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產(chǎn)后,我從昏睡中醒來。
摸到癟下去的肚子,才意識到孩子已經(jīng)沒了。
還來不及悲傷,肖瀚壓低的聲音在窗邊響起。
“媽,您確定要吃?那畢竟是從愿愿肚子里拿出來的......”
婆婆站在肖瀚身邊,哽咽著打斷肖瀚的話。
“兒子,媽這病就指著這東西才能扛過去......媽知道你有些接受不了,要不就算了,你爸沒了這么多年,我自己早就活夠了......”
肖瀚驚慌又無奈。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可就算要吃,也不急于一時,改天我再做給您吃,愿愿剛做完引產(chǎn),我不在這兒守著也說不過去啊!”
“這是你工作的醫(yī)院,你所在的科室,引產(chǎn)手術(shù)又是你親手做的,你回家去做菜,媽先在這兒守著,有什么說不過去的,放心,有人問起來,我會處理好的?!?/p>
婆婆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
不等肖瀚回答,婆婆又開始啜泣,“我忙前忙后,好吃好喝地養(yǎng)了這塊肉六個月,你就當(dāng)它是一塊普通的肉而已,媽為你付出了那么多,就算挖你身上一塊肉給媽吃,也不足為過吧?何況這肉又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
肖瀚沒了動靜。
他默認(rèn)了。
聽著這些,我一動不敢動,任憑冷汗?jié)窳舜矄?,腦子不斷回蕩著婆婆最后的那段話。
六個月,一塊肉而已......
我眼前一黑。
那個剛引產(chǎn)掉的寶貝,在我肚子里,正正好好,住了六個月。
暈過去那一瞬間,我隱約聽到婆婆叮囑肖瀚。
“切一半炒就行,剩下的放冰柜,多放蒜瓣和麻椒,少放辣椒?!?/p>
再次清醒時天色已晚。
婆婆躺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淺眠。
病房里安靜極了。
我甚至懷疑之前肖瀚和婆婆對話那一幕,僅僅是個夢。
聽到我這邊有了動靜,婆婆起身將一杯水塞到我手里。
水不知倒了多久,早就涼了。
我抿了一口,向婆婆求助,“媽,這水太涼了,能幫我倒點(diǎn)熱的嗎?”
婆婆皺眉,搖了搖暖水壸,“沒熱水了,湊和著喝吧?!?/p>
而她卻端起自己巨大的保溫杯喝了幾口。
然后披上外套,說,“我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護(hù)士會照顧好你的。”
我心里一涼,問道,“媽,肖瀚呢?”
婆婆有些不耐煩,“你別拉著肖瀚不放,我兒子很累,心情又很糟,我讓他先回家休息了。”
婆婆低頭拍打著衣袖,對我連個眼神都欠奉,警告道,“你懂事點(diǎn),他明天還有手術(shù),不要打電話打擾他休息?!?/p>
臨走,指了下我床頭的方向,人文關(guān)懷道:“有事按鈴叫人。”
她對我的這種態(tài)度,我并不稀奇。
因為從我和肖瀚戀愛開始,就知道他媽媽不喜歡我。
肖瀚在家,她還能裝模作樣跟我婆慈媳孝,一但肖瀚出門,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心情好的時候她就不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找茬刁難我。
我是個心大的人,又深愛著肖瀚,因此我一直忍讓著,就當(dāng)婆婆是更年期,沒有過多計較。
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我懷孕四個月后,婆婆竟然對我好起來了。
忘記了從哪一天起,婆婆經(jīng)常盯著我肚子看,一看就是老半天,眼神熱切,仿佛巴不得孩子立馬就生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變著花樣給我弄補(bǔ)品,給我的笑臉也多了。
只可惜這種待遇滿打滿算也就堅持了兩個月。
如今孩子沒了,她又變回了從前的模樣。
婆婆腳步匆匆走出病房。
我呆坐半天,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最初醒來時聽到的那一幕對話,應(yīng)該不是夢。
肖瀚回家并不是因為累,而是要給婆婆做菜。
肖瀚幾乎不下廚,因為他只會做一道菜,就是辣炒羊雜。
而我和肖瀚都不吃羊肉,所以那道菜在餐桌上,從來都是婆婆的專屬。
可是,從他們今天的對話來看,婆婆要吃的似乎不是羊雜,而是......
書友評價
有一種上癮,一旦愛上,便無法戒掉!我想我已經(jīng)對小說《泣嬰》徹徹底底上癮了,更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小說中的主角祁愿肖瀚,多么希望現(xiàn)實(shí)中也有這么一個人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