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興致勃勃聽著。

兩年前，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告知老李頭，他的三兒子有潑天富貴。

還讓老李頭將三兒子名字改為李初元。

老李頭一宿沒睡。

第二天起床就大手一揮，要供李初元讀書。

用老李頭的話說：“我們老李家祖墳要冒青煙了，初元肯定是秀才老爺！”

去年李初元三歲，就被送到村里的私塾讀書。

“哇，初元哥哥以后是秀才老爺啊！”

陳小滿心里涌起對讀書人的欽佩。

聞言，張半仙搖搖頭：“李初元可不止是秀才?！?/p>

陳小滿好奇問他：“會是舉人嗎？”

村里人說，劉地主家祖上出了位舉人老爺，比秀才老爺還厲害。

張半仙笑呵呵道：“不可說，不可說??！”

陳小滿知道半仙爺爺不愿意說，就沒再問。

說說笑笑間，烏袍都收完了。

足足一個半背簍。

老李頭很高興，拿了干糧，跟周大丫一塊兒帶著陳小滿又去了那家藥鋪。

見到藥鋪掌柜，陳小滿立刻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掌柜爺爺好！”

掌柜跟著樂起來：“好好好，又來賣烏袍了？”

陳小滿用力點(diǎn)頭：“我們有好多好多烏袍！”

老李頭笑瞇瞇將背簍放到柜臺上。

“掌柜，您給稱稱?！?/p>

見到那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臑跖?，掌柜瞪圓了眼。

“你們怎么能摘這么多？”

昨天他們才賣了一籃子

不到一天的工夫，竟然又有一簍子半了。

就是全家不睡覺，也摘不了這么多啊！

掌柜后悔了。

早知道他們有這么多，昨天就不該給十五個大錢一斤的價。

老李頭趕忙問道：“掌柜不收了？”

掌柜頓了下，道：“倒是能收，就是這價錢得降點(diǎn)?！?/p>

老李頭眉毛擰成疙瘩：“掌柜，您昨兒說了今兒再來還是這個價收。”

掌柜頗為無奈。

“話是我說的，可我沒料到今天有這么多?！?/p>

烏袍果子本就小，摘起來費(fèi)勁。

還有不少孩子搶著摘了吃。

他盤算著今兒老李頭過來，最多也就兩三斤。

等第三回再收時，就能把價錢降一些。

多幾回，價錢越來越低，收的成本價也就低了。

簍子里的烏袍，粗粗一估算都有幾十斤。

多花錢不合算。

老李頭這個氣啊。

都說好的價錢，說變就變。

還想找掌柜理論，衣服就被周大丫拉住。

周大丫上前一步，問掌柜：“您愿意出多少錢收？”

掌柜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個大錢一斤?！?/p>

“嘶！”

老李頭倒抽口涼氣。

這相差也太大了！

周大丫也沒料到價錢會少這么多，只得好聲好氣問道：“能不能再高點(diǎn)？”

掌柜為難道：“昨天實(shí)在太缺烏袍了，價錢給的高，現(xiàn)在收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不是很缺?！?/p>

頓了下，他才繼續(xù)道：“我總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勉強(qiáng)收了吧，價錢實(shí)在不能再高了?！?/p>

老李頭聽得更氣了。

這不是耍人嗎？

合著他的意思，五個大錢收烏袍還吃虧了。

周大丫也急了。

今天的烏袍是花了錢收上來的，肯定要賣。

她倒是想去另一家藥鋪看看。

就怕出了門，那家藥鋪不收，還得罪這家藥鋪的掌柜。

進(jìn)退兩難。

掌柜也不催促，就這么靜靜等著。

誰知小丫頭奶聲奶氣問他：“掌柜爺爺還缺烏袍嗎？”

掌柜笑著道：“昨天你們賣得多，倒也不怎么缺?！?/p>

老李頭在心底冷哼一聲。

昨天還說要多收，今天就變了。

陳小滿感嘆：“掌柜爺爺真好，還想幫我們呀?！?/p>

掌柜心里舒坦，笑著擺擺手：“你們也不容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p>

老李頭氣得吹胡子瞪眼。

合著你壓價，還是為我們好了？

這個丫頭在胡說什么！

正想讓陳小滿出去呢，就聽陳小滿奶聲奶氣問掌柜：“掌我們先去別的藥鋪看看，要是他們也不收，掌柜爺爺再幫我們收烏袍好不好呀？”

掌柜傻眼了。

老李頭趕忙道：“掌柜是大好人，肯定愿意。”

老李頭只覺小滿幫他出了口惡氣。

你這老小子不是說收烏袍是幫我們嗎。

那我們先去別家賣，要是賣得出去，就不用你為難。

賣不出去，再請你幫忙收了唄。

周大丫也樂了。

現(xiàn)在這位掌柜不愿意也得愿意。

她便道：“要是能在別家賣出去，咱們也就不勞煩掌柜了?！?/p>

老李頭干枯的大手把柜臺上的兩個背簍薅下來，一邊肩膀一個。

“走走走，去隔壁看看。”

周大丫當(dāng)即抱起陳小滿。

陳小滿轉(zhuǎn)過身，對著掌柜用力揮舞胳膊。

“掌柜爺爺再見！”

老李頭樂呵呵道：“掌柜啊，一會兒別人不收我再來找您啊?！?/p>

掌柜坐不住了。

他們這一出門，肯定就不會回來。

其它家藥鋪也缺烏袍缺得厲害。

他怎么就糊了心要壓個價呢？

思緒正亂著，他們幾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

周大丫還道：“這藥鋪掌柜真是好人啊。”

老李頭咳嗽一聲：“可不是嗎，咱們也沒見幾回，還想著幫咱呢?！?/p>

哼，你不是想當(dāng)好人么。

讓你當(dāng)個徹底。

掌柜再忍不住，對著門口大喊：“等等！”

三人停了腳步。

老李頭疑惑地看向他：“掌柜有事啊？”

掌柜臉火辣辣的疼，不過還是道：“這烏袍，我還是按著十五個大錢一斤收。”

老李頭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太為難掌柜您了?！?/p>

陳小滿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

掌柜幾步走過去，拉住老李頭：“不為難不為難，我才想起來，我朋友讓我?guī)退諡跖??！?/p>

“這樣啊，我們的烏袍會不會太多了？”

老李頭“擔(dān)憂”地問掌柜。

陳小滿也眨巴著大眼睛問他：“掌柜爺爺朋友要多少呀？”

多的可以再賣給別家嘛。

掌柜臉燒得厲害。

他咳嗽一聲，就道：“你們這些我都要了。”

老李頭剛要開口，腳就被周大丫踢了一腳。

他也不擠兌了，就道：“那好啊，我們也免得多跑路了?！?/p>

掌柜松了口氣，把三人迎進(jìn)門。

從柜臺下面拿了個大秤，勾著背簍，讓老李頭幫著秤。

將烏袍倒進(jìn)鋪?zhàn)永锏暮t子后，又秤了老李頭的背簍，算出烏袍的總數(shù)后，在算盤上扒拉了幾下。

“去了簍子的重量，一共是67斤，我需給你們一千零七個大錢?！?/p>

說完，掌柜肉疼的臉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