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風(fēng)城中,劉家大院里,坐在正堂的一中年男子,眼神中蘊(yùn)藏著一點含蓄的威嚴(yán),手中的金鈴發(fā)出陣陣聲響。
又一個青衣小仆在下面哭訴道:“那天,大公子在城外山林上涉獵,忽見一狐獸,便起了好奇之心,準(zhǔn)備一探究竟?!?/p>
“但是誰想到,一女子從林中竄出,搶了狐獸就跑?!?/p>
“大公子實在氣不過,就帶領(lǐng)我們這些仆役一起追趕?!?/p>
“誰料,正好遇到那小乞兒在湖邊游玩?!?/p>
“那小乞兒就是個貪念美色的混世魔王,不分青紅皂白就提槍刺了過來?!?/p>
“一開始大公子也并沒有在意,畢竟我們這邊這么多人,還有兩個黃榜高手在,所以大公子就讓我們擋住他?!?/p>
“誰料,這小乞兒槍法出眾,連兩個黃榜高手都被他一招解決?!?/p>
“最可怕的是,大公子看到事情不妙,偷偷已經(jīng)跑出幾十丈了,但是誰料一把紅纓槍從天而降?!?/p>
“大公子喊道:“我們無冤無仇,何必趕盡殺絕呢……”
“對了,他旁邊還站了一個彪形大漢,兇神惡煞,隱隱約約聽那小乞兒叫他‘老?!!?/p>
“那大漢說了句,‘少爺,城里最有權(quán)勢的是老城主,劉家不足畏懼’”
“然后那小乞兒便一槍刺下,大公子的血濺了他一身,過了很久,我才發(fā)現(xiàn)只剩我一個人活著,我就連忙抱著大公子的尸體回來了。家主,大公子多么溫潤純良?。∥覀儎⒓乙欢ㄒ獔筮@個仇??!”青衣仆人誠惶誠恐的說道。
坐在首位的男子微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青筋暴起,金鈴竟被捏爆了。
旁邊從內(nèi)堂走出一個老仆,在中年男子耳邊說了一聲,“主人叫你進(jìn)去,他有事跟你說?!?/p>
“好的,我知道了,叔,您把他處理一下,眼不見心不煩?!?/p>
說完,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邁著八字步向內(nèi)堂走去。
老仆恭敬的看到中年男子走進(jìn)內(nèi)堂,慈眉善目的老仆望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青衣仆役,一邊念叨一邊慢吞吞的向他走過去,:“作為仆人啊,有時的確是身不由己啊,你六歲就被送進(jìn)劉家來,你也打小跟在大公子身邊,平時就讓你們保護(hù)他?!?/p>
“但是大公子死了,你知道嗎?你竟然沒死,所以,你曉得吧?!?/p>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您大人有大量就當(dāng)我是個屁。”青衣仆役面色猙獰道。
“沒辦法啊,放心吧,很快的,你的父母妻兒,劉家會代為照顧的?!崩掀驮桨l(fā)慈眉善目。
“好吧!”青衣仆役仿佛認(rèn)命了一樣,等待著老仆靠近。
突然青衣手中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僅距幾尺的老仆。
“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活。”
只見老仆大袖一揮,已經(jīng)快要刺到老仆的青衣仆役,口吐白沫,轟然落地,眼睛通紅,就好像失了魂魄。
“本來可以沒有痛苦的死去,非要自作聰明,現(xiàn)在好了吧,連尸體都沒有?!崩掀鸵贿吥钸吨贿咍獠阶呦騼?nèi)堂。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人一陣慘叫,腐蝕,化為一攤尸水,旁邊站著的小仆連忙叫人來沖洗打掃。
掀開內(nèi)堂的門簾,老仆恭敬的站在一旁,跪拜在地上的老翁慢慢睜開眼。
“都處理干凈了吧,那幾個跟在邦兒身邊,為邦兒而死的仆役們的族人,我們劉家一定要代為照顧,千萬不能讓底下人寒心啊?!崩衔棠钸吨?。
“是,父親,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父母妻兒?!敝心昴凶舆B忙道。
抖抖索索的從地上拄著拐杖爬起,中年男子趕忙上前扶著,站在一旁的老仆也趕緊從旁邊拿出一把太師椅送到老翁跟前。
老翁顫顫巍巍的坐下,“真是人老了,腿腳都不利索了,再過幾年也就塵歸塵,土歸土了,半截埋在墳里的人呵?!?/p>
“哪有,父親您可是要長命百歲?。 ?/p>
“是啊,主人您一定壽與天齊?!?/p>
“都會討我開心……可憐我那苦命的孫兒啊,老大你說邦兒這事應(yīng)該怎么處理。”老翁本來渾濁的眼睛好像突然有一道光亮。
“父親,您別動氣,我這便動用黑暗里的力量將那小子抓到您的跟前,隨你處置,以報您心頭之恨?!敝心昴凶右а狼旋X地說道。
聽完這些話,老翁狠狠地用拐杖敲了面前中年男子的頭,男子倒也不躲,硬是用腦袋扛了幾大棍。
“咳咳”
“老大,你說當(dāng)了這么些年,怎么還是不動腦子,‘李不睜眼’的胡須是輕易能摸的嗎?”
“那父親您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會嗎?”
“城里比平日多了那么些陌生人,你心里是真的沒數(shù)嗎?”
“哦,我懂了,父親您的意思是讓我安排人與他們接觸,然后與他們合作,共謀這漱風(fēng)城,對嗎?”
“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
“與他們接觸可以,我們手里不是還有‘李不睜眼’陰奉陽違的情報嗎?適當(dāng)?shù)臅r候,可以交給他們,但是我們不能與他們合作,與他們合作不異與虎謀皮,驅(qū)狼吞虎亦有反噬之險,我們只有坐山觀虎斗,等著坐收漁利就行,你清楚了嗎?”
中年男子連忙點頭稱是。
“老大,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沒幾年可活了,但是祖宗傳下來的基業(yè),不能在我的手上葬送,?!?/p>
“你已經(jīng)四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如此毛毛躁躁,我還能圍著你多少年?!?/p>
“你自己好生想想,邦兒沒了,我心里很痛,但這又何嘗不是給我們劉家一個一飛沖天的機(jī)會呢!你自己回去仔細(xì)想想,我乏了,我要休息了,退下吧!”老翁無力的擺了擺手。
“父親,那邦兒的喪事要辦嗎?”
“不急,待到城內(nèi)風(fēng)波已定,便借那小賊的頭顱一用,以告慰我孫兒的在天之靈。但一定要讓邦兒入土為安,不能讓他沒了家?!?/p>
“父親放心,我一定不讓你失望,我一定辦好這件事?!敝心昴凶诱f完就轉(zhuǎn)身離開。
“人老了,不禁就想多念叨幾句?!?/p>
“對了,老黃,你秘密傳一封家書給老二,讓他回來一趟,當(dāng)年他不愿與老大爭這家主之位,便偷偷跑去青山寺修道,如今過了這么些年,也該回來了?!?/p>
“主人,那信上應(yīng)該寫什么呢?”
“就寫他的侄兒被人殺死,劉家風(fēng)雨飄搖,不知能茍延殘喘到什么時候,”
“最后再添一句,就說,他的父親我,命不久矣,回來晚了,就見不到了,只能替我收尸了?!?/p>
“主人,這寫的太慘了吧!”
“不,不,不,這個家,老二掛念的也只有我了,一定要強(qiáng)調(diào),否則那犟驢一定不會回來。”
……
翌日,一封家書從山下傳來,只見一道士青袍裹身,發(fā)髻鎖發(fā)。腳踏棉布鞋,身挎一布包。目如晨星精光閃,氣勢如虹坐如山。龍行虎步,步不踏塵,行如輕風(fēng)拂柳,又如疾風(fēng)過,不飛葉。
手里拿著信封,徐徐撕開,本不想離著俗物,但是想著家中老父,心里也不由地掛念。
定睛一看,頓時怒發(fā)沖冠,周身塵土飛揚,疾步走到一座寺堂門前,對著外面的小童低語道:家中老父平白受人欺侮,侄兒又慘遭歹人之手,請師父準(zhǔn)我下山,了結(jié)此事,來日上山,必自領(lǐng)處罰,再修此無上大道。請師兄替我轉(zhuǎn)告。
而后從袖中掏出幾兩碎銀,塞在小童手中。
小童這才裝著樣子,半推半就的揣在兜里,“你在外面等著,我這就進(jìn)去告訴師父?!?/p>
過了一陣,堂中傳來一陣道聲,“道癡,正所謂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合該你命有此劫,罷了罷了,為師賜你一道命符,非危機(jī)時刻不能用。下山去吧!”
一道黃符出現(xiàn)在道士手中,道士緊緊的抓著,心中感念師父的恩情。
“師父,來日上山,道癡必自領(lǐng)三百大棍,潛心修煉以報師父授業(yè)之恩?!闭f完,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擲地有聲。
剛要起身離開,身后便傳來一聲呼喊,“師弟,留步?!?/p>
小童氣喘吁吁的跑到道士跟前,將幾兩碎銀送還到道士手中。
“師兄,這是為何?”
“我今日受了你這銀子,來日便要承受因果,要是平日還好,但師父說你此去你兇多吉少,我便萬萬不能收了,師弟你此去千萬小心。保重!”小童說完,便像風(fēng)一樣回到寺堂門口,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
道士不禁笑了,想到:師兄還真是一個妙人,來日上山必定為師兄帶幾斤糖果。
小童也沒想到,今日這因果還是結(jié)下了。
……
道士手持青光寶劍,日月兼程,腳上行風(fēng)雷之術(shù),日行五百里,竟在第二天早上趕到漱風(fēng)城。
道士開天眼一看,便見此城波瀾涌動,不似平日里安靜祥和,幾十道不亞于他的身影藏匿其中,又以城主府內(nèi)威勢最盛。
道士不禁苦笑,為了老父,即使是龍?zhí)痘⒀ㄒ惨J一闖。
城主府中,錦衣老翁坐在湖邊釣魚,突然心神感念,細(xì)細(xì)思索,獨自呢喃道:劉家那二小子回來了,還真是風(fēng)雷齊聚,真以為本大城主好欺負(fù)。
魚線突然劇烈晃動,老翁使了蠻力,將魚竿一甩,一條二十多斤重的鯉魚騰空而起。
“今天又有魚吃了,來人,把它弄進(jìn)廚房,本將軍今天要吃全魚宴,弄好記得也叫一下那臭小子……”
書友評價
作者我愛吃排骨寫的這部小說《帝范》,個人感覺是同類題材歷史小說中的典范,如果說還有比這部小說更好的,那應(yīng)該是我愛吃排骨同部小說的續(xù)集吧!純屬個人觀點,不支持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