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鴻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青城后,逃難各方的老百姓紛紛回到已經(jīng)是殘亂的家。不久,往日的生機漸漸重現(xiàn)出來。
新年的氣息越來越濃。
而副將楊威幾乎每天黃昏的時候都會站在西門的城頭,郁郁寡歡。
趙雪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只好由他,但看到他越發(fā)的憂傷,連杜上駿都沒有了跟他斗氣的欲望了。
“楊將軍。”趙雪雁輕輕地呼喚,生怕打擾了楊威寧靜而憂傷的世界。
楊威悄悄地背過去抹眼淚,頃間,轉過來時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強人的笑容。“軍師,是你呀!”
“呵呵,我見軍中的事務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就出來散散步。嗯嗯,這青城的夕陽就是美呀!”趙雪雁做了個深呼吸,拿著余光偷偷地看了看楊威,楊威雖然笑著,但是淚痕是掩飾不了的。
楊威雙手撐在城墻上,望著黃琴琴的殘陽,重重地吐了口氣。
看到他這般模樣,趙雪雁也明白他的心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個驚人的消息。
“蘇日虎將軍還活著!”
“真的!?。 睏钔p目圓睜,又驚又喜,“可是,青城淪陷……”
趙雪雁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眼,說,“真的,不過……”
看到趙雪雁欲言又止,剛剛心里掠過的喜悅瞬間打上了一層冰霜,不過,聽到蘇日虎將軍還活著,心里總有一點點的安慰。
“不過什么呢?”楊威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聽到什么不愿意聽到的消息。
趙雪雁嘆了口氣,不好再說下去,“不久后,你就會明白的?!?/p>
青城,將軍府。
趙雪雁挑了個僻靜的院落,自己動手細細地打掃起來。
鄧文鴻從橫廊走來,身后跟隨著兩個士兵,身上的盔甲隨著走路的節(jié)奏輕輕碰撞,發(fā)出悅耳的和奏。
“軍師,軍師!”
趙雪雁抬起頭來,灰塵和著汗水黏在臉上,一副大花貓模樣。“將軍,有事嗎?我現(xiàn)在正打掃呢!”
文鴻向身后的兩士兵使了個眼色,兩士兵自覺地上前,搶過趙雪雁手中的掃帚,愉快地打掃去了。
“這……”趙雪雁不知道文鴻接下來要干什么。
文鴻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哎,府上暫時沒有可供使喚的丫鬟,軍師,你就將就著由他倆照顧起居吧?!?/p>
趙雪雁感覺一群烏鴉在頭上飛過,男丫鬟?
“這個就不麻煩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p>
“這怎么可以呢?你現(xiàn)在畢竟是我軍的軍師,時常軍務在身,如果大小事務都要自己來處理,那豈不是累死?!?/p>
聽到文鴻話里點點滴滴的關懷,趙雪雁也不好拒絕了他的好意,只好笑著點了點頭。
文鴻正和趙雪雁兩人在營帳里研究著守城的策略,回報的士兵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報!”
文鴻頭也不抬,“說。”
“報告將軍,西門外發(fā)現(xiàn)大量突厥,正在城外六十里扎營。”
“有多少人?”趙雪雁補了一句。
那士兵的語氣微微顫抖,“報……報告軍師,估計有十萬大軍!”
“十萬?”文鴻和趙雪雁兩人面面相覷。
趙雪雁揮了揮手,“好,密切觀察敵人的動向,一有動靜,馬上回報。”
看著士兵得令退了出去,兩人呆呆地站著。
“軍師,你覺得這次我們的勝算有多大?”
趙雪雁閉上了雙眼,語氣漸漸無力起來?!拔乙埠茈y說,如今敵人來勢洶洶,我們必定要做好應戰(zhàn)的準備。呵呵,想不到,突厥這么快又卷土重來,真是不省心呀!”
“哼,本將軍還沒真正大戰(zhàn)一場呢,正等著他們來?!蔽镍櫨o緊地握了握腰間的寶劍。
“我也想大干一場,可是我們的軍隊才剛剛建立起來不久,如果硬碰硬的話,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以卵擊石呀!”趙雪雁道出心中的憂慮,“況且,突厥肯定是有備而來?!?/p>
“那……按軍師的意思是?”
趙雪雁用右手捂住了額頭,在文鴻眼前踱來踱去,忽地又停了下來,指著文鴻,“先借你爹的行軍筆記我看看,可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青城,大牢。
“成王敗寇,想殺就殺,何必關著我生生地折磨?”薩斯耶見趙雪雁走進大牢時,氣呼呼地背向她,“不過統(tǒng)帥會為我報仇的!”
趙雪雁哼哼一笑,“是嗎?”
“難道不是么?我已經(jīng)得到消息,魔卡統(tǒng)帥正率領十萬精兵駐扎城外,我相信統(tǒng)帥不日后將重新踏進青城。哼!”薩斯耶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呵呵,是呀,十萬精兵呀。我們這里四萬都不到的散兵,多么懸殊的差距哦?!壁w雪雁雙手翹起,不慌不忙,“我怕怕喲,要不我放你回去,你給我向魔卡統(tǒng)帥求求請,放我一馬吧!”
薩斯耶突然警惕起來,聽著趙雪雁的語氣,似乎有所防備。
“哦,是嗎?”趙雪雁依舊一副漫不經(jīng)心,轉身就走,桄榔一聲,生了銹的虎符掉在大牢門前堅實的青石板上。趙雪雁輕輕地彎下腰,捏起虎符,吹了吹,然后鄭重其事地揣進懷里,頭也不會地走出大牢。
虎符?
薩斯耶心里稍稍一驚,難道這虎符是……
茂豎嶺。
魔卡坐在大帳里,大碗的酒水當茶喝,看著營帳中央幾個扭著水蛇腰的曼妙少女舞蹈,哈哈大笑。
歡快的音樂蕩漾在舞池中央,舞姬臉上披著薄薄的輕紗,身上掛滿精致的銀色小鈴鐺,隨著腰肢的晃動,發(fā)出悅耳的聲音。嬌嫩的少女光著腳丫盡情舞蹈,玲瓏有致的身軀在空中劃出誘人的弧線,越發(fā)的迷離。輕紗上的一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萬種風情,也像是個深深的旋渦,勾得人眩乎乎的。
在這樣的氣氛下,魔卡一大碗一大碗的酒水灌了下去,心花怒放起來,搖晃著步入舞池中央,粗厚的大手環(huán)上舞姬的腰身,也一起和著音樂盡情放縱。
這時,魔卡的獨子夏洛匆匆走了進來,從舞池中央拉過父親來。“父親?!?/p>
“嗯?是夏洛呀,來,一起跳舞!”魔卡微醺,笑著拉著他。
夏洛揮來士兵,將舞池上的舞姬趕退下去,扶著父親坐在大椅上,接過士兵端來的茶一把潑到他臉上去。
端茶的士兵一看,傻了眼。
魔卡的酒意大醒,伸過手去抹去殘余臉上的水滴。
“夏洛,你這是干什么?”
夏洛半跪地上,“父親,情急之下,請父親大人恕罪。只是情報緊急,夏洛只能這樣?!?/p>
“你說說!”魔卡是十分疼愛這個兒子,舍不得讓他受傷半分。
“父親,青城來了使者,那使者稱,盤龍將軍愿將薩斯耶將軍和幾名副將交換蘇日虎將軍,時間、地點由我們來定?!?/p>
魔卡迷惑地眨了眨眼,“他是怎么知道蘇日虎在本帥手中的?”
看著夏洛也是一片疑惑,魔卡更是好奇起來,“蘇日虎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對他們也沒什么好處,他們竟然拿薩斯耶將軍來換,本帥真是想不透!”
“父親,夏洛也是一頭霧水,難道其中有詐?”
魔卡輕輕地擺了擺手,“嗯,現(xiàn)在使者呢?”
“在帳外呢!”
青城,望日坡。
趙雪雁和楊威兩人親自押著薩斯耶和若干將士,隨身只帶了幾名士兵。
從茂豎嶺那邊密匝匝地涌來幾千號人,揚起滾滾的塵土,重重的馬蹄聲在望日坡前戛然而止。氣勢逼人的騎兵隊和著一身戎裝的步兵,正虎視眈眈著單薄的趙雪雁。
夏洛盯著馬上的兩人,心里暗暗佩服著他們的勇氣。薩斯耶只是被反綁的手,隨同其他被俘虜?shù)膶⑹?,半坐在馬車上,雖然沒有被毛巾捂住嘴巴,但也是一言不發(fā)。
“人,我?guī)砹?,你們呢?”趙雪雁朝著夏洛喊話。
夏洛訕訕一笑,揮了揮手,身后的士兵做好了沖上去的準備。
“你說,即使我把人帶來了,你能從我手上把人帶走么?”夏洛朝身后的士兵望了望,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笑。
楊威略有緊張,手心也開始冒汗了。
“呵呵,是嗎?”趙雪雁右手高舉銹跡斑斑的虎符,身后百米外的樹林里的鳥一哄而起,傳來陣陣馬嘶刀劍聲?!澳隳菐锥∪诉€不夠我磨刀呢?”
夏洛往樹林里望去,又望了望薩斯耶,薩斯耶依舊沒有說話,而神情萬分緊張,手腳不自覺地顫抖。
“帶上來?!彪S著夏洛一聲令下,身后的士兵抬出幾乎奄奄一息的蘇日虎,身上蓋著的白麻布都已經(jīng)血跡斑斑。
“將軍?!睏钔椴蛔越睾傲顺鰜?,頃間,涕淚橫流。
突厥士兵把蘇日虎抬到夏洛旁邊,等候指示。
趙雪雁鎮(zhèn)定自若,看到擔架上的蘇日虎還有些許氣息后才完全放下心來?!澳墙粨Q?”
“好!”
雙方的士兵緩緩地走著,幾乎是經(jīng)過萬年之長才走到交換中點,從對方手中交換人質,一切順當。
蘇日虎臉色紙一樣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往日微胖的身形,如今已是枯槁一般了。
“好,我們的交換成功了,就此拜別!”趙雪雁慢悠悠地調轉馬頭,饒有意味地看了夏洛一眼,帶著幾個士兵往樹林里去。
“誰都別回頭!”趙雪雁小聲叮囑大家,“給我慢點走,越慢越好!”
看著趙雪雁如同散步般離去,身后的將士低聲問道,“追?”
夏洛擺了擺手。
書友評價
《愛在桃花紛紛時》作為青苔的一部優(yōu)秀代表作,男女主角趙雪雁鄧文鴻各具鮮明個性,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脈絡分明,文字表達流暢干凈。挑燈夜讀此佳作,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