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媽媽常掛在嘴邊的話是：「穆婷，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這一讓，就讓了很多年。

直到妹妹的前男友帶人上門打砸，媽媽和妹妹嚇得蜷縮在墻角。

媽媽命令我出去把他們趕走。

我還在猶豫不決時，就被媽媽一把推出門去，被鬧事者一斧子劈死。

死后，靈魂飄到空中，卻看到妹妹與前男友復(fù)合。

婚禮上，媽媽坐在家屬席，滿臉笑容。

再睜眼，妹妹的前男友舉著鐵棍在家門口叫囂。

我笑著說：「穆楠，快出去！你男朋友帶著禮物來找你了！」

01

門外突現(xiàn)一陣騷動，嘈雜聲越來越近。

鋼管的碰撞聲，伴隨著叫罵和砸門。

「穆楠，你快出來！你這個騷貨，背著老子偷男人！快給我滾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快出來，今天你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我和媽媽被外面的叫罵聲嚇得原地呆住。

穆楠跑到門口，將眼睛貼在貓眼上。

幾秒后，她回頭看我，臉色十分難看，整個人瞬間像熱鍋上的螞蟻。

媽媽急忙問：「怎么了？楠楠。你和馬潮吵架了？他怎么鬧這么大動靜？」

穆楠眉頭緊蹙，嘴唇翕動，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句話。

媽媽一跺腳：「你爸好巧不巧，這個時候住院?！?/p>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脫口而出：「咱們報警吧！」

然后拿起電話，撥出110。

穆楠沖過來，打掉我的手機。

「不能報警！報警馬潮就完了?！?/p>

媽媽目光轉(zhuǎn)向我，用命令的語氣說：「那就別報警。穆婷，你出去解決，就說你妹妹不在家。」

我原地沒動。

門外的叫罵聲愈發(fā)難聽。

「小婊子，你光著身子躺在別人床上的時候，想不到還有今天吧？」

「今天在你臉上刻上一個字，咱們這事就算了斷了。」

「你要是還不出來，我就拉著橫幅，拿著大喇叭，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以為躲得過去嗎？你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吧！還不如現(xiàn)在馬上出來！」

……

媽媽憤怒地看著我：「還不快出去！你要讓你妹的名聲徹底毀了嗎？」

我走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

馬潮站在最前面，手里拿著一根鐵棍，臉上兇神惡煞，嘴里不斷地叫罵。

后面跟著五六個光著上身，手握「兵器」的人。

看起來最兇的，是站在馬潮身后，拿著斧子的男人。

他的紋身覆蓋了大半皮膚，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門，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

我右手放在門把手上，左手緊緊攥拳，心跳加速。

卻遲遲沒有勇氣打開門。

媽媽的催促聲從身后傳來：「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聲音微顫。

我回頭看向她。

此時，她和穆楠將身體貼到墻角，互相抱著，表情恐懼而陰森。

我一咬牙，扭動門把手，將門開出一條縫，瞬間又不自覺地將門輕掩。

「快去！」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股力量，將我推出門去。

「砰」的一聲，門迅速關(guān)上了。

我和門外的大漢們四目相對，一時間都愣住了。

我難掩恐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們快走！我妹不在家，要不然，我……我報警了??！」

馬潮抬起手，用鋼管抵著我的下巴，輕輕抬起。

用調(diào)戲的口吻說：「呦，這不是穆婷姐嗎？你說你妹不在家，那她在哪？」

「她昨天出門后就沒回來……等她回來我給你打電話?！?/p>

馬潮冷笑一聲，表情變得更加猙獰，大吼道：「你敢騙我？！我昨晚在門口等了一夜，穆楠回家后就沒出來?！?/p>

話音未落，那個手持板斧的紋身大漢，好像突然受到了刺激，兩眼一瞪，舉起斧子朝我頭上砍來。

瞬間，我兩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緊接著，靈魂離開身體，飄到空中。

我死了！

我的身體倒地之后，門外一陣慌亂。

馬潮驚慌失措：「不好，出人命了?？靾缶允装??！?/p>

屋內(nèi)的二人順著貓眼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我，差點被嚇暈，更加不敢開門了。

幾分鐘后，警察帶走了現(xiàn)場所有的人。

紋身大漢被控制起來，精神鑒定結(jié)果出來后，他被送入精神病院。

爸爸出院后，媽媽告訴他，有人上門鬧事，我作為姐姐主動挺身而出，卻不料被精神病砍死了。

媽媽說，馬潮和妹妹吵架，之后上門求和，本來只想坐下來聊聊，誰知我出言不遜，將馬潮激怒，導(dǎo)致他帶人上門行兇。

本來也沒想動手，誰知那伙人中混入一個精神病，被我刺激后，失控砍死我。

如果不是我，那天不會鬧得那么嚴(yán)重。

爸爸聽后，一聲嘆息。

不久，穆楠主動找馬潮復(fù)合。

她鉆到馬潮懷里，滿臉?gòu)尚叩卣f：「我就知道你愛我，放不下我，所以才想與我同歸于盡！我就喜歡你這種霸道的愛！」

幾個月后，他們結(jié)婚了。

婚禮上，爸媽笑著接過馬潮敬的茶，掏出厚實的大紅包遞過去。

馬潮滿眼溫柔地看著穆楠，穆楠滿臉幸福地回望他。

一家人特別溫馨。

02

再睜眼，我出現(xiàn)在公司的工位上。

同事小劉拍著我的肩膀：「婷姐，老板讓你去辦公室找他?！?/p>

「哦……好……」

腦袋一片空白，我含糊地答應(yīng)著。

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臺歷，我瞳孔一震，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今天正是我被砍死的前一天。

走進辦公室，聽到老板交代的事情如此熟悉。

在這一刻，才真正確定。

我重生了。

渾渾噩噩地熬到下班，如?；氐郊抑?。

到家后，我看著眼前的媽媽和穆楠，心中涌起一股恨意。

我瞪著她們，眼里冒火！

心中暗自發(fā)誓。

報仇！

唯有報仇才能還我一個公道！

既然上天讓我重活一世，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被自己氣得晚飯都不想吃了，徑直回到臥室。

躺在床上，陷入上一世的回憶。

我比妹妹大兩歲，都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從記事起，每當(dāng)我和妹妹爭搶玩具時，媽媽從不問對錯。

永遠(yuǎn)都是一句：「穆婷，你要讓著妹妹！」

然后就將玩具從我懷里搶走，塞給妹妹。

妹妹在外面受欺負(fù)了，回家跟媽媽哭。

媽媽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問，指著我說：「明天去學(xué)校給妹妹報仇！」

妹妹成績不好，考試在班里倒數(shù)。

媽媽在家長會上被點名，回家就罵我沒有好好輔導(dǎo)妹妹功課。

類似這種事情，比比皆是。

媽媽常說，大姐就應(yīng)該承擔(dān)起妹妹的人生，保障妹妹的幸福，承擔(dān)妹妹的錯誤。

就是死，也要擋在妹妹的前面。

事實證明，媽媽說到做到。

而爸爸工作很忙，通常半夜才回家，一出差半個月都見不到人。

我和穆楠的飲食起居，各種瑣事，爸爸從不過問。

每次在媽媽那里受了委屈，想找爸爸給我做主。

可一看到爸爸疲憊的身軀，我就不自覺地把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就這樣，我和穆楠慢慢長大。

穆楠讀了中專，畢業(yè)后換了幾份工作。

她性格活潑，社交廣泛，身邊常常三五成群，一堆狐朋狗友。

我讀了本科，通過校招進入一家大企業(yè)。

我性格孤僻，平時兩點一線，社交簡單，只有兩三個閨蜜。

穆楠在換了幾任男友后，認(rèn)識了馬潮。

馬潮也是中專畢業(yè)，家里有點小錢，自己在工廠打螺絲。

他們交往后，穆楠經(jīng)常喜怒無常。

一會兒愛到不能自拔，一會兒又破口大罵。

直到一次爭吵中，穆楠說了分手，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沒過幾天，穆楠交往了新的男朋友。

這下，馬潮可坐不住了。

直接帶人打上門來。

結(jié)果我被推出去擋刀了，成為他們愛情的祭品。

思緒回籠。

明天是周六，不上班，也是我上一世的死期。

我必須在下午3點前離開家。

03

第二天午飯后，找了個加班的借口。

我溜了。

坐在工位上，心情越來越焦慮，不停看表。

時間到了。

手機響了起來。

那頭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穆婷，你快回來！外面有人來鬧事，家里就我和你妹。你別加班了，快打個車回家。5分鐘之內(nèi)，我必須看見你?！?/p>

我喝著咖啡，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人鬧事呀？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公司了，正在外面辦事，一時半會回不去?！?/p>

媽媽一聽我回不去，立馬急眼：「你別管什么人鬧事了！你那邊就是天塌了，也得馬上回來！今天不回來就永遠(yuǎn)別回來了！」

媽媽以為放狠話我就會妥協(xié)。

如果是前世的我，一聽到家人有難，無論在哪，我都會飛奔過去。

我曾經(jīng)不停地勸慰自己，也許別人家的媽媽都偏心吧？

也許是因為妹妹小，學(xué)習(xí)又差，媽媽偏心弱者？

也許老大就是不被疼愛的那一個吧？

直到前世媽媽把我推出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

偏心是有度的，但惡人是沒有的。

偏心是有底線的，但惡人是沒有的。

天生的惡人，不必去感化，不必去拯救。

唯有毀滅！

將她們徹底毀滅！

我故意裝傻，語氣輕松地說：「真是太巧了。老板最近對我的工作有調(diào)整，正想跟您說我要搬出來住呢?！?/p>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

「你要是現(xiàn)在不回來，你的證件我可就不給你了。你連身份證、畢業(yè)證都沒有，看你怎么辦！」

我絲毫不慌。

重來一世，我早就猜到了。

「證件我早上已經(jīng)拿走了。至于戶口本嘛，反正我這輩子也沒打算結(jié)婚，就放你那吧?！?/p>

「你……你現(xiàn)在是無論如何都不回來了，是吧？」

我的語氣堅定而冷靜：「是的。」

話音未落，那頭便掛斷電話。

此刻，我心如死灰。

媽媽的態(tài)度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真正聽到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心寒。

很快，電話又響起來。

是穆楠。

電話中傳來她的嘶吼聲。

「穆婷，你今天本來應(yīng)該在家的?？赡悴粌H提前溜了，還死活都不回來！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難道，穆楠也重生了？

我閉上眼睛，使勁回憶。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

上一世，婚禮后，馬潮和穆楠又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終于在一次劇烈的爭吵后，馬潮失手將穆楠打死。

馬潮投案自首，被判無期徒刑。

回過神來，我努力讓自己冷靜。

「什么重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今天工作上有臨時安排，出來辦事了。有人鬧事你報警就好了，找我有什么用？」

「不能報警！馬潮會報復(fù)我的！」

看來穆楠重生倒是把戀愛腦治好了。

我笑著說：「那你就打開門跟他說清楚?。∽约喝堑氖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