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小太監(jiān)敲門，她一開門，看見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站在那兒，端著一盤子菜；跟香香差不多高，看見她臉立馬紅了個大半，磕磕巴巴地說；“王爺今、今晚不回來，請先生自個兒先用晚飯?！?/p>

香香被他逗得好笑，開了門請他把菜放到桌上，那小太監(jiān)低著頭放完菜，沒規(guī)沒矩地說了聲您慢用，就慌慌張張地把門一關(guān)跑走了。

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京幫菜，口味地道的很，五年前記憶里的味道，她吃著吃著突然停了箸。

再一抬頭，眼眶紅了個大半，什么若無其事，什么泰然自若全是她的自以為是。草木皆兵，一點兒苗頭就帶出陳年的回憶樹根，把回憶連根拔起，她驚慌失措，其實她耿耿于懷。

飯也不吃了，沒胃口，連小太監(jiān)來收碗筷她都不曾抬頭，

門一關(guān)，她就立馬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五年，明明全都過去了，明明只是她的一廂情愿，到底在哭什么？她不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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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燕景還是沒有出現(xiàn)。

香香覺得這倒也正常，這人從前就囂張行事，從來不把誰放在眼里，自大的很；她不過暫住他府上的一個庶民畫士，他當然不必露面。

顧安越給香香寫了舉薦信，再加上皇帝也頗為欣賞香香的畫，只當著武英殿安越的面做了一副畫，簡單考核之后便能入武英殿；皇帝未曾露面，她仍是由李春華領(lǐng)著去了武英殿。

武英殿在熙和門西側(cè)，正對文華殿，被漢白玉石欄圍著，前出月臺。各有東西配殿和后殿，藏書畫書卷。

李春華堆笑，抱著拂塵，卑躬屈膝：“先生，”他走在前面，走到東配殿停住了，“這些都是新來的兩宋時候的畫兒，您先給他們分分類?！?/p>

她剛進宮，不可能直接接手御用之物。香香是極樂意做這個的，原先在民間看不見這些珍貴畫作，如今可以欣賞個遍，當然樂得。

她點點頭，便坐下開始整理。

嘉和帝本朝，后宮妃嬪不算多；皇帝并不花太多時間在女人身上，有時下了朝，到傍晚批完了折子，他往往待在養(yǎng)心殿，不是練字作詩，就是賞他最近淘來的畫；或前朝的，或民間的，有時還有西洋的油畫，總之各樣畫風色彩都有。

今日下了早朝，皇帝剛得了唐時的一副仕女圖，正巧要托人送去武英殿；一轉(zhuǎn)眼看見七王爺；想起那沈子相現(xiàn)在大約在武英殿；恰巧又有正事，他便叫住燕景，“老七，那子相先生到你府上了么？”

“陛下又在明知故問。自然是到臣府上了。”

皇帝唔了一聲，子相先生只是個話頭，重要的話還在后頭，不然他沒必要明知故問，“老七，今日怎么也該去一趟慈寧宮了吧，母后最近一直念你?！?/p>

燕景稍顯幾分不耐煩；不是他不過去，五軍都督府如今歸著他管，皇帝把兵符交與他，最近忙著練兵，實在抽不開身，不然怎會連著三日都沒回過王府？二來是太后成天叨嘮著他婚事，他實在不想聽。

手顛著腰間玉佩，還在思索拒絕托詞，皇帝直接打斷：“你現(xiàn)在就去罷，正好能趕上同母后用膳，朕就回養(yǎng)心殿了，還有折子要批?！被实鄣购?，不愿意聽嘮叨，直接用批折子的幌子揭過。

他沒法，腰間玉佩垂下，作勢揉了揉眉心，“臣遵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