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球的場上共二十人,一人一匹快馬,一根球杖,馬球狀小如拳,用質(zhì)輕而又堅韌的木材制成,中間鏤空,被涂成彩色,一炷香之內(nèi)將球擊入對方門洞多者為勝。
陶嚴帶領一隊,顧瑀與沈言遙帶領一隊分庭抗禮,比賽一度僵持。陶嚴球技了得,而顧瑀最為了解他的擊鞠風格,與沈言遙配合得宜,防守得當,陶嚴多次進攻,仍無法破局。
連續(xù)三場都是如此,雙方不分伯仲,陶嚴已經(jīng)滿頭熱汗,卻苦于對方嚴密的防守,轉(zhuǎn)頭看向香爐,燃燒的香已近見底,云姝站在一旁,似是不經(jīng)意地向著沈言遙的方向揮了揮手。
陶嚴拉住韁繩馳馬而去,繞到沈言遙身側(cè)忽然舉起球杖照著他腦門揮去,沈言遙下意識策馬躲開,待得轉(zhuǎn)過馬頭才發(fā)現(xiàn)陶嚴已經(jīng)帶著球攻入己方陣營,抬手重擊,馬球應聲飛起。
顧瑀著急想救,大力揮桿,球杖卻與球身失誤錯過,可使出的力已經(jīng)收不回來,球杖重重打在了陶嚴胸口,與此同時,馬球穩(wěn)穩(wěn)落進了顧瑀的門洞,香也落下了最后一點灰燼。
得勝的隊員一陣歡呼,陶嚴下馬吩咐他們領賞,顧瑀擔憂地跑來,“打著你了,沒事吧?”
陶嚴喝了口水,滿不在乎地說:“仗都打過了,吃你一棍算什么?餓了吧,來吃餃子?!?/p>
沈言遙看著食盒,卻沒有走近的意思,只說:“母后還在等我,我要先走了?!?/p>
顧瑀也說自己有事,匆匆離去。原本熱鬧的校場,一時間只剩下了陶嚴與云姝二人,陶嚴無奈地說:“好了,只能我自己吃了?!?/p>
云姝取出餃子,倒上一疊玫瑰香醋,將筷子遞給陶嚴,陶嚴握了握拳頭,接過筷子夾了一個吃了,許是剛剛劇烈運動過,他滿頭大汗,面色也有些發(fā)白。
他又蘸醋吃了一個,抬起頭說,“我記得南越是不吃餃子的?!?/p>
“這幾年學的?!?/p>
“那你的馬球呢,總不會也是這幾年學的吧?”陶嚴眉頭一蹙,似乎是在忍受痛楚,不過一瞬又緩和了面色,“你能看懂戰(zhàn)術,甚至知道提醒我從五皇子處破局。”
“這個是在南越學的,我父王......我爹是馬球好手,我從小看著他打。幾場下來不難看出五皇子對于馬球主見不深,全聽顧副將安排,因而只要亂了五皇子的節(jié)奏,便是破局的時機了。”
陶嚴又吃了好幾個,可他的面色卻不似他的胃口這么好,越來越難看,云姝急道:“很難吃嗎?”
陶嚴艱難地咽下最后一口餃子,抖落手中的筷子,靠在椅子上按住了胸口,指縫間隱隱透出血色,痛苦道:“顧瑀這小子,下手夠重的。”
云姝有些心驚,“去內(nèi)堂我給你上點藥吧?”
進了內(nèi)堂,藥箱都拿出來了,不拘一格的大將軍此刻卻拘謹起來,說:“我自己來好了?!?/p>
云姝便背過身去不看他,可陶嚴掀開衣服后的血腥之氣讓她膽顫,轉(zhuǎn)過頭便見他胸口一大塊的淤青,傷口裂開一道猙獰的口子,她上前細看,“這是舊傷口裂開了,不是光上外傷藥就夠的?!碧暨x出白藥倒在陶嚴傷口,他緊緊握著拳頭,雖然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可這么大的傷口裂開,痛楚可想而知,云姝為他纏繃帶,不忍道:“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出聲的。”
陶嚴好笑,一下又牽動傷口,忙收斂了笑意,“打仗的人都是刀尖下舔血,受傷是常事,要不是顧瑀這一棍子,這傷口再過幾天就長牢了。你倒是看得出我是舊傷,還認識白藥?”
“小時候在城北農(nóng)莊,來過一個從王宮里告老還鄉(xiāng)的醫(yī)官,醫(yī)官家里沒人了就在城北住下,莊子里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他,我父王便叫我跟著老醫(yī)官學。后來到了大齊,徐貴嬪多病,我經(jīng)常跑太醫(yī)院,年紀與院正過世的女兒相仿,所以院正很喜歡我,又見我有醫(yī)理基礎,便親自教了我很多東西。”
陶嚴穿好衣服,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看云姝收拾藥箱,“你當日指甲里的毒藥,就是問院正高太醫(yī)拿的?”
云姝整理藥箱的手頓了頓,坦誠道:“我說要毒老鼠,問高太醫(yī)拿的莽草粉。”
陶嚴戲謔:“這么說來你更得謝我,我要是不攔下你,怕是連你師傅也得被牽連進去。”
藥箱蓋子啪的一聲合上,云姝回身盯住陶嚴,嚴肅道:“陶將軍,在你眼里,我的行為就這么可笑嗎?”
“你別誤會,你的動機一點都不可笑,我甚至很佩服。”陶嚴認真地說,“可你這下毒的行為著實太過低劣,一杯毒酒能否毒死越歸侯還未可知,牽連的無辜已是無數(shù)?!?/p>
云姝有些迷惑,“你并不反對我向李元輝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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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泠這部小說《掌中姝》,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優(yōu)秀作品。該小說故事情節(jié)綿密、敘述嫻熟、語言流暢,人物形象生動飽滿,有情感、有溫度、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