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旖旎的話，聽在蕭景行的耳中那樣熟悉。

這話，孫依依也曾說過……

那間茅草屋，救他的“孫依依”說過。

竇旖旎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

淚眼之中，朦朧加持。

蕭景行咬緊了牙，憤懣的看向了竇旖旎。

“竇云錦不過是一屆山村野婦，怎么可能是當(dāng)初救過本王的女子，救本王的人是依依，也只能是依依！”

孫依依的一手琵琶。

孫依依一手廚藝。

還有孫依依身上的玉佩……

那是他們的信物。

所以，只能是孫依依，絕不可能是其他人。

竇旖旎這個時候，不疾不徐讓人端上來了幾盤菜，又帶上了一婀娜蒙面女子，以及香料坊的老板。

“王爺，嘗嘗看這幾樣菜呢?！?/p>

蕭景行看著端上來的菜品色澤，眼角微微一緊。

這菜品，竟是和孫依依日日做與他的一模一樣。

他拿了筷子，伸手夾了一塊兒，只是放在了唇邊，還沒入口，菜品散發(fā)的味道……便讓他整一個思緒都拉回到了邊境的茅草屋內(nèi)。

“你愛吃肉呀，羊肉好嗎？羊肉更嫩滑，更滋補(bǔ)，適合受傷的人?！?/p>

“這個桂花荷葉雞，是我新研究的，你嘗嘗看，有沒有什么不同?！?/p>

“我給你弄的這個小點(diǎn)心，做成了小鴨子的模樣，粉色的，真可惜你看不見。”

這一道道回響，若是夢魘一般。

讓蕭景行一時半刻竟是分不清了。

孫賀壽見此，一把將蕭景行手上的筷子拿開：“王爺，別聽竇大人妖言惑眾了，您與依依相處這些年，她到底是如何的人，您該是最清楚地，依依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會說謊。”

竇旖旎沒去和孫賀壽爭辯。

而是叫了那蒙面的婀娜女子彈起了琵琶。

琵琶聲，婉轉(zhuǎn)入耳。

聲音若叮咚流水。

便是跟著這聲兒，完全可以將自己置身于林間、泉旁，感受著森野之中的氣息。

旁人聽著，到底是給了這炎炎旱地帶來了絲絲的涼爽。

可這聲音在蕭景行的耳中聽來，卻是緊繃的、傷色的。

只因這琵琶音，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從孫依依手上聽到了……

孫賀壽哪里知道這琵琶聲里有什么奇特的。

只覺得好聽，倒也沒有阻止。

等這一首曲子完畢。

竇旖旎又拿了一玉佩遞給了蕭景行。

“這東西，王爺應(yīng)該眼熟。”

蕭景行瞇了瞇眼，看著那本該在孫依依手上的玉佩……不禁眉頭加深。

“這東西，你從哪里來的？”

“當(dāng)然……不是孫依依手上……”

竇旖旎一言，冷靜的面龐之下，她又道：“王爺，孫依依手上那塊兒玉佩應(yīng)該早已沒了香味吧……”

蕭景行的心，又沉了兩分。

耳邊是竇旖旎對所有真相的揭開。

“竇云錦毒害王府上下三十口時，給出的謀殺動機(jī)有三，一是不瞞王爺苛待，二是不愿自己通奸被揭穿，三是對王府謀財(cái)害命，可王爺……您作為當(dāng)時的審判人，也作為和竇云錦同床共枕的夫妻，您竟是對她丁點(diǎn)兒的不了解，竇云錦才不是一屆村婦，她的生意遍布長安城……”

“王爺日夜吃的所有菜品，根本不是孫依依親手做所，她和悅安樓的掌柜約好了，每日晌午之前都會托人將飯菜送上王府，悅安樓的飯菜一絕，便是旱地三年了，其生意也沒有絲毫消減的意思?！?/p>

“孫依依不會彈琵琶，就借故自己的手因?yàn)樽鲲埗軅嗽僖膊荒苣门茫€惹了王爺一片心疼，卻是如今隨意從聽曲坊帶來的侍女都會彈奏這琵琶樂?！?/p>

“那個玉佩，是長安城玉器店所處，玉佩倒不是多么的名貴而是其中的香料獨(dú)特，時常需要更新香料才能保證這玉佩的味道，原本……香料玉佩該是在長安城內(nèi)發(fā)行的，但因?yàn)楦]云錦三年前去世了，那些香料的配方還沒來得及給香料坊，所以讓孫依依手上那塊兒玉佩也沒了味道?！?/p>

“說起來，也是好笑，竇云錦補(bǔ)貼了王府吃穿用度一年多的時間，王府中人竟是沒有一個知道竇云錦真實(shí)的身份，只當(dāng)她是一屆村婦……”

“蕭景行，我說了這么多，你該明白我講的是什么吧！”

竇旖旎的雙目灼灼的盯著他。

似是要從他身上盯出一個洞。

蕭景行腦中一片混亂，各種畫面充斥在了他的頭顱之中，擠在一起，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孫依依從未當(dāng)著他的面做菜。

孫依依也不曾得在他面前彈過琵琶。

孫依依這枚玉佩，也并非獨(dú)一無二的。

面前的菜品來自悅安樓。

一個聽曲坊的侍女就彈出了本該屬于孫依依的曲子。

還有這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