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宴席江氏頗花了些心思準(zhǔn)備,好不容易掌家一回,自然費盡力氣作出世家夫人的體面樣子來。
阮夫人和她素?zé)o往來,席上并沒什么話可談,不過是說些飲食玩器京中逸事之類。
秦辭憂吃得極少,只夾了幾筷子清淡的時蔬,如尋常的嫻靜閨秀一般聽長輩談話,不發(fā)一言。
阮夫人本來就對江氏的話題不感興趣,很快注意到了秦辭憂的異樣,好奇詢問道。
“怎么不吃東西?雖是暑熱天氣胃口不佳,你每日忙于照料川兒,不進食身體可扛不住?!?/p>
秦辭憂略顯疲憊地笑了笑:“勞阮夫人關(guān)心,是我怕吃多了積食,且又易顯體態(tài)臃腫,因此按照嬸娘的關(guān)照,少食養(yǎng)生?!?/p>
阮夫人微微搖頭笑道:“你這么年輕,哪用怕這個?”
“這是我們上了年齡的人才需要擔(dān)心的事?!?/p>
“呵呵,我不過是隨口一提,這孩子老實,竟就上心了,倒在夫人您面前鬧了笑話?!?/p>
江氏尷尬地笑著分說,趁阮夫人沒注意白了秦辭憂一眼以示警告。
秦辭憂對此視若無睹,認(rèn)真又謙卑地解釋。
“不怕阮夫人見笑,我出身低微,讀書見識都少,嫁入將軍府其實是高攀,所以很聽嬸娘的話。”
“而且夫君他因養(yǎng)傷素日都是吃這樣清淡的,我豈能背著他大啖葷腥?這就不是為妻之道了?!?/p>
阮夫人聞言滿臉愕然:“川兒養(yǎng)傷期間就吃這些?”
秦辭憂無辜地點了點頭:“是啊,一應(yīng)是嬸娘吩咐的,我想,她見多識廣,又愛惜子侄,如此一定是有道理的?!?/p>
阮夫人一聽,原本和氣的臉容便冷了下來,但還是保持著體面。
“其實要是平日偶染小恙,凈餓個兩頓或是吃些清淡的都無妨?!?/p>
“但川兒從戰(zhàn)場上回來后元氣大傷,該吃些滋補的才利于傷勢恢復(fù),清湯寡水的東西根本不能養(yǎng)人?!?/p>
“是,是我見識短淺了,只想著舊規(guī)矩如此,沒想到別的,耽誤川兒了?!?/p>
江氏拿手帕抹了把汗,又賠笑道:“夫人別多心,川兒這孩子爭氣,我疼愛他多過自己的兒子,絕不會苛待他?!?/p>
“那樣最好了?!?/p>
阮夫人點了點頭,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
“真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他娘回了京未必怨你,倒會怨我這個做姨母的懶怠,疏于照拂。”
江氏察覺到了阮夫人的情緒變化,心中愈發(fā)暗恨秦辭憂多嘴,面上卻一絲一毫不顯露。
干笑了幾聲道:“您說得對,這也是川兒的幸運,能有這么多長輩都關(guān)心他?!?/p>
宴席結(jié)束后,阮夫人到底去桐川院探望了宋尋川,見他雖有些清癯氣色還好,這才放下心來,留下禮物,又囑咐了秦辭憂幾句才離開。
應(yīng)酬了大半日的秦辭憂未免有些疲憊,回到自己的屋子換了衣裳就朝榻上一躺,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日影西斜,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秦辭憂。
她迷迷瞪瞪地坐起身來,只聽外面人喊。
“少夫人在屋里么?三夫人說您精于書畫,請您過去畫個鞋樣子?!?/p>
兩房關(guān)系僵硬,所謂畫鞋樣子當(dāng)然只是個幌子,但蔡氏居然會找她?
秦辭憂起了疑惑,這三房夫人素來只會在江氏后面幫腔而已,這回單獨找她為了什么緣故?
收拾停當(dāng)后,秦辭憂叫棠依點了燈籠提上,一道去了蔡氏的院落。
蔡氏見她主仆二人到來,屏退了其他下人,又叫棠依也在外頭候著,單與秦辭憂說話。
秦辭憂懶得與她敘家常做表面功夫,開門見山道:“嬸娘找我來有什么話說?”
蔡氏被戳穿動機,也不覺尷尬,將手中紙張放到一旁笑道。
“果然是個聰明孩子,我看你也是極好的,為什么今兒卻當(dāng)著外人的面給你二嬸娘難堪呢?”
原來仍是為江氏搖旗吶喊,秦辭憂心中哂笑,卻神情歉疚。
“我也是一時不妨神,在國公夫人面前露了怯,并不是故意的?!?/p>
蔡氏無言,盯住秦辭憂雙目想要找出對方說謊的痕跡,卻一絲也察覺不出,只得嘆了口氣。
“不論真假,以后不要再頂撞二夫人了。你是我娘家的親戚,本以為你是個知趣的孩子,這段日子卻老和她作對,如此一來,我也很難做啊。”
秦辭憂聽著她的話音,約莫是個懷柔政策的意思,便故意嘆息。
“三嬸娘,我也想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卻也不想忍氣吞聲......”
“我也知道你受罪,一心為你著想,才把你叫來從長計議?!?/p>
蔡氏循循善誘道:“你以為你嫁進府中,所倚靠的人是誰?不是你那個病歪歪的丈夫,而是二夫人江氏!”
見秦辭憂低眉順目聽著,蔡氏又放柔了聲音勸道:“二夫人勢大,連我都要仰人鼻息,何況于你?!?/p>
“好歹你也是我遠親侄女兒,不忍你在鄉(xiāng)下受罪,才設(shè)法叫你進府來享些富貴,你可不要得罪了真神,一切按原計劃來,這樣才有長遠好日子過,明白么?”
秦辭憂此時再清楚不過,蔡氏和江氏一個唱 紅臉一個唱白臉,江氏言行跋扈,蔡氏自然就是下的軟功夫了,兩下里讓她就范。
與其靜觀其變,不如求一個知己知彼。
她決定先穩(wěn)住她們,看看這將軍府里的暗流究竟是怎樣涌動的。
秦辭憂拿定主意,唇角揚起一個乖巧的微笑。
“三嬸娘這么一說,才覺得我的確是年輕氣盛了些,多謝您的指點,我會好好想想的?!?/p>
蔡氏見自己的方法奏效,終于舒出一口氣,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好孩子?!?/p>
桐川院中,晚膳送到,宋尋川剛要動筷,注意到今日的菜色又顯見地恢復(fù)到了從前父母在家時的水準(zhǔn)。
而這個改變毫無疑問跟秦辭憂有關(guān)。
宋尋川不曉得宴席上秦辭憂做了些什么,但不難猜出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迫使江氏改變了主意。
她到底是什么人?
夜色深沉,宋尋川屈指叩了叩窗,一個黑色勁裝的人影輕捷地跳入院中:“主子,有什么吩咐?”
“派人去柳州,查一查秦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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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塵塵的這部女頻小說《重生后,我成了死對頭的沖喜娘子》,讓我詩意大發(fā),在此吟詩一首:與君相思意,幾人解風(fēng)情?伴君聽雪語,何人會其明?不求天倫之樂,但愿相惜相守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