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大院里氣氛有些僵硬,像是有個火藥桶被點燃似的。
王金河連扶了幾次眼鏡,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怎么老林頭撿來的這野小子跟換個人似的,面對發(fā)怒的王德柳都不待害怕的?好肥的膽氣!
僵持間,村主任劉文軍這個老好人小跑出來,看看場面微愣,隨即笑道:“小樹來了啊,不能上學(xué)了不打緊,你學(xué)習(xí)好回頭再考一年就是了,來村委有啥事,都別站著了,進去說吧?”
“文軍叔,我不打算再考嘞,就在村里待著了,現(xiàn)在全國發(fā)展三農(nóng)呢,我也響應(yīng)下號召!”林樹對劉文軍印象還不錯,笑呵呵的回應(yīng)著。
聽他提這個,三人眼神都有些微微變化,劉文軍更是笑道:“到底是上過大學(xué)還去省里見過市面的,就是不一樣,開口就比我們這些大老粗強多了,進去坐坐吧!”
林樹搖頭道:“坐就不坐了,別耽誤你們工作,我是來給李嫣然開貧困證明的,她們家情況咱們大伙有目共睹,聽說早上來被卡了?”
“這個……哪有的事!”劉文軍堆著笑,他算是看明白了,林樹可跟原來完全不同了,不說別的,單單是對什么政策之類的了解,不比他們少,這樣的人可沒普通村民好糊弄搪塞。
王金河扶扶眼鏡不說話,這時王德柳卻冷笑道:“有這回事,她們家拿了我家的上萬彩禮錢,上學(xué)足夠了,怎么著,你小子有意見?”
“說對了,我還真有點意見!”林樹笑呵呵看過去問道:“李嬸體弱多病,借你家的錢都看病用了,就靠著點薄田沒別的收入,完全符合申請助學(xué)貸款的貧困家庭標(biāo)準(zhǔn),你說不符合難道就不符合了?”
“呵呵……”王德柳在朝陽村當(dāng)了幾十年土皇帝,哪能接受得了被個年輕后生跳出來質(zhì)疑?他冷笑著點根煙,深吸一口道:“李嫣然是我未來兒媳婦,她上學(xué)需要錢來跟我要自然就有了,用不著貸款更用不著你小子指手畫腳!”
“王德柳,你好歹是咱們村有頭臉的人物,就因為你兒子相中了李嫣然,就以此來要挾人家孤兒寡母的,不覺得丟人現(xiàn)眼?”
王德柳啪得把煙摔在地上,瞪著眼怒吼道:“林樹,你他娘跟誰說話呢,敢直呼老子大名,我看你小子不想再朝陽村待了,想無家可歸是吧!”
“瞧你這話說的,我跟你非親非故的,怎么就不能直呼你大名了?”林樹瞇眼笑道:“怎么著,想用封建殘余的族長家法那一套嚇唬我,可惜我也不姓王??!真有威信坐上村長的位置,到時候再來嚇唬我也不遲!”
王德柳徹底惱了,氣得把牙齒咬得嘎嘣響,他這些年仗著本家人多勢眾,他又是個族長,在村里橫行無忌,哪有人敢跟他這么說過話?
朝陽村是個自然村,原本跟山棱北邊的山陰村是一個行政村,之前村里的事幾乎就他王德柳一個人說了算,畢竟人多勢大的沒人敢招惹反抗;
后來村子從山陰村脫離也要組建村委會,他王德柳本來信心滿滿要當(dāng)村長,但卻沒被批準(zhǔn)允許,最后只能選出了村主任和會計,算是簡單的村委會了;
有錢有勢的王德柳自然不死心,放出狠話他當(dāng)不了誰也別想當(dāng),村長的位置一來二去也就空了下來,這些年他一直在折騰,但始終沒能落實,這事已經(jīng)成了他的心病。
如今被林樹這么提出來,王德柳覺得簡直是被羞辱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抄起院子旁邊放著的掃帚就要動手打人。
“王哥王哥,別跟年輕人一般見識!”劉文軍死死抓住掃帚,趕忙又道:“林樹,李嫣然的情況我們會再商量的,你趕緊回去吧,這事別摻和了?!?/p>
“文軍叔,這事我還真得摻和,今天我來不光是要給李嫣然開貧困證明的,開得跟村委會重新明確下老宅的歸屬權(quán),規(guī)章條例都是現(xiàn)成的,有分歧我可以再去鎮(zhèn)上問問?!?/p>
“喲呵,拿鎮(zhèn)上來壓我?小子你第一天來朝陽村?再特娘的不滾蛋老子這就廢了你!”王德柳氣勢洶洶又要搶奪掃帚。
林樹笑的有些冷,不但沒走還直接轉(zhuǎn)身走到門口倚在門上,笑道:“你廢個看看,真覺得這還是舊社會呢,當(dāng)個族長仗著人多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就憑你擾亂村委會工作,阻撓欺壓貧困村民,捅出去你猜上面知道了會怎樣?”
王德柳有些驚疑,他橫慣了也沒人敢有怨言,還不知道事情捅出去會怎樣,下意識看向有些文化的劉文軍和王金河,不料卻看到倆人臉色都一言難盡。
“除非你能殺人滅口,可你有哪個膽子嗎?不然的話,現(xiàn)在都網(wǎng)絡(luò)問政時代了,你就算能攔得住我去鎮(zhèn)上,也攔不住我在網(wǎng)上發(fā)帖曝光吧,到時候咱們村可就得上新聞了,放心,輿論壓力下,縣里肯定會直接過問的,別懷疑,我從不撒謊,很實誠的!”
王德柳聽的莫名心驚,也終于意識到,這個跑去東云上過大學(xué)的小子,跟村里其他人已經(jīng)不一樣了,很不一樣!
“這事啊,卻是得從長計議,小樹你也別太沖動!”劉文軍也聽的肝顫,心道這要是捅出去,連帶他們都得跟著倒霉,趕緊出來和事,一邊說著一邊給王德柳使眼色。
王德柳一番臉色變幻,到底還是有點忌憚林樹說的那些,說到底他跟村里其他人沒太大區(qū)別,都是環(huán)境封閉落后的村民而已,哪懂那么多啊,真有點被林樹給唬住了!
見狀劉文軍暗喜,也不再猶豫,轉(zhuǎn)身去開了證明蓋上章,不顧王德柳的吹胡子瞪眼,趕忙交給林樹示意他趕緊走。
王德柳雖然恨得牙癢癢,可一時間也不敢橫加阻攔,說白了還是忌憚林樹說的,怕真惹急了這見過市面的小子,真給捅出去徹底壞了自己前程。
“哦對了!”在王德柳充滿恨意的目光中,林樹走到村委會院門口又突然停下,轉(zhuǎn)身笑道:“我知道你欺負人欺負慣了,現(xiàn)在感覺很憋屈很不爽,不過還是提醒你,想報復(fù)的話,盡管沖我來就行!”
王德柳簡直要氣炸,恨不得現(xiàn)在就叫人弄死林樹,可這里到底是村委會,他只得咬牙切齒道:“放心小子,很快會有人教你該怎么做人的!到時候,再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幾只眼!”
他把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可見惱恨之深,然而林樹懶得理會,憨笑著道謝出門去。
等林樹前腳剛出門,王德柳朝隔壁自家二樓點點頭,隨即背著手拉著臉,叫著滿頭霧水的劉文軍和王金河進屋喝茶去。
劉文軍自然知道王德柳什么脾性,進屋之后猶猶豫豫道:“王哥,別的事我不好插嘴,但今天林樹來辦的這事,是合乎規(guī)矩的,而且,這孩子在東云見過市面了,以后說不定對村里發(fā)展有幫助,真不必要鬧太僵?!?/p>
“哼!”王德柳重哼著把茶杯蹲在桌子上,瞪過來道:“文軍,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無非是讓我別跟他一般見識,可剛才你們都瞧見了,這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這事我能忍?野崽子,真他娘的欠收拾!”
劉文軍聞言嘆口氣,他知道王德柳根本沒聽進去他的勸,其實這次他真不是為了和事,而是真覺得,如今的林樹不管從哪方面,都不再是當(dāng)初的那個黑小子,不好招惹了,而且又懂那么多,說不定是村里可用的人材。
王金河雖然也是王德柳的本家,但生性謹慎,猶豫一番才道:“林樹這這孩子的確長見識長本事了,這對村里未必是壞事,哥你得從大局考慮??!”
王德柳不知是不是會錯了意,哈哈大笑道:“我當(dāng)然會顧全大局嘛,今年還指著當(dāng)你們領(lǐng)導(dǎo)呢,行了,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去解決吧,來喝茶喝茶不說了!”
王金河聞言怔了怔低頭不語,劉文軍卻心道壞了,看這架勢,王德柳鐵了心要教訓(xùn)林樹啊,這可如何是好?
暗嘆口氣,劉文軍只能低頭繼續(xù)喝茶,該勸的也勸了,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默默祈禱著千萬別處什么事才好,不然可惜了林樹這么好的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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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浮屠的這部男頻小說《貼身小神醫(yī)》,讓我明白:愛情的美好在于,原本平淡無奇的畫面,因為有了那樣一個人,頓時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