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殺了人，在法庭上毫無悔意，甚至揚(yáng)言再來一次也會如此。

父母積極為她辯護(hù)，還帶來了千人聯(lián)名請愿書，為她求情。

她被無罪釋放那天，問父親：「妹妹呢？」

她以為我會像往常一樣和她寸步不離，可我再也不能了。

因為被姐姐殺死的人，是我。

...

李月茹被無罪釋放那天，陽光正好。

她抬起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環(huán)顧四周。

打量一圈后目光落在身后的爸爸身上，輕聲問：「妹妹呢？」

「她怎么沒來接我？」

我像往常一樣乖順地去拉她的手，卻直直穿了過去。

真糟糕，又忘了我已經(jīng)死了。

爸爸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眼眶就先紅了，半晌才答道：「月月，星星回天上去了?！?/p>

看著爸爸疲憊蒼老的樣子，我不禁對李月茹有了些怨懟。

明明我走前爸爸還意氣風(fēng)發(fā)，卻為了李月茹心力交瘁成這副模樣。

李月茹瞳孔微張，臉上一片茫然。

直到坐上回家的車，還是保持著茫然的神色。

我看著他們回到一個小小的房子里，這里和記憶中漂亮的小洋樓完全不沾邊。

媽媽擦著淚迎了出來，拿著一把柚子葉在李月茹身上掃，口中念念有詞。

「晦氣消散，苦難消弭。」

李月茹任由她擺弄著，一言不發(fā)。

一點(diǎn)也不像我記憶里喜歡和媽媽唱反調(diào)的李月茹。

媽媽張羅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和李月茹喜歡吃的。

桌上四副碗筷，一副筷子插在碗里。

我怔了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那是給我準(zhǔn)備的。

趁著他們吃飯的時間，我在這個新家里轉(zhuǎn)悠起來。

廚房小小的，廁所小小的，兩張床擺在小小的客廳，還有一間屋子上了鎖。

我家原本是漂亮寬敞的小洋樓，爸爸媽媽做生意也小有成就，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李月茹打官司應(yīng)該花了很多錢吧。

我齜牙咧嘴地飄到李月茹身后對著她拳打腳踢，這個敗家子！

李月茹像是有所感應(yīng)似的，偏過頭朝后面看了一眼。

我立馬頓住了。

李月茹看起來，變化很大，仿佛一夜之間就變成我們夢想中大人的樣子。

「月月，說起來今天是你二十三歲生日呢！」

「祝你生日快樂，以后每天都快樂健康！」

爸爸舉起杯子，笑著對李月茹說。

我一驚，李月茹二十三歲？

可是我今年才十六歲??！

我們是只差三分鐘的雙胞胎?。?/p>

二十三歲的李月茹是怎么殺死十六歲的我呢？

李月茹變得沉默寡言。

我有些不太習(xí)慣，緊緊挨著李月茹坐在床沿上。

屋子太小，沒有多余的地方落腳。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折射的陽光，像具沒有生氣的木偶。

說實話，我不是很能理解這個二十三歲的李月茹。

她親手殺死了妹妹，表現(xiàn)得卻比任何人都難過。

待到太陽西沉，李月茹終于動了。

她在一個破舊的修理攤前找到爸爸，神色堅定。

「我要和馮清結(jié)婚?！?/p>

馮清？

是我暗戀一年的那個馮清嗎？

爸爸囁嚅了半天，佯裝忙碌地擺弄著面前的零件。

片刻后，眼淚卻順著滿是溝壑的臉頰流了下來。

「月月，爸爸不能在失去你了。」

「爸爸只想你好好生活?！?/p>

李月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眼神空洞又堅定。

「您教過我們的，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p>

「我必須要報恩?！?/p>

我愈發(fā)搞不清狀況。

馮清對我們有什么恩，需要李月茹以身相許？

若真是大恩，為什么爸爸的樣子像是不同意？

這幾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為什么一定記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