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大作,殷紅的嫁衣隨著黑發(fā)一同飛揚。
阮玉妝仰起臉,癡癡看著馬上的男人。
“鏡玄哥哥,玉妝不嫁給你了,求你,不要造反好不好……”
千軍萬馬陣前,黑云壓得愈發(fā)低,似乎一場大雨就要兜頭淋下。
褚鏡玄一身玄衣,勒馬挺立。
薄唇微動,酷寒的嗓音如一把冰刃般,在她的心臟上凌遲。
“阮玉妝,你憑什么以為,你能阻攔我?”
玉妝的臉色倏地慘白。
是啊,她沒有任何資格。
她是誰?。?/p>
他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娶她,不是愛她,而是以籌備婚事為借口,得以糾結(jié)軍隊,向她的父皇尋仇,覆滅她的國家……
腹中如同火燒,卻也抵不過心頭的難受。
自從得知鏡玄反了開始,她便滴水未飲、粒米未進(jìn)。
她知道,一旦讓褚鏡玄帶領(lǐng)大軍,踏過她身后的這扇門,她所愛的一切,都會毀在這個人的劍下。
她是何等了解他,卻因為這份了解而更加絕望。
空氣愈發(fā)壓抑,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副將晉滁驅(qū)馬上前,憎聲道,“世子,您在衛(wèi)國忍辱負(fù)重多年,如今就快要大仇得報,問鼎天下,此女,是衛(wèi)帝最疼愛的女兒,若將其斬殺于三軍陣前,必定能讓士氣大振!”
阮玉妝的身體輕輕一顫。
耗盡全身的力氣,才努力站穩(wěn),強迫自己不要露出半分怯意。
沒有想到,晉滁這么恨她,竟是要她死。
不顧他陰狠的目光,阮玉妝眸里含著希冀,只望向褚鏡玄一人。
可是,她失望了,眼眶酸脹得發(fā)疼。
褚鏡玄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扳指,眼眸深沉,那是他動了殺心時的表現(xiàn)。
阮玉妝咽了咽喉嚨,他在猶豫,是否真的要殺了她。
“鏡玄哥哥,我知道父皇對不起你,我也沒有任何立場,讓你原諒他……”
她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顫抖,上前一步,驀地輕喚。
“鏡玄哥哥。”
清俊的眉骨輕蹙,他淡淡“嗯”了一聲,一如從前。
鼻子一酸,有點委屈地瞧著他,宛如一只被拋棄的小貓。
“玉妝一向任性,就讓我再任性最后一回,好不好?”
“我父皇的罪,我來贖,好不好?”
忍不住就想得寸進(jìn)尺,是她從前纏著褚鏡玄時,撒嬌的調(diào)子。
她養(yǎng)成如今這性子,卻也是他一手嬌慣的。
褚鏡玄居高臨下,眸光在她面上一寸寸碾過,極為緩慢地,搖了搖頭。
“你明知道,這不可能?!?/p>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可能?”
玉妝眼中噙淚,卻輕輕一笑。
她的手,放在了大紅嫁衣的衣帶上,削蔥般的手指拂過。
大紅色的外披頓時隨風(fēng)而落,單衣雪白,腰肢纖細(xì),眾人看直了眼。
哐的一聲,竟是有人手下不穩(wěn),兵器惶惶墜地。
晉滁抽出刀,剎那間寒光大作,恨道:“此女定是來擾亂軍心!其心可誅!”
卻見這少女緩緩彎下雙膝,咚的一聲,跪在了褚鏡玄的腳底。
纖細(xì)的脊背折下,如同臣服。
萬人嘩然。
忽有一道嚴(yán)厲的呵斥破空而來,“公主,不要跪!”
玉妝扭過頭去,城樓上的少年用力揮舞著手臂,寫滿焦急的面容,讓她霎時間酸了眼眶。
很快有人認(rèn)出來,“是衛(wèi)國將軍風(fēng)眠!”
“他沒死?”
明明前幾天,褚鏡玄一箭將他射倒,難道沒中要害?
他們不知道,玉妝卻是知道的,風(fēng)眠是在強撐,他的傷勢已經(jīng)容不得再戰(zhàn)。
呼嘯的風(fēng),將少年鏗鏘嘶啞的聲音送來:“衛(wèi)國人,就算是死,也是站著的!”
“公主,您起來!”
“臣會是您的脊梁,臣會保護你!”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那樣不顧一切:“臣會永遠(yuǎn)保護你的!”
玉妝眼底涌出淚,卻伸手擦去,笑道:
“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讓我來保護你,保護我的親人,還有這滿城的百姓。
驀地有人嗤笑,“就憑她,能做什么,拿著刀在戰(zhàn)場上廝殺?”
“你別忘了,玉妝公主美貌,天下無雙,你看,不就將那姓風(fēng)的將軍迷得團團轉(zhuǎn)?”
“嘖嘖。還別說,皇帝的女兒,真想嘗嘗是怎樣一番滋味啊!”
鄙夷下流的言論傳入耳中,刺得玉妝臉色發(fā)白。
書友評價
作者喜花的這部小說《紅妝淚》,是一部極具創(chuàng)新色彩的言情小說。作者走出以往言情小說的窠臼,用非同尋常的人物故事和精到的情節(jié)把握探索新出路。