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我是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從前溫時將我寵溺到骨子里。
直到他親妹妹回來那天,露出了她滿身的傷痕。
溫時看我的目光,從溫柔逐漸變成了陰冷如冰。
他動用一切關(guān)系,將我生父重判入獄,不管我的生父如何喊冤。
再次相遇,他冷笑著看向跪在腳邊的我。
“夏枝,你以為欠我的債都還清了嗎?我妹妹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我都會讓你加倍償還!”
1
我端著酒盤推開包廂的門。
燈光昏暗,沙發(fā)上坐著七八個男人,談笑風生。
“先生,你們的酒來了。”
我蹲下身,小心斟滿酒杯。
“新來的?看著挺純?!?/p>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捏在我的腰上。
我的手不由劇烈一抖,酒撒了出來。
淋濕了一雙黑色皮鞋。
“對不起,對不起?!?/p>
我連忙俯下身,想用衣袖擦拭。
“媽的,老子就是摸一下,竟敢甩臉潑酒,還想不想干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別告訴經(jīng)理。”
我低著頭,哀聲懇求。
“喲,看著怪可憐的。要么這樣,你舔干凈了,我就既往不咎?!?/p>
那雙鞋主人的腿向前探了探,伸到我面前。
“跪下,舔吧。”
能來這里消費的,都是非富即貴,我招惹不起。
而且我需要錢,不能丟掉這份工作。
并沒有猶豫多久,我就雙膝跪地,趴在地上。
像條狗一樣。
舌尖剛剛碰到鞋上的辛辣,我的下巴被人挑了起來。
我不明所以,“先生,怎么了?”
那個人咧起嘴,嘿嘿笑起來,“我臨時改主意了,換這里吧?!?/p>
他說著,舉起酒瓶,撒向自己的褲子。
劇烈的羞辱感涌起,我強忍著,低聲說:“先生,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玩笑?老子這是給你臉呢。”
說完,他一把扯住我的頭發(fā),用力往下按。
我用盡全力掙扎,可始終擺脫不掉控制。
“行了,別玩太過?!?/p>
在一片起哄和大笑中,傳來個低沉的聲音。
接著,有一只手臂將我拉了起來,帶進個懷里。
“不如換個玩法?!?/p>
抱著我的人又說話了,嗓音莫名地熟悉。
我抬起頭,用力眨了眨眼,想看清是誰。
長眉微蹙,薄唇輕抿,瘦削的下頜,狹長的眼睛。
這張臉漸漸和記憶深處的那個人重合。
是溫時。
我情不自禁地發(fā)起抖,想要逃開,卻被他牢牢禁錮著。
“既然溫少想玩別的,那我們聽溫少的!”
在周圍人的嬉笑聲中,溫時打量著我。
目光輕佻。
“不如這樣,”他掏出一疊錢,插在我的衣領(lǐng)間,又倒?jié)M一杯酒。
“把酒喂給我,這些錢就是你的。”
原來只是喂他喝酒,我長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舉起酒杯。
他卻不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我。
只看得我心里打顫,端著杯子的手抖個不停。
“不明白?”
他挑了下眉,手指撫上我的唇。
我的臉騰一下紅了,模樣甚至比剛才還窘迫。
不行,他是溫時??!
“不愿意嗎?”
他垂眸,聲音輕柔。
“喂我喝酒,或者繼續(xù)剛才的玩法,你自己選一個?!?/p>
我不知所措,死死咬著唇,忍著洶涌而出的眼淚。
他并不著急,淡淡看著我,像在看只甕中的獵物。
我徹底敗下陣來,灌了一大口酒,閉上眼睛向他靠近。
我碰到了他的唇,溫暖又柔軟。
我慌張無措,整個人都是抖的。
開始,他安靜地一動不動,在我想要離開時,卻一把掐住了我的腰,將我抵在墻上,強勢而不容拒絕。
他掌控主動,不斷將辛辣的酒渡入我的口中。
我拼命地咳嗽著,反抗著,可一切都是徒勞。
周圍是曖昧的喧鬧聲,口哨聲……
我的頭越來越昏沉,意識逐漸迷離。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被人橫抱起來。
醉意朦朧中,我張了張嘴,微不可及地叫了一聲:
“溫時……哥......”
眼前的人驟然抬眸,手臂用力收緊。
在他晦澀不明的目光中,我沉沉昏睡過去。
2
因為醫(yī)院失誤,我和溫以蓁互換了父母。
后來溫以蓁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傷。
她失聲痛哭,訴說著這些年的遭遇。
溫時默默聽著,臉色陰沉得可怕,看著我的目光冷得像冰。
“溫時哥。”
我有些害怕,還想和平時那樣,去拉他的手。
卻被狠狠甩開。
“滾,我可不是你哥!”
是??!他不是我哥了……
寵了我十五年的哥哥,一夕之間成了陌生人。
我卻變成了人渣的女兒,在學校里連口水都不敢喝,因為我怕去衛(wèi)生間時,又被鎖在里面,被淋冷水……
還記得那天放學,我被堵在門口的角落里。
有人從旁邊經(jīng)過。
一雙潔白的球鞋在我眼前稍作停留,又快步離開。
但我已認出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拼盡全力的叫他。
“溫時哥,救我?!?/p>
我用力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
溫時聽見了,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看著那個狼狽不堪的我。
依然是明朗的五官,卻透著一抹陰冷。
“別叫我哥,我嫌臟?!?/p>
說完,他對那些欺負我的人微微點頭。
“不是說過了嗎,不必手下留情。她已經(jīng)不是溫家的人了。”
溫時走了,再沒有看過我一眼。
我倒在地上,承受著拳打腳踢,眼睛死死盯著溫時消失的方向。
原來,這是真的。
他真的不是那個溫柔寵我的哥哥了。
他要報復我,將親生妹妹的遭遇加倍地還在我身上。
那天之后,我輟學,搬家,想要盡量遠離溫。
可是,沒過多久,爸爸被重判入獄,媽媽也跟著病了。
我只能四處打工,支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一晃五年過去了。
我以為已經(jīng)徹底拜托那些噩夢了。
卻又再次遇到了溫時。
好像,什么都沒改變。
我仍被人欺凌。
而他,就是始作俑者。
3
“醒了?”
隨著一個冷清清的聲音,我睜開了眼睛。
窗外天色已黑,陌生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壁燈。
溫時坐在不遠處,臉上籠罩著燈影,神情莫測。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揉著疼痛欲裂的頭,去找手機。
自己竟然睡了這么久,媽媽等在家里怕是要急壞了。
可我翻遍全身也找不到,而溫時始終靜靜看著,一言不發(fā)。
“溫……先生,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答非所問:“溫先生?怎么不叫哥了?”
我沒心思細想何時又這樣叫過他,輕聲懇求:
“你能借我用下手機嗎,我只打一個電話?!?/p>
“求你了?!?/p>
他沒說話,將手機從口袋掏出,扔給我。
我接過來,愣愣看著他。
“沒解鎖……”
他嗤笑了一聲:“還是以前的密碼?!?/p>
我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來,怔了許久才記起來。
那是他上高中時,買第一部手機時設(shè)置的。
密碼是我的生日。
來不及細想,我解鎖播出電話,那邊傳來媽媽哽咽的聲音。
“媽媽,對不起!我今天工作有點忙,手機又丟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好好在家等我啊?!?/p>
掛了電話,我將手機還回去。
他卻不接,幽涼的目光在我臉上來回打量。
“聽說,這些年你一直在攢錢,想請律師為那個人渣翻案?”
人渣......
我心里一陣痛,深吸了口氣。
小聲說:“我爸爸是被冤枉的?!?/p>
“冤枉?”
他像是聽了什么笑話一般。
“當初以蓁身上的傷和痕跡,難道都是假的?”
“那些傷是真的,但不是我爸爸做的,他......”
“夏枝!”
我的辯解被直接打斷。
溫時整個人無比陰冷,他一把揪住我的肩膀,手指用力到似乎掐進骨頭里。
“如果不是他做的?以蓁為什么要撒謊?她為什么要誣陷從小把自己撫養(yǎng)長大的人?”
溫以蓁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
但我回到親生父母家里,看過他們數(shù)不清的合照。
爸爸抱著溫以蓁,眼中是藏不住的愛。
除了照片,還有他親筆寫下的女兒成長記錄。
第一次出牙,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我每次去監(jiān)獄探望,都能看出,爸爸過得很痛苦。
可他卻總是囑咐我,要照顧好自己和媽媽,好好生活,不必記掛自己。
這樣一個善良的深愛女兒的父親,怎么對溫以蓁做出那樣的事。
“怎么,回答不出了是吧?”
下巴被溫時挑起,他眸光如刀,冰冷嘲諷。
我側(cè)頭躲開,垂下眼瞼。
“我不知道溫以蓁為什么說謊,我只想還我爸爸的清白。”
“夏枝,你們一家都讓人惡心?!?/p>
這話徹底激怒了溫時。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頸,將我拖出房間。
“你要為剛剛詆毀以蓁付出代價?!?/p>
4
我被他拖到了浴室。
偌大的浴缸里放滿了水,看得我禁不住全身發(fā)抖。
小時候,因為貪玩,我在一次度假時溺了水。
在快要死掉的時候,是溫時將我從水里救了出來。
他嚇得臉色蒼白,將放聲大哭的我緊緊抱在懷里。
“枝枝,沒事了,哥哥會保護你?!?/p>
從那時起,我對水就有種從心底的恐懼。
溫時每次都抱著我輕拍,柔聲安慰:“枝枝不怕,哥哥在這?!?/p>
而現(xiàn)在,他要用我最害怕的東西做懲罰。
我的頭被按在浴缸邊沿,對著近在咫尺的冷水,耳邊是更冷的聲音。
“說,那個人是人渣,我就放了你。”
我拼命忍著顫抖,一言不發(fā)。
身后傳來一聲嘆息:“夏枝,這是你逼我的?!?/p>
話音剛落,我便被扔進了水里。
壓抑,冰冷,窒息。
我掙扎著想要起來,有一雙手抓住了我的頭和肩膀。
又將我用力按回水底。
我用盡全力,始終掙脫不開那雙手的控制。
想要尖叫,剛張開嘴,水就汩汩灌了進來。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難受了。
在意識開始恍惚時,我被扯出了水面。
溫時拉著我松散開的衣服,面無表情地看著。
“說,他是個人渣?!?/p>
我不理會,只趴在浴缸邊上,大口喘著氣,死命地咳嗽。
溫時站起身,長腿跨進水里,一把將我抵在墻角。
低下頭,濕冷的唇貼在我的耳畔,緩緩地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吧,你媽媽還在家里等呢?!?/p>
他永遠都知道我的軟肋是什么,也永遠都知道如何會讓我痛苦。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
“他......他是......人......渣......”
他終于滿意地笑了,“這才乖。”
我全身都濕透了,環(huán)抱著雙臂瑟瑟發(fā)抖,心里越發(fā)焦急。
已經(jīng)很晚了,媽媽還等著我回家。
我看看時鐘,咬了咬牙,起身向外走。
“你就這樣出去?”
身后傳來溫時淡漠的聲音。
“天晚了,我就不打擾溫先生休息了?!?/p>
我打開門,正要離開,卻又被他一把拉住。
“去換衣服。”
說完,他打開最頂端的衣櫥。
里面疊放著許多女生的衣裙。
我踮起腳,隨意拿下來一條裙子。
是件舊衣服,還是學生的款式。
我默默走進衛(wèi)生間換好,對著鏡子照了照。
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我當年還住在溫家時穿的裙子。
他竟然還留著。
這些年,我長高了些,瘦了不少,裙子有些松垮,但也能穿。
從衛(wèi)生間出來,發(fā)現(xiàn)溫時就站在陰影處盯著我。
目光幽深,像是一直在伏擊的獸,竭力壓抑著沖動和欲望。
我趕緊低著頭走到門口。
“溫先生,謝謝,我走了?!?/p>
他沒說話,側(cè)開了頭,不再看我。
5
那天之后,一切如常。
每日上班,再沒有見過溫時。
上次遇到,只是偶然而已,我漸漸放下心來。
這天下班,媽媽臉色很差,又時舊疾復發(fā)。
我急匆匆?guī)メt(yī)院,剛排隊掛完號,就聽到撕心裂肺地呼喊聲。
“你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們把你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哪里對不起你了?”
“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們,你說??!”
周圍已有很多人圍觀,我費力地擠了進去,看到媽媽正發(fā)了瘋似的廝打著一個女人。
“媽媽,冷靜一點?!?/p>
我緊緊抱住她拉開,這才看清那個被她不顧一切打的女人。
是溫以蓁。
“我要報警,驗傷,讓這個瘋子坐牢!”
溫以蓁理了理散亂開的頭發(fā),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李律師,我遇到點麻煩,過來一下?!?/p>
李律師。
我心中一顫。
當年,爸爸的案子,溫時就是請的李律師。
他的權(quán)威和專業(yè),讓我們毫無招架之力。
最后罪名成立,爸爸被判得極重。
以至于現(xiàn)在聽到他的名字,我還是會害怕。
“溫小姐,都是我媽媽的錯,你想要多少賠償都行,我們可以私了嗎?”
“私了?”
溫以蓁勾唇一笑,“夏枝,這么多年沒見,想不到你還是這么賤?!?/p>
“我現(xiàn)在是溫家的大小姐,想要多少錢沒有,會看得上你的賠償?今天這事,我就是要她坐牢?!?/p>
媽媽這些年身體極差,疾病纏身,全是我在照顧。
坐牢,恐怕會要了她的命。
我眼淚急得快流了出來,“我媽媽的身體受不了的,只要你不起訴,要什么賠償我都答應(yīng)。”
“什么都答應(yīng)嗎?”
溫以蓁的眼睛亮了亮,玩味地看著我,輕笑了一聲:
“好啊,你照我說的做,我就放她一條生路?!?/p>
書友評價
《枝葉相持》堪稱是一部風靡小說,由作者木奶昔執(zhí)筆,小說故事情節(jié)曲婉,木奶昔文筆流暢,運墨如飛,成功勾勒出了以夏枝溫時為主角的人物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