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囂張跋扈，欺我親人，還堂而皇之地說：「你能拿我怎么樣?！?/p>

因為她，我受盡欺辱。

全家上下無不唾棄我，待我及笄，合謀將我嫁于傻子。

拜她所賜，我?guī)е鴼⑸衲鶚剼w來。

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她，我嗓音森冷。

「我的好妹妹，以前你對姐姐的好，今天我定會加倍奉還?！?/p>

01

陰暗的地牢里，我隨意撥弄著桌上的刑具 ，每一件上面都沾滿了新鮮的血漬。

十幾年來，我從未覺得我的庶妹如此惹人喜愛。

她雙眼赤紅，臉上皮肉外翻，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只不過現(xiàn)在這只惡鬼被釘在了架子上，任我宰割。

我漫不經(jīng)心地撇了她一眼，朝身旁的侍衛(wèi)招了招手，一口油鍋被端到了她的腳下。

「還記得你總要香蓮伺候你洗腳，可她每次回來手都紅得發(fā)紫......」

「呵呵，賤人惦記賤婢，真有意思。那個賤婢給我洗腳燙傷了我，受罰是她活該的?！?/p>

她語氣輕蔑，滿是嘲諷。

我拿起鐵棒抵在她喉嚨處，直到她咳出血來才松了力道。

「后來我才知道，是你，是你次次強迫香蓮將手放入滾燙的熱水中為你試溫，直到水溫合適，你才肯放過她?！刮已劬νt，沖她吼道。

「香蓮是娘親去世后留給我的唯一依靠，可你們偏偏要毀了她。」

我挽起袖子蹲下身，仰頭看著她，「既然我的貼身丫鬟沒做好，那不如我來親自伺候你！」

我將她鞋子脫去，看著她白皙的腳背，搖頭嘆息。

像是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她開始急切地叫喊，聲音里帶著慌恐，

「你要做什么，我告訴你，爹爹不會放過你的！我娘也會替我報......」

下一瞬，我猛地抓住她的小腿，將她左腳死死按進滾燙的油鍋。

滋啦的響聲夾雜著她的慘叫，在牢房中不停回蕩，沒一會兒她便痛暈了過去。

我拿起一盆涼水潑到了她身上，她臉頰兩邊的肉顫抖著，說話變得有氣無力，

「你個賤人，當初就應(yīng)該將你嗆死在水里。」

我眼底的寒意越發(fā)凝重。

從懷中取出香帕，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頰。

「妹妹說的是，怪我準備的洗腳水太燙了，把妹妹的腳都燙傷了?！?/p>

她看著自己被炸得焦黑的左腳，雙目圓睜，呼吸逐漸急促，還伴著音調(diào)漸高的嚎叫聲，

「啊...啊........」

淚水裹挾著血水滑落，身上受的傷讓她哭得提不上氣。

她眼神瘋狂，掙扎著向我撲來，可身上的鐵鏈將她控得死死的。

或許她也終于體會到，她曾給香蓮帶來的痛楚。

在我三歲那年，娘親去世，她的陪嫁丫鬟香蓮成了我最親近的人，她待我如親妹妹一般，對我處處呵護。

讓我在那個陰冷的家中，體會到了一絲溫暖。

記得那年寒冬，我正獨自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忽然被人猛地推入雪中。

在我恍惚之際，脖子里，褲子里，都被人塞滿了雪。

等我站起身來，人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幾個小女孩遠去的笑聲。

我哭著回到住處，香蓮替我清理完身體后，用一個大被子把我裹在她懷里，用自己的體溫驅(qū)散我的寒意。

可那時的暖意我再也體會不到了。

「我記得妹妹向來討厭身上污濁，這只腳都這么黑了，不要也罷！」

我轉(zhuǎn)身拿起斧頭，沖著空氣揮了揮，找找準頭。

「不，不要，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她神色驚恐，帶著哭腔喊道。

一斧劈下，血花四濺，可惜力道小了些，只是剛把骨頭劈斷。

我緊了緊手上的肌肉，又是一斧頭，這次準頭很好。

斷腳連著一層皮，在空中晃蕩著。

我扔下斧頭，轉(zhuǎn)身離去，身后是庶妹撕心裂肺的哀嚎。

出了地牢，王培之在外面等著我。

我撲到他身上，把頭埋進他胸膛。

「痛快了嗎？」他淡淡道。

我搖搖頭。

他摸摸我的頭，輕聲安慰我，「沒事，之后的日子還長。」

02

深夜，坤寧宮異常死寂，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

風吹著窗子發(fā)出支支吾吾的響聲，我下意識地叫了聲香蓮，卻落寞起身自己關(guān)上窗子。

轉(zhuǎn)身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喜字，我倚靠墻面陷入回憶。

那晚的風也如這般猖狂，香蓮把我抱在懷里，幻想著嫁給寧王傻兒子王培之的日子。

她對我說：「老爺已經(jīng)允了我，我將代替小姐嫁給世子，委屈小姐做我的陪嫁丫頭一起過去，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拐f完她還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

她在賭，賭嫁給傻子會比在府中任人欺負強。

可命運總是愛折磨苦命人。

我走向了花轎，她卻走向了奈何橋。

03

還記得，婚嫁當天，我穿著香蓮的嫁衣進了花轎，獨自一人嫁入宰相府。

婚房中，傻世子一身酒氣挑開紅蓋頭，看著同我一般大，卻開口喚我漂亮姐姐。

我左手托腮，右手指著我的左臉，挑眉問他：「嗯哼？這么丑的疤哪里和漂亮沾邊了？」

「我說漂亮就是漂亮。」他神氣地揚起頭。

我奪過竹桿，掐著他帥氣的臉蛋，厲色警告他：「既然叫了我姐姐，今后就得聽我的話。」

他羞紅了臉，低頭搓著手指，嬌嗔道：「姐姐弄疼我了，要哄小培睡覺覺。」

看來，這世子雖癡傻，但人卻淳樸，香蓮可以安心了。

我側(cè)身躺下，學著香蓮哄我睡覺那樣，用手輕輕拍著他身子。

嘴里哼著搖籃曲，眼淚卻不知什么時候打濕了枕頭。

他用手指拭去我眼角的淚，「姐姐，你是想家了嗎？」

我看著他，「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竟也會猜人心思，姐姐我不是想家，是在想一個故人?！?/p>

「那她一定對姐姐很重要！」

「嗯，比命都重要?！?/p>

我對他笑了笑，「好了，睡覺吧，再不睡覺，我就要打你屁屁了。」

我作勢就要朝他屁股打去。

他愣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憤。

一時間，我竟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可下一秒，他傻里傻氣地捂住屁股，乖乖躺好。

想著下半輩子就要和他在一起了，也不知道該是喜是憂。

04

天剛蒙蒙亮，旁邊的王培之早早醒了過來，輕輕晃著我的胳膊。

我睡眼惺忪地問，「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褥子，我順手摸了過去，感覺到絲絲涼意，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直起身子，掀開王培之的被子，只見褥子上一灘水漬。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唯唯諾諾地說：「我夢見家中走水了，我怕大火燒到你，就......就趕緊滅火?！?/p>

我噗的一下笑出了聲，「撒尿滅火，虧你能想得到?！?/p>

見我沒有生氣，他也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想著剛來王府，無親無故的，身邊這個傻世子，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我一定要對他好點。

我把濕了的褥子收好，順便給他找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就直奔水房。

這幾年，衣服的換洗都是香蓮在操忙，如今她不在身邊，我只能學著她的樣子，把臟了的衣物洗好。

期間來了好幾個下人要幫忙，但都被我推辭了，我知道，如果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以后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

05

快到正午時，我晾完了最后一件衣服，一張可憎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呦，洗衣服呢，姐姐。家里十分掛念你，特讓我來看看你?！顾劾锕闯鰩追值靡猓菩Ψ切?。

原以為，嫁到宰相府就可以遠離那群惡人，沒想到，她們還是陰魂不散、令人生惡。

「原本就想著姐姐嫁給世子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現(xiàn)在看來，正如我當初設(shè)想的一般。

姐姐，你可得好好感謝我。要不是我在父親面前替你美言，哪里輪到你來寧王府洗衣服！」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示弱道：「像你這種人，報應(yīng)一定會來得很快?！?/p>

「哼，就憑你？和一個傻子？能掀起什么風浪！

和傻子待在一起，我看你也變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聲大笑，我端起腳下的臟水朝她臉上潑去。

她囂張氣焰瞬間全無，愣神過后一把抓過我的脖子，將我頭猛地按進水缸。

從小吃不飽導(dǎo)致我身形瘦弱，她將力氣全壓在我身上，我毫無招架之力，嗆了好幾口水。

「姐姐，你們在玩水啊，我也要玩！」

世子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說完，便抬起庶妹的腳，將她整個人翻進了水缸。

庶妹在水缸里掙扎著想出來，我反手將她頭往水中按了好幾次。

等她從缸中爬出來時，全然一副落湯雞模樣，趴在地上不?？人浴?/p>

傻世子蹲在她身旁，使勁拍著她，「姐姐，你沒事吧，我拍拍就好了?！?/p>

庶妹吃痛，一把推開世子，「你個臭傻子！給我滾開！」

嚇得世子慌忙躲到我身后，「漂亮姐姐，這個人好兇！」

我拉起世子的手，冷峻道：「寧王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繼續(xù)糾纏，我就要喊人了?！?/p>

她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爬起身來，惱羞道：「哼！別指望這個傻子能給你撐腰，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庶妹走后，王培之從挪到我身前，一把抱住我，「漂亮姐姐，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吧?！?/p>

凌厲的墨眉下，是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流暢的下頜線，堅實墩厚的臂彎，簡直就是一個標志的美男子，要不是傻里傻氣的，指不定有多少少女為他癡狂。

我想從他懷里掙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讓他胳膊松了半分，「帶你去，帶你去。但你先讓我喘口氣啊，咳咳......」

從前總是我纏著香蓮帶我去這去那兒，如今，我不過是學著她的樣子，哄著傻世子罷了。

如果香蓮還在的話，我一定會跑去和她邀功。

讓她知道，如今的我不僅能照顧好自己，還學會了照顧別人。

傻世子激動地拍手跳著，「要出去玩啦，我要吃爆肚兒炒肉溜魚片，醋溜腰子炸排骨，松花變蛋白菱藕，海蟄拌肚兒滋味足四涼四熱八碟菜，白干老酒燙一壺！」

我扯出一抹苦笑來，看來這還是個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