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院子早就被張氏塞了人，原主沒能力清理，那她來做。

纖細(xì)的指尖輕敲桌面，眼睛盯在一處，細(xì)細(xì)想著事情，半點沒發(fā)覺屋內(nèi)進(jìn)了人。

“二小姐，奴婢給您梳洗?！?/p>

小丫鬟低眉垂眼，端著盆清水穩(wěn)穩(wěn)站著。

清水波光粼粼，慕綰瑤起身伸長腦袋，看見里頭眉頭微皺的自己的倒影，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眉頭舒展。

她不動聲色走到梳妝臺前，拿掉木制發(fā)簪，墨色頭發(fā)如瀑布般散落，聲音透著沒醒透的慵懶：“你來吧?！?/p>

秋靈微微屈身，放下銅盆，將方帕遞給她，自己往衣服上擦擦手，給她梳起長發(fā)。

身后的人很是安靜，慕綰瑤心里冷笑，看她能撐到何時。

果然，秋靈插上發(fā)簪，余光撇了撇銅鏡里的慕綰瑤，裝作不經(jīng)意的道：“二小姐，奴婢聽到外頭好大的動靜，好像是夫人院子出事了?！?/p>

“是么，你可知出了何事。”她的語氣沒有好奇，仿佛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guān)。

“奴婢隱隱聽到好像是夫人眼睛的問題，二小姐不去看看嗎？”秋靈到底是道行不夠，說完便盯著她，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出那丁點的不尋常。

她什么收獲都沒有，轉(zhuǎn)身擰帕子時微微皺眉，難道真不關(guān)二小姐的事？

清兒正好拿吃食進(jìn)來，剛放下，一個奴才急忙跑來，豆大的汗珠往下掉，跪在門口都沒整理好語言：“夫人......夫人出事了！”

慕綰瑤心里冷笑，余光打量著秋靈神色，看向小奴才時，臉上早已詫異無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夫人眼睛看不見，還腿疼，讓您......”小奴才不敢明說云嬤嬤來找他時有多憤怒，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抬眸：“讓您趕緊去夫人院子一趟。”

早知道她會找上門來，慕綰瑤斜看一眼清兒，淡淡道：“那走吧?！?/p>

走之前還不忘順走塊清兒剛端來的點心。

點心吃完，也遠(yuǎn)離院子，她放慢腳步，回頭望一眼，確定秋靈沒跟上來。

張氏安排在她院子里的人，原主猜出個大半，便只讓清兒近身，其他在院中做些雜活，而原主忽略了那個最重要的人——秋靈。

原主還沒搬來竹雅院時，秋靈就是這兒的丫鬟，所以原主一點懷疑都沒有，之后便和清兒一起伺候原主的生活起居，表面上看起來清清秀秀，不愛說話，沒有一點心機(jī)。

“清兒，今后注意秋靈，她是張氏的人。”慕綰瑤陰沉臉色，輕聲說道。

“??？”清兒沒反應(yīng)過來，回想起秋靈的種種，下意識道：“怎么會......”

小丫鬟還是太單純了，慕綰瑤腳步更慢，道：“她身上的味道和張氏院子里的味道是一樣的，并且，她會武功，早晨門前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就是她?！?/p>

清兒猶如晴天霹靂，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平?？瓷先ト崛崛跞醯那镬`居然會武功！

張氏喜歡牡丹，院子里種了各色牡丹花，身上常有花香，這種味道慕綰瑤在秋靈身上也聞到了，很淡，估計是她剛從張氏院子回來。

秋靈今年不過十七，端偌大一盆水進(jìn)來竟沒有一丁點腳步聲，慕綰瑤當(dāng)時想事還沒有到走神的地步。

路過沒人居住的春靜院，慕綰瑤順手摘了支花，掰著花瓣囑咐清兒：“在院子里，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和趙嬤嬤，人心難測，我們一步踏錯便再無翻身之地?！?/p>

從前被張氏拿捏著，從今以后便不是了，她的爪牙都會一個一個清理走。

清兒重重點頭，跟著她踏進(jìn)張氏院子。

牡丹花香撲鼻而來，慕綰瑤揉揉鼻子，看著忙前忙后的下人們，心里突然覺得好笑，張氏也沒曾想自己會有今天吧。

也不枉她昨天半夜溜出院子給她下的毒。

聽著張氏的尖叫，慕綰瑤大步跨進(jìn)房間，一只茶壺砸到地上發(fā)出沉悶聲響，接著便聽到張氏的怒罵：“庸醫(yī)！病因都找不到，我養(yǎng)你何用！”

大夫兩鬢斑白，跪在門簾后，渾身都在哆嗦，用袖子擦了擦汗，聲音打顫：“夫人，我從未見過如此怪的病癥，實在是無能為力??！”

張氏臭罵還沒停，慕綰瑤干脆坐在一邊，品了口茶就當(dāng)看戲。

她的毒，古代大夫能解就怪了，張氏就受著吧。

接連趕走了幾個大夫，云嬤嬤急得暈頭轉(zhuǎn)向，這才注意到桌邊坐著的慕綰瑤，臉色一沉道：“二小姐，夫人有話問你，請你跟我進(jìn)來?！?/p>

看來昨天那番話有成果嘛，總算知道用“請”字了。

慕綰瑤站起身拍拍手，臉上掛著笑意，說出口的話卻讓人冒火：“叫我來又晾著我，我還以為母親是讓我來聽她發(fā)瘋的呢?！?/p>

“二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云嬤嬤被張氏折騰了一早上，脾氣都順著這句話發(fā)泄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毖鄣茁舆^狠厲，她歪頭瞪著云嬤嬤：“你一個奴才也敢跟我這么說話？怕是忘了慕府的規(guī)矩！”

慕府家規(guī)，奴才對主子不敬，應(yīng)當(dāng)自領(lǐng)三掌，成為慕家奴才前就得熟記。

云嬤嬤慌了神，那三掌的威力光想想都渾身發(fā)顫，咬了咬唇，低頭對她道歉：“二小姐，是奴婢忘了規(guī)矩，還請二小姐原諒奴婢一次?！?/p>

現(xiàn)在懲罰她沒用，慕綰瑤招招手：“罷了，今后你若再犯，我就沒今天這樣好說話了，帶我見母親吧，她應(yīng)該等我很久了?！?/p>

剛伸腿，身后傳來的拉力讓她轉(zhuǎn)過了頭，只見清兒整張小臉皺著，扁嘴弱弱喊了一聲：“二小姐......”

若說早晨聽聞張氏遭遇是欣喜，現(xiàn)在倒不一樣了，她害怕慕綰瑤受懲罰，戲弄主母的罪名可大了，特別是張氏睚眥必報，更加恐怖。

慕綰瑤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捏捏她的臉，淡淡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聲音莫名有一種可以撫慰人心的感覺：“不用擔(dān)心，我不會有事的，乖乖在外面等我出來?！?/p>

張氏的主屋只能慕綰瑤一個人進(jìn)去，清兒哪怕是她貼身丫鬟都只能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