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祟師
我在直播間用雷諾曼牌表演解祟。
忽地一雙毛手從我腦袋后面伸出。
它們緊緊捂住了我的眼睛。
“……祈禱吶?”
可我是獨居。
……
我尋思這次是遇到魘祟了。
但我沒在怕的!
眼疾手快我關掉了直播間。
并在我的粉絲群里語音:“各位飽飽,實在不好意思,家里忘交電費啦,所以這次直播就到此為止!”
“但是為了補償各位,請各位在評論區(qū)留言,我會抽二十位回答你們的一個問題喔!”
語音剛發(fā)出,我腦袋后面又吹來一陣涼氣。
“那就讓我先留言吧……”
“何不算算你還能‘霍’多久呢……”
“解祟師?”
我蚌埠住了。
這魘祟口音這么重,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笑出聲?
結果魘祟氣急敗壞:“你可知嘲笑我是‘屎’罪!”
我趕緊盲摸一張牌,能感覺到是隱者。
藤蔓從我身后蔓延而出,將魘祟纏繞。
只聽電流涌動,然后傳來了魘祟的連連慘叫。
我這才轉身看去。
它是一個初中生,不過是透明質地的虛影,惡狠狠瞪著我,卻又掙脫不開。
我再抽出一張牌,逆位高塔。
嘖。
我低眼看她:“給你時間,說吧,來做什么的?”
她似野獸般掙脫藤蔓,只是無濟于事:“來取你‘甚’命!”
我嘆了口氣,九把寶劍懸吊于她頭頂:“那不要說了,死吧?!?/p>
她倒變得一聲不吭,眼睛緊閉迎接她虛假的結局。
喲喲喲,小丫頭倒還挺倔。
我收回寶劍,沒有再理她。
因為還有無數(shù)個甲方媽媽在等我!
我沒時間,根本沒時間想七想八。
除了想一想來找我求姻緣的男車?!?/p>
忽地身后撕裂天地般的嚎哭,擊潰了我對男車模的幻想畫面。
我怒氣沖天,準備對她罵罵咧咧,她卻先開口罵起我了。
“就是你害了我們!你‘囧’兇極惡!你‘愣’酷無情!
“你用解祟詛咒了我‘蒙’!”
你來真的?
這丫頭說什么夢話呢?
……
三個月前,我如尋常一樣在夜間開了一場直播。
標題是“有緣者進”。
我抽取完雷諾曼牌,眉頭都皺成搓衣板。
牌面很兇,真的很兇,雖然仍有一絲轉機,但是我看不清,或是說不讓我看清。
我只告訴進我直播間的十幾個觀眾。
例如:晚上睡覺記得拉窗簾,因為可能有哪個樓層的眼睛在看著你……
最近有人孕育了什么,是負面的東西……
需要有人注意少言少行,最好是多行善事……
在我抽取新階段的進階傳訊時,有個名為“沒意思”的網(wǎng)友,發(fā)出一堆重復的彈幕。
“全部沾邊,還有救么?”
“全部沾邊,還有救么?”
“全部沾邊,還有救么?”
[想多了吧你。]
[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這種東西聽著玩就行了。]
[別刷屏吧。]
[主播小心別被騙了。]
我仍然言語安慰大家。
“飽飽們,我這里是表演解祟哈,接收到的信息都很雜的?!?/p>
“你們就看能對應上的信息就好啦,好好生活,不要有心理壓力~”
“沒意思”網(wǎng)友又發(fā)起接二連三的刷屏彈幕:“可是我好像被找到了……”
“能私聊老師么?一定有償,很急!”
[不會是來詐騙的吧?]
[主播可別加好友啊!]
[萬一人家真的有事呢,你們能不能有點善心。]
[樓上的去樂山上班吧,摻和因果是很嚴重的。]
[樓上+1]
我抬頭看彈幕時,手中的牌飛出一張正位倒吊人。
“沒意思”網(wǎng)友沒說謊。
于是直播結束,我讓這個網(wǎng)友聯(lián)系我。
因為是私占,我需要得到更多的細節(jié)。
但是,在我表明我需要哪些信息時,“沒意思”網(wǎng)友卻回復我:“他已經(jīng)死了。”
我再發(fā)過去消息,已是紅色感嘆號。
……
如今,這個來找我的小丫頭。
是這個莫名消失的人的妹妹。
她是林鳴,她哥哥是林明。
那天晚上起來煮宵夜的林明,泄露了廚房的煤氣,一家四口只有妹妹林鳴現(xiàn)在仍吊著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從無邊漆黑里晃晃悠悠漂浮起來,竟順著網(wǎng)線找到她哥哥最后聯(lián)系的人——也就是我。
可是這些關我什么事?。?/p>
妹妹,放下你的臆想,別太荒謬。
我將她趕走,讓她從哪來回哪去,她卻賴著不走。
她執(zhí)意認為是我害得她家破人亡,但又因打不過我,她就只能天天在我家里陰暗地爬行,或是和我的貓貓狗狗在家里飛檐走壁,打來打去。
甚至還會順著網(wǎng)線,去嚇唬那些來找我算姻緣的男車模!
她怎么為人處世的?
我真的生氣了!
一氣之下,我抓起她的后衣領,將她丟出了我家。
而我也剛好順便出門一趟。
怎么,我這是出門溜達。
……
我溜達到林鳴一家居住的小區(qū)。
林鳴一路阻攔我:“你來這里做‘甚’么?我不會讓你破壞‘窩’家的!”
她都沒有實體,怎么可能攔得住我?
還有,誰是過來破壞你家的啊?喂!
我是跟著牌而來,最后停留在郁郁蔥蔥的花壇旁邊。
飛出的牌是,命運之輪。
我坐在長椅上,等待著齒輪轉動。
林鳴閑得無事,不停擺弄我的頭發(fā),甚至和我因靜電飄起來的頭發(fā)打架,試圖削掉我頭發(fā)周圍的空氣。
我笑她:“你以為你是貓貓呀?”
突然她抬起頭,望著某個方向,驚叫一聲:“是她!她居然又來了!”
我向林鳴的視線看去,是一個漫步在花壇周的年輕女子。
女子推著嬰兒車,她說著,笑著。
手里拿著掉落的花與葉,似乎是在和車里的孩子互動。
我問林鳴:“你認識她?”
林鳴搖頭:“不認識,但是我哥好像和她挺‘狩’的。
“她是單親媽媽,經(jīng)常帶孩子出來‘叁姆步’。
“哥哥下班后,只要遇見她就會和她‘珊廖’幾句?!?/p>
我點點頭,并不打算有所作為,只是我的牌里飛出一張,倒位的節(jié)制。
嘶。
我還是上前打算和這位女子嘮嘮嗑。
女子名為黎虹,確實是個單親媽媽,她說產(chǎn)下的小孩先天性脊柱裂。
她男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就與她離婚了,離得很迅速。
男人想要再婚,不要孩子,這孩子最后就判給了她。
心疼她的同時,我試探著問,能否看看她的孩子。
她說當然可以,她小孩很可愛。
我上手輕輕掀開嬰兒車上所蓋著的防曬紗布。
結果這嬰兒車里,只有干凈的嬰兒衣物、嬰兒奶瓶。
還有鋪得展展的卡通尿墊。
唯獨沒有嬰兒。
……
“怎么了?你和她‘朔’了什么?”
“你怎么一直‘跨’著臉?”
“你有‘星’的想要詛咒的‘仁’了?”
林鳴一會懸掛在我頭頂,一會像陀螺似的旋轉于我身旁。
她不停問著我問題,我麻了。
我詛咒誰去啊我,不過是靠著這天賦吃飯罷了。
但我沒理她,因為我在抽牌。
正位隱者,逆位寶劍皇后,正位圣杯使者。
被動,停滯,勸解不要繼續(xù)探究。
可我已經(jīng)在這林鳴的家里了。
出事之后,這房子里的東西基本都被清空。
這幾天就是房子被掛在網(wǎng)上出租或出售的時間段,我以看房的名義進來的。
這林鳴哥哥的房間朝北,一進去就是撲面而來的陰冷。
我拉開被日照一天而溫熱的窗簾,看見對面的居民樓仿佛近在咫尺。
我們所在的房屋未開燈,卻因外界居民樓照來的一窗窗燈亮如白晝。
“哥哥也喜歡在晚上看‘創(chuàng)歪’……”
林鳴躺在我的身旁,好像迷迷糊糊。
我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走神時,那正午在花壇旁遇到的黎虹也一直在我的思緒里。
我們和她的相遇是必然的,只是前路看不清。
所以究竟,黎虹和林明兩人還有什么被隱藏著的關系?
為什么林鳴作為林明的妹妹,卻不認識黎虹呢?
等我再抬頭看向窗外時,和我同樓層相對著那個房間突然間亮起燈。
房間里清晰可見是一個女人,她正在光亮的臥室里換衣服。
好小子。
我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林鳴。
她肯定不知道她哥有這種大晚上不睡覺在這看別人換睡衣的惡劣行為吧?
平日里應該是很能演啊。
我撇過頭看向別處時,那女人將長發(fā)收到胸前,隨后竟轉身看向我。
透過玻璃直射而來的目光,讓我覺得格外炙熱。
然后她笑了,笑得妖嬈而陰森。
我脊背一涼,趕忙抱著林鳴轉過身去。
在我這邊手上著急忙慌抽牌時,我的手機鈴聲應聲響起。
低頭一看,是陌生來電。
哼,不要小瞧我啊,無論何種魘祟我都不會畏懼。
我都不會動搖!
結果我懷中的林鳴,她打鼾暫停,一個翻身,她垂落而下的胳膊觸碰到屏幕的接聽鍵。
……聽我說謝謝你。
“嘿?”電話那頭的女人咯咯笑道,“看我這么久,是喜歡我么,小哥哥?”
我是不會回話的。
結果她頓了頓,又倉促道:“奧不對,小姐姐?”
我抱起林鳴拔腿就跑,這被魘祟所纏上的手機不要也罷。
下一秒就聽接連兩聲咚咚,是重物撞擊窗戶的聲音。
然后窗外以及手機那頭傳出雙重音軌的低語:“把那女孩放下……不然我報警抓你……”
你?我?
說反派誰是反派?
……
一陣涼風襲來。
磅得一聲,它關上了我面前的門。
我的牌也在此時跳出,兩張牌,一張圣杯,我用它護住林鳴;
另一張是戰(zhàn)車,“給我撞!”我一聲令下,飛馳而出的戰(zhàn)車撞向門。
——卻撞得支離破碎。
尷尬下,我狼狽回收戰(zhàn)車的碎片,身后的玻璃轟得一聲卻炸裂而開。
回頭看去,是那魘祟進來了。
接著飛向我的這些璀璨玻璃碎,我看見這魘祟并沒有臉,它全身關節(jié)斷裂但由干枯稻草斷斷續(xù)續(xù)連接。
它飛撲而來時,只一甩頭,它那滿頭的長發(fā)好似無限生長如蘆葦叢淹沒了我。
我的星星牌跳出,星星們撥開蘆葦叢,將它們釘在四面的墻上,魘祟就這樣被我定在原地。
忽地嘯聲四起,滿墻的頭發(fā)溢出熱氣騰騰的鮮血開始腐蝕星星。
我的太陽牌也很快跳出,燃燒起的金色火焰蔓延在頭發(fā)上,抑制住鮮血的同時也灼燒了魘祟的臉。
說時遲那時快,我抽出逆位拐杖五,它們瞬間釘進魘祟的四肢以及脖間。
再聽一聲哀鳴后,四周的頭發(fā)散盡,魘祟崎嶇在拐杖叢中已是奄奄一息。
我走近它,蹲下身,正打算和它溝通溝通時,房間的門吱嘎一聲開啟。
玄關的大門被篤篤篤敲響。
書友評價
《直播,我和魘祟有個約會》是西太紅柿的一部經(jīng)典作品,故事情節(jié)婉轉曲折,人物關系錯綜復雜,文筆優(yōu)美,而且能夠做到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