌子上……都是一層厚厚的灰，得用鏟子鏟才能下來。

我又去買了個電燈泡換上，這才能上桌和丈母娘說上話。

一下午的活干下來，累倒是不累，但是真的是心里堵的慌。

我真是碰見了奇葩的親家！

桌上，丈母娘直接獅子大開口。

「終于是有人收了這個賠錢貨，我養(yǎng)她這么多年，就賣給你了。我不多要，給我一百萬就行?！?/p>

什么？一百萬？這他媽瘋了。

我壓制住心頭怒火，委婉地表達了不可能的意思。

這個老太婆直接發(fā)瘋。

「什么貴？現(xiàn)在娶媳婦都是這個價格，你不給我一百萬，以后我寶貝疙瘩娶媳婦時，我們哪來的錢？」

我嘴角抽搐，看向床上那灘爛肉，哦，那灘爛肉沒穿內(nèi)褲，還露著屁股溝呢。

為了穩(wěn)住發(fā)瘋的丈母娘，我只能點頭同意，告訴她需要回家湊一湊。

得到了我的承諾，丈母娘直接趕我們出門。

她要給她寶貝兒子抓跳蚤了。

我們這等人是不能看到她兒子玉體的。

可就一張床，這大晚上我們?nèi)ツ睦锼?/p>

丈母娘隨手一指。

手指頭的方向竟然是一間羊圈？

黑夜里，我和小羊大眼瞪小眼。

若男拉拉我的袖子，「這真的是一間房間，我以前就住在這里?！?/p>

「你以前和樣住在一起？」

若男點點頭。

我差點心梗，我老婆以前過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屋子里果然有一張土炕，上面落滿了灰塵。

我們打掃衛(wèi)生到半夜才終于能上炕睡覺。

幸好是夏天，我抱著若男，身上暖洋洋的，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吵架聲弄醒的。

是若男在和她媽媽吵架。

我一聽，一陣無語。

臭胖子在屋里拉了屎，她媽非讓若男去給他擦屎。

若男氣得急哭了，她媽就上去罵她賠錢貨。

這個老女人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底線。

我沖上去和她理論，結(jié)果這個女人直接端起尿桶朝我潑了過來。

幸好我及時躲了過去。

地面上混雜著贓物，看到人惡心，我甚至一呼吸都能聞到一股子陳年的臭餿味。

「你腦子是不是有?。孔屵@么大的女兒去給你那巨嬰小子擦屁股？你小子是把屎拉進你的腦子里了嗎？」

老女人發(fā)瘋，拿起棍子將我們兩個打了出去。

「先把戶口本給我！我們要領證！」

「一百萬！給我一百萬！」

「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打欠條，把戶口本拿出來！」

「必須給我現(xiàn)金！」

站在緊閉的大門口，我恨不得直接踹開門。

若男拉住我，眼里都是淚。

我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攥緊拳頭。

我要把若男受的欺負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