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許煙,是我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學(xué),以及大學(xué)同寢室舍友。
她家境不好但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當(dāng)初算是特招進(jìn)我所在的私立高中。
高中報道第一天,就因為貧賤不能屈的人設(shè),以及那張艷若桃花的臉,榮登校花寶座。
直到現(xiàn)在進(jìn)了大學(xué),她這校花的名頭依舊喊得響亮。
追她的男生,能一路從女生宿舍排到學(xué)校大門口還能繞兩圈。
可惜沒人知道。
她就是杯散發(fā)著濃郁茶香的綠茶。
尤其是,她還特愛「借用」我的赫蓮娜護(hù)膚套裝用。
開學(xué)才兩個月,就給我用到見底兒了。
我倒不是舍不得這套裝,主要是膈應(yīng)她這種不問自取。
「不好意思啊榛榛,我不是故意要用你的東西,只是不小心拿錯了?!?/p>
用了我大半學(xué)期護(hù)膚品的許煙,怯怯地用她那雙含著兩泡淚的眼睛,無辜地望著我。
「喬榛榛,反正你家有錢,許煙用你兩次東西怎么了?又不會掉塊肉,干嘛那么咄咄逼人?。 ?/p>
「果然越有錢越小氣,人許煙都道歉了,你還要怎么樣?」
自詡正義的兩個舍友,一聽許煙這話,立馬善心大發(fā)向我開炮。
我拿看智障的眼神看看她倆,又意味深長看向許煙:「一次兩次我還能信你是不小心,你這都快給我用光了,還用拿錯當(dāng)借口?」
「我,我……」許煙哭得梨花帶雨,看著比六月飛雪的竇娥都冤:「我真的拿錯了,要不我賠給你吧?!?/p>
賠?
用她那一個月兩百塊的生活費嗎?
2
我突然發(fā)現(xiàn)許煙長得像我媽蘇落玉,是她某天穿了條白色吊帶連衣裙。
哦對,這裙子也是她自作主張穿了我的。
多虧那條裙子是蘇女士強塞進(jìn)我行李箱,我不喜歡從沒打算穿,不然我非得給她頭都打掉。
記憶力,蘇女士年輕時的照片,十張里有八張都穿著小白裙。
尤其是許煙那雙眼睛,跟蘇女士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為了求證某些事情。
趁著周末,已經(jīng)住了大半個學(xué)期宿舍的我,馬不停蹄回了趟家。
結(jié)果剛進(jìn)門,就遇上了打扮得光鮮亮麗,正要出門跟小姐妹們喝下午茶的蘇女士。
「冒冒失失的,半點名門淑女的樣子都沒有,丟人。」
幾個月沒回來,現(xiàn)在陡然見到蘇女士,我才驚覺許煙跟她真的很像。
不只皮相,還有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股驕矜和虛偽。
「媽,要出去嗎?」
我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蘇女士嫌棄的瞥了眼我,眼中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母親對女兒的關(guān)愛。
過去,我還總是疑惑,為什么我明明是她親生的,她卻總是對我有諸多不滿,甚至從我懂事起,她對我就一直非常冷淡。
現(xiàn)在我大約明白了。
蘇女士沖我敷衍地點點頭,又說:「家里還有些早上的剩飯,你自己看著吃點吧?!?/p>
說完,蘇女士就躲什么病毒似的饒過我,撐著小陽傘走遠(yuǎn)了。
3
其實,喬家雖然表面看著還是金玉其外。
但實際上因為喬翰國經(jīng)營不善,資金鏈早就出了問題。
只是他不想著怎么改善經(jīng)營方式,玩久漸露頹勢的公司,反而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高考結(jié)束的第二天,早就成了老賴的喬翰國強硬地將我?guī)ャy行,想用我的名義從銀行貸出一筆巨款,讓他用來填公司的資金窟窿。
他雖然嘴上說的好聽。
「放心,等公司渡過這個難關(guān),爸爸肯定第一時間把你名下貸款還掉?!?/p>
朝夕相處十幾年,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根本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還這筆錢。
好在那時候我還沒成年,銀行終究沒有通過他們的申請。
貸款不成功,喬翰國又把我像商品似的,推銷給了他之前認(rèn)識的幾個豪門,想利用我來挽救搖搖欲墜的公司。
甚至還暗示對方,只要他們喜歡,我甚至可以同時為所有人服務(wù)。
幸虧,我不服管教的名聲在外,又從小不愛打扮,看著比灰姑娘還灰,到底沒能入了那幾個早已經(jīng)吃慣珍饈的豪門的眼。
「廢物!老子生你這個賠錢貨到底有什么用!」
喬翰國那次氣急了,打得我三天下不了床,全家上下只有一個阿姨,每天給我送些剩飯冷水,保證我還有口氣在。
從那之后,本就跟我關(guān)系欠佳的喬家人。
對我也更加棄若敝履,對我不管不問地心安理得,只當(dāng)沒我這個女兒。
剛好,我也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強行出演溫馨和了一家人的戲碼。
3
家里沒人,反倒方便了我做一些事。
趁著家里傭人還沒來得及打掃衛(wèi)生,我摸進(jìn)了爸媽的臥室。
費了好一番功夫,我才在他們床頭找到了兩根帶著毛囊的頭發(fā),順帶手還找出了喬翰國,打算把他名下債務(wù)轉(zhuǎn)到我頭上的文件。
小心翼翼將頭發(fā)塞進(jìn)塑料密封袋,我又將那幾份文件全部卷吧卷吧塞進(jìn)背包。
我壓根兒沒打算在這里多留,拿到該拿的東西后,推著本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行李箱,準(zhǔn)備離開別墅回學(xué)校。
誰知,剛下樓梯,就迎面遇到了大哥喬止呈。
「你怎么回來了?」
喬止呈站在大門口,面露不悅地看向我:「又缺錢了?」
他總是這樣,生怕我回家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就以己度人,認(rèn)為我只要回家,就是來要錢的。
當(dāng)然,我也從不會故作清高,但凡他給,我肯定會接著。
我暗暗翻個白眼,喬止呈比我大了十二歲,今年已經(jīng)三十整了。
他雖然有點本事,但上面壓著個獨斷專行的喬翰國,他的那點兒本事也只限于延緩公司破產(chǎn)的速度。
我像往常那樣,只當(dāng)沒聽出來他語氣中的不耐煩:「回來拿點東西,這就要走了?!?/p>
聽到我要走,喬止呈緊皺的眉心才總算松開些。
「在學(xué)校老實點,別總以為有家里給你撐腰,就在學(xué)校欺負(fù)人,聽到了嗎?」
喬止呈邊解著領(lǐng)帶往樓上走,語氣涼涼地給我警告。
撐腰?
他們自己現(xiàn)在都風(fēng)雨飄搖了,還惦記著蒙我呢?
我沒搭話,拖著行李箱徑直向外走去。
「我回頭讓王秘書在給你卡上打點兒錢,媽最近心情不好,你沒什么要緊事就別——」
大門關(guān)上前,喬止呈那冷淡到像是浸過冰的聲音,從門縫里擠了出來。
「砰!」
一聲重響,將喬止呈的聲音擋在了門內(nèi)。
不讓我回家?
剛好,反正我也不想回這來。
4
出租車剛在校門口停下,喬止呈的轉(zhuǎn)賬信息就到了。
看了眼信息中的那一連串零,心滿意足地將手機塞回了口袋。
這些年平時的零花錢,過年時候的壓歲錢。
雖然近幾年他們給的少了,可林林總總下來,我銀行卡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八位數(shù)存款。
我平時花錢也不大手大腳,那套幾乎被許煙用完的赫蓮娜護(hù)膚套裝,還是蘇女士買錯了扔給我用的。
回到宿舍,還沒進(jìn)門我就聽見里面?zhèn)鞒龅拇蠛粜〗小?/p>
「煙煙,你穿這條裙子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啊,像這種特別需要氣質(zhì)的裙子,也就只有煙煙你這種小仙女穿才好看,喬榛榛那種暴發(fā)戶根本不配!」
好嘛,敢情這是又趁我不在偷穿我衣服呢?
我「嘭」的踹開門,單手插兜冷眼看向宿舍里的三個人。
此時,許煙身上正穿著那條,我下了好幾天決心,才終于咬牙買下的華倫天奴半身裙。
橘色的半身裙搭上白色吊帶背心,確實挺好看。
但這,卻不是許煙能私自穿我衣服的理由!
「榛、榛榛……」
許煙像是被嚇了一跳,像只受到驚嚇的小白兔,那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正驚慌失措地望著我。
我意有所指地問她:「這回,總不能是不小心穿錯了吧?」
5
許煙咬住下唇,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委屈模樣。
她貌若羞愧地低下了頭,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但她不說話,那兩個早就心甘情愿成了她馬前卒的室友,卻迫不及待替她發(fā)言了。
「喬榛榛,你兇什么兇啊,那條破裙子才多少錢?至于一進(jìn)門就跟吃了槍藥似的嗎?」
「煙煙就是想試穿一下,看你這小氣勁兒?真沒意思?!?/p>
「你們別說了?!?/p>
等這倆尖酸刻薄的話說完,許煙才裝模作樣地開口勸道。
她一手抓著其中一個舍友劉媛的胳膊,咬著嘴唇眼含淚光看向我。
「榛榛,這次算是我錯了,你這就把裙子脫下來,如果你實在不高興,你告訴我這裙子多少錢,我賠給你?!?/p>
又是「賠」。
從高中到現(xiàn)在,她沒說厭這個字,我都聽煩了。
先前是我懶得跟她計較,但這次,我不打算慣著她這臭毛病了。
「要賠是嗎?好啊?!?/p>
我打開華倫天奴官網(wǎng),點進(jìn)這條裙子的售賣頁面,然后將手機遞到了她面前:「三萬五千八,我給你抹個零,給我三萬六就行,支付寶還是微信?」
「三萬五千八?你開玩笑的吧?!」劉媛兩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我冷笑一聲,也不搭理她,只看著許煙問:「微信還是支付寶?」
在高昂的價格前,許煙蚌埠住了。
醞釀了好幾分鐘的眼淚,「刷」一下掉了下來,分分鐘哭了個梨花帶雨。
另一個舍友馮清立馬跳腳了:「喬榛榛!你這人怎么這樣?明知道煙煙家里條件不好,居然還真要讓她賠錢,你這也太欺負(fù)人了吧!」
「我欺負(fù)人?」
我都要被她這智障發(fā)言氣笑了。
明明她才是那個小偷,結(jié)果到了們嘴里,反倒我才成了那個惡人。
6
「再說了,誰知道你這價格真的假的,沒準(zhǔn)兒你這裙子就是網(wǎng)上買了的同款了,別是仗著我們不懂,在這兒敲竹杠呢吧?」
劉媛將哭個沒完的許煙拉倒身后,目露質(zhì)疑瞪了我一眼。
我懶得跟這些人打嘴仗,直接說:「不信的話,咱們就去一趟實體店,到時候,這裙子是真是假大家就都清楚了。」
「去就——」
「媛媛,」眼見豬隊友不給力,剛剛還只會躲人身后哭的許煙,只能自己出面了,她楚楚可憐地勸劉媛:「大家都是一個寢室的,以后還要朝夕相處四年,千萬別為了我吵架,傷了感情?!?/p>
轉(zhuǎn)而又淚眼汪汪看向我,眼底涌起壓也壓不住的嫉妒和惡意,卻還偏要裝出小白花的可憐相。
果然,她跟蘇女士是一脈相承的虛偽。
「對不起榛榛,我真不知道這裙子這么貴,你要我怎么賠罪都可以,但這錢,我真的拿不出來,你就看在我們同住一個寢室的份兒上,原諒我這一次吧……」
許煙最擅長扮白蓮,裝綠茶,眼下認(rèn)起錯了簡直比挖了十八年的王寶釧看著都可憐。
但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兒,沒工夫跟她在這兒扯皮。
「許煙,這不是第一次,但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再被我抓到一次,我可就要報警了?!?/p>
她用我護(hù)膚品,擅自穿我衣服這些事兒。
往小了說是同學(xué)間的矛盾,往大了說那可就是偷竊了。
就算最后警察不能把她怎么樣,只要警車一來,就徹底做實她小偷的名聲了。
許煙臉上浮起惱羞成怒,但一眨眼就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又恢復(fù)了平時,那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7
被我正經(jīng)警告過一次后,許煙果然老實了下來。
不過每次我對上她的眼神,都能看到那里面愈發(fā)濃重的陰郁。
趁著這幾天時間。
我?guī)е謰尯驮S煙的頭發(fā),親自跑了趟鑒定中心,給他們做了親子鑒定。
喬氏名下的產(chǎn)業(yè)中也有做親子鑒定的。
為免被他們提前察覺,我還特地跑了趟臨市。
工作人員告訴我,如果不加急的話,鑒定結(jié)果得七個工作日才能出來,登記號郵寄地址后,我當(dāng)天就返回了學(xué)校。
搖搖晃晃坐了兩個小時大巴,我本想趕緊回宿舍睡一覺。
結(jié)果剛進(jìn)學(xué)校,就發(fā)現(xiàn)來來往往的人,看向我的目光中都特別古怪。
「誒誒誒,論壇上被爆出來那個欺負(fù)同寢室友的那個女生,就是她吧?」
「對沒錯,沒想到啊,長得漂亮氣質(zhì)還好,沒想到是個校園霸凌玩家,惹不起惹不起?!?/p>
「許煙實慘,居然跟這種千金大小姐住一個寢室,受了欺負(fù)也只能忍氣吞聲!」
「我看論壇上的爆料,她不僅欺負(fù)人,還每天都夜不歸宿,上大學(xué)才一個多月吧,就已經(jīng)前前后后換個三四個男朋友了?!?/p>
「真的假的?這玩兒的也太花了吧!」
周圍的人并沒有可以壓低音量,他們所說的那些話,全部一字不落地傳進(jìn)了我耳朵。
我抿抿嘴,目不斜視朝著宿舍樓走去。
一路上聽見不知道多少人,聊起那些子虛烏有的八卦。
這事沒跑兒了,肯定是許煙搞得鬼。
8
這次我沒跟許煙客氣。
回了宿舍,見她正戴著耳機不知道跟那個網(wǎng)友連麥,直接走過去扯下了她的耳機。
許煙受到了驚嚇,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榛榛,你怎么了?」
我還什么都沒做呢,她眼圈就迅速紅了一圈,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回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去論壇看過了,發(fā)帖子的人是匿名,IP地址也是假的,不過許煙沒有那么蠢,這帖子應(yīng)該不是她自己發(fā)的。
「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了,再招惹我,我立馬就報警,看來你記性不太好啊?!?/p>
許煙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慌張,旋即便又淚眼汪汪道:「榛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你該不會以為校內(nèi)論壇上的那條帖子,是我發(fā)的吧?」
我懶得跟她扯皮,直接掏出電話就要報警。
書友評價
蒲山12的這部女頻小說《假千金與假豪門》,讓我明白:愛情的美好在于,原本平淡無奇的畫面,因為有了那樣一個人,頓時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